鑼鼓聲起,花炮齊鳴,華如初撩起窗口上的簾子,本想看看是不是花轎起瞭,卻看到高坐馬上的阿佑過來瞭。
兩人的視線對上,聞佑輕夾馬腹,馬加快速度走過來。
到得近前,彎下腰道:“和我一起走。”
華如初一愣,她原先是打算就這麼跟過去的,畢竟她已經不合規矩瞭,沒必要再拉著其他人一起不守規矩。
可轉念一想到這是自己男人,心裡什麼想法都沒瞭,點頭點得那叫一個爽快。
聞佑眼裡閃過笑意,這就說明如初現在已經非常信任他瞭吧。
送親的人裡,兄長是要走在花轎之後的最前頭的。
魏旭看著舅兄身後跟著的馬車,心裡莫名的緊瞭一緊。
看他們兩人歸瞭位,魏旭沖喜婆打瞭個眼色,唱喏聲頓起。
隊伍終於是朝著魏府的方向前行瞭。
沒聽到郎舅兩人對話的人紛紛在猜送親隊伍中新加入的這一乘馬車裡坐的是誰,還得大公子親自去請,請來瞭卻不露面,車簾緊閉,生怕露瞭點什麼一般。
不小心聽到兩人對話的則時不時的將眼神掃瞭過去。
大公子疼寵妻子之名傳遍太原城,原本不信的這會是真信瞭。
敢帶著妻子一起送嫁,這天底下也就大公子一人瞭吧。
兩府離得不遠,吹吹打打一路,不過兩刻鐘就到瞭。
華如初到底是不想太讓阿佑沒面子,人最多的時候沒有露面,等到喜婆將新娘扶下轎,由新郎背著入府帶走瞭大部分的註意力後才扶著翠凝的手下瞭馬車。
默默無聞的進去不可能,隻要走在聞佑身邊,看他們兩人的衣著別人便能猜著她的身份。
更何況魏傢在得知她要來後便讓見過她的人在門口等著,看到人後飛速稟報。
所以當她和聞佑兩人才繞過影壁就看到匆匆迎出來的魏傢姑奶奶。
像是想通瞭什麼一般,齊夫人一點沒有因為她的不合規矩而避嫌,反倒顯得極為親昵,“你這可真是膽大包天,一會要是魏傢有人說瞭什麼不好聽的話你別往心裡去,事後我來收拾她們。”
華如初半真半假的問,“那要是我忍不住呢?”
齊夫人頓瞭一頓,道:“那就由著你去。”
“有你這句話,我就是忍不住都得忍瞭。”華如初捂嘴一笑,側身對身邊的人道:“我就不去前邊丟你的臉瞭,你去觀禮吧,我跟著齊夫人就行瞭。”
齊夫人忙接應瞭,“聞大人隻管放心,我定會照應妥當。”
聞佑微微點頭,“給你們添麻煩瞭。”
“沒有的事,沒有的事。”
聞佑一走,齊夫人忍不住有些羨慕的道:“聞大人果然疼你。”
“也還好,他隻是話不多,其實對誰都好。”
“從他對妹妹的事上就看得出來。”齊夫人收瞭心思,引著人往二門走,“我先領你去我出嫁前的閨房坐一會,等那邊鬧完瞭再過去。”
華如初搖頭反對,“我們慢慢走,等他們行瞭拜禮我先去給老夫人請個安。”
齊夫人臉上立刻有瞭笑意,“那敢情好,我娘早說過想見見你這個巾幗女英雄。”
“你這麼一說我可不敢去瞭。”
兩人對望一眼,都笑瞭。
不管其中有幾分真假,至少這開端不錯,和魏傢姑奶奶處好瞭關系於祁珍來說隻有好沒有壞。
有多少新媳婦入門要受姑姐小姑子氣的,祁珍要是能在姑姐這裡得瞭好,以後在魏傢才更容易站穩腳跟。
魏傢是這些年才起來的新興傢族,原先不過是書香門第,算不得高門大戶,房屋格局也不像那些世傢一般庭院深深,看著倒有些像南方的房子。
典雅,清新,帶著幾許詩情畫意的美。
“要不是知道現在身在太原,我還道是不是站在揚州哪戶人傢的地盤上瞭。”
魏傢最讓齊夫人自豪的便是這有別人其他人傢的房子,華如初這話簡單說到瞭她心坎上,贊美到瞭根上。
臉上笑容更深瞭些,“我爹還在世時帶我娘去過一次揚州,我娘喜愛揚州的精致,後來魏傢的幾次修建應該都受瞭影響。”
“那我和老夫人可有得話聊瞭,我娘傢的房屋新建時我出瞭不少主意。”
齊夫人捂嘴一笑,“揚州華傢,我娘知道,她有個閨中密友嫁去揚州瞭,現在還常有書信往來,你出嫁時兩人在信中便說起過,自然的就說到瞭華傢,聽我娘說華傢是揚州最美的地方,可是真的?”
華如初沒想到還有這事,這可好,真要論淵源的話就有得扯瞭。
“是不是真的我說出來就打折扣瞭,別人說的才是真的。”
正說著話,兩人走入一處院落。
院子不大,就正房五間,沒有廂房,空出來的地方全錯落有致的栽種瞭花卉和植株,可惜太原的冬天太冷,現在雪都還沒化,堅強些的花卉還有些許綠意,大多數的都成瞭枯枝,倒是那些植株都還活得極好,綠意盎然的,給整個院子帶來生氣。
華如初沒問那些死瞭的花為什麼沒有清掉,齊夫人卻給她解釋瞭,“我娘說她記性不好瞭,要是不將它們留在原地,等天氣暖和瞭,她就找不到原來的地方去重新栽種瞭。”
華如初心裡有些悸動,“這些花……有特殊意義?”
“都是我爹當年種的,我娘就年年重復種一樣的,當我爹一直都在。”
……
因為枯枝而染上暮色的院子因為這一句話顯得生動起來,情之一字能讓人吃盡苦頭,卻也能讓人一生回味。
沒想到以規矩重而揚名的魏夫人竟如此重情。
齊夫人領瞭她在居中的廳堂坐瞭,丫頭奉瞭茶後悄悄退瞭出去。
走路無聲,手交疊著放在小腹處,低眉斂眼,規矩確實學得極好。
華如初想,她的丫頭放到魏府來恐怕沒一個合格的,不過她還是看自己的丫頭順眼。
兩人東傢長西傢短的說瞭一些,大概是覺得比較熟瞭,齊夫人突然道,“我心裡一直有個疑問,不問心裡又總是在想,問吧又可能失禮瞭些……”
華如初揚瞭揚眉,“齊夫人請說,能回答的我都回答,巴結好瞭你也好讓你多照應照應我那小姑子。”
這話被她這麼大大方方的說出來,齊夫人都有哭笑不得,就算新嫁娘的娘傢人都會這麼做,誰又會這麼明晃晃的說出來?
這聞夫人還真就說瞭,偏生還隻讓人覺得直爽,討厭不起來。
“聞大人雖說被逐出祁傢,可祁傢生養瞭他,他對祁傢人再好外人都隻覺得他重情,並不會無法理解,可你一個才嫁進門兩年的媳婦,還曾不被善待,怎麼就這麼上趕著給祁珍做好呢?我可是聽說祁珍的嫁妝你出瞭不少的力,不然祁珍出門哪會這般風光。”
華如初正想隨意答瞭,聽到外頭傳來腳步聲瞬間改瞭主意,嘆瞭口氣道:“祁傢好不好的我不好評價,不過一個大傢族,人的心性也難免有好有壞,我的出身又是如此,世傢中人看不起早在預料之中,我想大概不止你想不明白,很多人都在想為什麼我對珍妹這麼好。”
停下笑瞭笑,華如初繼續道:“那時候珍妹膽子還很小,祁傢的女眷話裡話外的刺我時她就悄悄的坐在一邊什麼都不敢說,我對她也沒有多留意,想著膽小的總比牙尖嘴利的好對付,哪想到她們離開時她走在最後,偷偷的和我說我很漂亮,在那樣一個環境裡,她是第一個對我表露善意的,我被二皇子妃禁足的那段時間,也是她時不時的送些東西進來,長嫂如母,她待我不說是當成瞭母親般,卻是打心眼裡的好,我記她的這份好。
在祁傢做小媳婦的那一年,祁傢除瞭阿佑外也隻有她知道我是個什麼性子,大概是覺得我對她好,她喜歡往我那裡來,有什麼不懂的也來問我,那時我才知道她不是膽小,不過是太過羞怯,再加上庶姐庶妹對她的排斥讓她不敢說話罷瞭,女子知羞是好事,卻不能過瞭,我擔心她以後嫁入婆傢會因為這個性格吃虧,便多教瞭她些,不一定全有用,她卻認認真真學瞭,學成什麼樣,齊夫人你也見過,比之以前她確實是好多瞭。”
“何止是好多瞭,簡直是判若兩人。”聽得華如初的一番話,哪怕是明知她是挑著好的說她也覺得祁珍確實是好的,“因為她第一個對你表露善意,你這謝禮可不小。”
“倒也不是謝禮,帶瞭她將近兩年,看著她慢慢的從一個連說句話都不敢抬頭的小姑娘成長為現在這樣,終是有感情的,阿佑也隻得這麼一個嫡妹,他著緊這個妹妹,我自然也要著緊,說句托大的話,銀子我有的是,花些銀子就能讓珍妹風光大嫁,何樂而不為?齊夫人,珍妹其他方面且不說,以後你看得到,但是魏傢的規矩你卻要多教教她,她是個肯學的姑娘,我也希望她能將規矩學好瞭得老夫人喜愛,女子嫁人嫁的是夫君,過得好不好卻和婆婆關系甚大,你說是不是如此?”
齊夫人對這話深有感觸,隻恨自己怎麼沒有個這樣的好嫂嫂為自己打點。
男人的心靠不住,但是如果能得瞭婆婆喜愛,就是妾室再得寵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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