看祁老太爺猛的站起來舉起瞭拐杖,雲書等丫頭飛快上前一步將人團團護住,警惕的瞪著眼,隨時準備出手。
老太太和祁福也忙上前扶住老太爺,祁福更是用力按住人,“老太爺您冷靜點,冷靜點。”
華如初推開身前的丫頭站起身來,“想通過我的關系從琳瑯閣拿東西,談不攏還想動手打人,這事傳出去不知您老還有沒有臉,我不是祁佑,可以任你們捏圓搓扁,做什麼之前想想後果,我娘傢雖離得遠,我卻不怕你們。”
“你……你……你,祁傢休瞭你。”
“請自便。”華如初冷笑,“祁佑在前線為瞭祁傢拼死拼活,他的傢人在後方卻要休瞭他的妻子,真是有情有義的傢人,你們說祁佑要是知道瞭會不會從戰場上跑回來?”
“他敢,如若真有那日,我自能和他交待過去,他心裡再如何想都是祁傢的人,這一輩子他都脫離不瞭,至於你……你倒提醒瞭我,我會等佑兒回來後再令他寫下休書,華傢的女兒,祁傢要不起。”
“我等著。”話說到這份上,華如初是一刻都不想再這裡呆下去,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邊走邊吩咐,“將我要用的東西搬去別院,除你們幾人外的其他人全部留下來,給我守好瞭那個院子,誰不經同意往裡闖的,全給我扔出去。”
“是。”
裡面幾人將華如初的命令聽得清清楚楚,老太太想起華氏的兄長還在太原,心裡一時間也亂瞭,低聲抱怨道:“您怎麼就這麼沖動,說出那樣的話來,這下可好,她這是光明正大的搬出去住瞭,她兄長又正好在這裡,若是成心將這事鬧大,祁傢也不落好。”
老太爺這時也冷靜下來瞭,若說一開始他極為看好華氏,想讓她成為祁府的掌傢人,為祁傢謀利,那現在就是厭惡她到瞭頂點,這樣不好掌控的人,幸好沒成為祁府的掌傢人,不然祁傢哪還會受他調控。
“她這是故意激怒我。”
屋內幾人皆是驚訝無比,“她為何要這麼做?”
“哼,我倒覺得她是早想這麼鬧一場瞭。”老太爺扶著祁福的手站起來一拐一拐的往外走去,“不能真讓她住出去,她不是很疼祁珍嗎?叫祁珍去哄回來。”
看著老太爺離開,老太太頭疼的坐下來,接過雙芷遞來的茶喝瞭兩口,嘆氣道:“說得簡單,華氏的性子哪是那麼好哄的,老太爺也是,話說得太白瞭,換成我也不見得受得瞭。”
雙芷心裡也是一陣一陣的著慌,大公子不在,老夫人處事越加柔軟,府裡本來就人心散漫,現在又出瞭這樣的事,還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
祁府的少夫人移居別院的事隻怕不用等到明天就會傳遍整個太原城。
祁傢固然會被人茶餘飯後的談論,可少夫人……恐怕會更糟糕。
這世間對女人本就苛刻。
除非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傳出去,但是,她沒有這個本事,也沒這個膽子。
“雙芷,明**陪祁珍去一趟別院,將她們的談話記下來,回來原原本本的告訴我。”
“是。”
“若是華氏說起銀子的事,你不要接話,這事就這麼過去瞭。”
雙芷頓瞭一頓,很快就反應過來應下。
心裡頭一次生出瞭些不敬的心思。
華如逸怎麼都沒想到如初這麼快就回來瞭,和剛回來不久的夏以見對望一眼,又看瞭眼刻漏,奇怪的問,“怎麼回事?被祁府的人刁難瞭?”
“何止是刁難,你是沒看到他們那副嘴臉,我真替祁佑出生在那樣的傢庭感到悲哀。”
華如逸皺起濃黑的劍眉,“怎麼回事?”
華如初不想再費口舌,示意春玉說。
春玉本就氣得夠嗆,得到準許噼裡啪啦的一頓說,精華部分一點沒落下。
夏以見強忍著聽到最後,氣得想去和祁傢人拼命,“不就一個破落戶嗎,有什麼好神氣的,休就休,休瞭我們回揚州,誰稀罕留在這裡。”
“你別添亂。”華如逸先把夏以見鎮壓瞭,才疑惑的看向自傢妹子,“為什麼我覺得你是故意的?”
“本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看他們能做到什麼程度,不過能搬出來住倒是意外之喜。”
“也就你會將這當成意外之喜。”瞪她一眼,華如逸到底還是心疼妹妹,不再揪她的毛病,滿心都是對祁傢的不滿,他華傢寵著護著的女兒嫁到祁府是去受氣的嗎?要真有那膽量,一開始他祁傢怎麼不拒婚?現在卻說休妻……
怪不得以見要叫罵,就是他都要忍不住瞭。
“逸哥,你不會就這麼忍瞭吧,你幹我可不幹。”夏以見覺得自己都快要氣死瞭,將他的人搶走卻還要欺負她,這是欺如初娘傢沒人嗎?
他一定要給如初出口氣。
“你們真要做什麼有理都變無理瞭,以見,你管好琳瑯閣,其他的我自有計較。”
“我不幹,琳瑯閣的事再重要哪有你的事重要。”
華如初在祁傢涼透的心被這句話溫暖過來,對兀自跳腳的人露瞭笑臉,“你什麼時候看我吃瞭虧還忍氣吞聲的?放心,時間問題罷瞭,現在祁傢的人對我越狠,以後祁佑脫離祁傢的可能就越大。”
“可是……”
“以見,我做得比他們更狠,老太爺摔斷瞭腿,眼睛也看不清瞭,我都沒叫江伯去幫他施過一次針,原本想著隻要他眼盲心裡卻通透瞭,對祁佑好上那麼一點點,我都會去請江伯,可他卻愈加變本加厲的折騰瞭,那就繼續盲著吧,不要期待我以怨報德。”
華如逸眼裡滿是不贊同的神色,他不希望他的妹妹那般心硬。
“哥,你別這麼看我,是他太過份瞭。”
“就是,逸哥,如初做什麼都是有道理的,你別瞪我,本來就是這樣,要是那祁老頭是個好人,如初會那麼對他嗎?你什麼時候見過如初主動對別人壞?還不是那老頭壞在前。”
夏以見也著對華如逸瞪回去,對他來說,如初做什麼都是對的。
“你就什麼都順著她吧,盡胡鬧。”雖然這麼說,華如逸卻也沒有要責備的意思,雖然妹妹做得是有些心狠瞭,可是就如以見所說,如初不管做什麼都從沒站在理虧的那邊過,她向來就是別人對她好一分她要還十分的性子,她這般對祁傢,隻能說明祁傢踩著她的底線瞭。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真搬出來?不在乎別人怎麼說?”
“有個這麼好的機會當然要搬出來,我反正出門少,隨便別人說去,琳瑯閣一開張就能將這點小浪花壓下去。”再過得一陣將她有孕的消息傳開,祁傢是將有孕的丈夫出征在外的孫媳婦給趕出門瞭,到時還不知道要戳誰的脊梁骨。
她不急。
真的,一點不急。
她連被休都不怕瞭,祁傢還能拿出什麼招數來對付她?
果然不出所料,事情當天就傳開瞭。
晚上,華如初懶懶的躺在軟榻上整理著各處暗樁送上來的消息,時不時拿過一邊的本子將重要的記下來。
翻到最下面幾張寫的卻是有關於她的,以及事情傳開後各方反應。
明日這別院怕是要熱鬧瞭。
可哪怕她做好瞭準備,也沒想到會驚勸這麼多人,尤其是陶嘉這個特別不合適在她面前出現的不止親自來瞭,還笑得異常親切。
華如初心裡念頭轉瞭幾轉,應對得就格外有禮。
彎彎繞繞的說瞭一圈的客套話,陶嘉終於轉入正題,“二皇子前不久送瞭我一處園子,是按照揚州的園林來設計的,我記得你是正經的揚州人,對這些再瞭解不過瞭,就想著來請你一起去看看,要是有哪裡不合適的也好給我指出來,不知我有沒有這個面子。”
華如初淺淺一笑,一點也不含糊的撕開瞭自己的傷疤,“陶側妃娘娘親自來請,這是給瞭臣妾天大的面子,可是……最近祁府發生的事想必您也知道,這時候我實在不適合出門,到時恐怕更會遭人說三道四,臣妾是打算這一陣都在內院呆著瞭,請陶側妃見諒。”
陶嘉旋瞭旋蓋碗的蓋子,嘴角嘲諷的勾起,薄唇透出絲絲淡漠來,“有些事啊,在乎瞭才能被傷著,你若想開瞭,不在乎瞭,就誰也傷你不著,事情已經過瞭,你別往心裡去,今日確實不是邀你出門的好時機,什麼時候你願意出門瞭我們再去看那個園子。”
“是,謝陶側妃娘娘體恤。”
又陪著說瞭會話終於將這尊最不該來的神送走,還來不及喘口氣就聽到馬柏來報陳嬤嬤來瞭,看到陶側妃的儀仗避開瞭去,正由人陪著從另一個方向過來。
太子妃會派人來是意料之中的事,華如初這時候更在意陶嘉說的那些話。
陶嘉會走到現在這一步,自是和她的野心欲望有關,可是,她身上應該也是發生瞭一些不太美好的事吧。
沒有過經歷的人說不出那樣一番話來。
活在當下,好像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不得已。
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在付出,卻沒有得到回報,那麼,所有的好究竟是誰得瞭去?
就如祁老太爺那樣的也覺得自己為瞭傢族付出瞭一切,可他付出的好是誰得瞭?得瞭他好的人為什麼沒有回報他一點,他隻能一再的壓榨祁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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