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安靜得針落可聞,好一會後祁中然才問,“兒媳婦現在有瞭身孕,也隨你去任上?”
聞佑轉頭看瞭如初一眼,點頭,“會隨我一起去,到四月胎兒就有三個月瞭,我問過大夫,上路沒有問題。”
要是傢中有長輩維持,留在傢裡倒也無妨,可現在聞府的情況,確實是兩個人一起離開比較好,免得佑兒走瞭,兒媳婦卻留在太原承受佑兒任州牧一職帶來的後續反應。
“如果需要我做什麼的,你們隻管說。”
兩夫妻對望一眼,聞佑道:“爹,好好帶一帶祁鎮,祁傢要想翻身,其他人都不行,就祁鎮還有幾分魄力,且見識也廣,拋開嫡庶,祁傢重新站起來比什麼都重要。”
“就那般看好鎮兒?”
“是。”
祁中然眉頭皺起,妻子那裡他無需多考慮,可父親那裡……
“祖父身體可好?”
聽到兒子提起父親,祁中然愣瞭一愣,旋即馬上接話道:“經過江大夫診治後,比之前好多瞭,眼睛也能看見瞭,就是沉默瞭許多,變得不愛說話瞭。”
華如初聞言心下松瞭口氣,經過那麼多事,祁傢的幾起幾落可以說裡面都有老太爺的原因,再不沉下心來好好想想,祁傢必定斷送在他手裡。
她不在乎祁傢,阿佑卻在乎,隻有祁傢好瞭,阿佑才能少操些心,就為瞭這一點,她也是希望祁傢能好的。
聞佑垂首沉默瞭一會才又開口,“您既是祁傢的當傢人,便無須再顧及其他,若是事事顧及,祁傢和之前有何區別?我在太原時尚能幫襯一二,我若離開……”
華如初接過話頭,“我去宮中給皇後娘娘請安時說及這事她便問過我,我和阿佑在祁傢最困難的時候離開可有想過祁傢人會心存怨恨,我和娘娘說我們這時候離開對祁傢方是最好的,阿佑太能幹,讓祁傢人習慣瞭依賴他,不管是之前還是我們被逐出傢門之後,這種情況都沒有改變。
可祁傢該是祁傢人的祁傢,而不是阿佑一個人的祁傢,沒瞭外力幫助,被逼得急瞭狠瞭人才能成長,祁傢不是沒有可造之才,隻是阿佑光芒太盛,以他之力便能將祁傢撐起來,他的那些兄弟沒有成長的必要,也沒有需要成長的環境,現在卻不一樣瞭,不成長便要被人踩,這種滋味隻要嘗過一次,他們必不想再嘗第二次。
說白瞭,讓他們成長是一個原因,私心裡,我更希望讓他們能記住阿佑的好,讓他們知道他們曾經的錦衣玉食公子派頭是因為阿佑才擁有,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沒有人非得為他們付出,還得承受他們的忽視,就算會被怨恨,我也想這麼做。”
華如初的話讓祁中然羞愧,曾經他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員,比他們好不瞭多少,在當傢後才真正知道瞭阿佑曾經為祁傢做瞭多少。
聞佑眼也不眨的看著如初,為他生氣的如初臉色徘紅,看著那麼的生氣勃勃,要不是還有外人在,他真想走過去將人緊緊摟在懷裡,重重親吻她的唇,讓她知道他有多喜愛她。
被愛人維護的感覺是那麼好,好得再想起曾經那些事時居然感覺不出一絲難過來。
若是他的人生非得經歷瞭那些才能得到如初,他甘之如飴。
祁中然沒有再多說什麼就離開瞭,聞佑將人送上馬車,正準備返身回屋時看到父親撩起瞭車窗口的簾子,眼神很是得雜,“佑兒,你怨過恨過祁傢嗎?”
想到他出征在外時如初承受過的一切,想到他那個沒保住的孩子,聞佑老實承認,“怨過。”
“現在呢?”
回頭看瞭一眼不大的門庭,聞佑搖頭,“如初給瞭我一切,我所缺失的,她都填滿瞭,存不下怨恨。”
祁中然不欺然的想起兒子在外生死未卜時兒媳婦那猶如烈火般的眼神,是啊,身邊有這樣的女子相伴,如何還能怨恨。
“祁傢唯一對你的好,就是接受瞭這樁婚約,好好待她,不要被那些流言蜚語所影響,若是失去瞭她,你就是後悔一輩子也挽不回來。”
“兒子知曉。”
祁中然本想讓兒子在上任前去看看他祖父,可想到父親當時的固執他最終還是沒能開這個口,罷瞭罷瞭,就這樣吧,在經歷瞭那些不愉快後佑兒還能顧著祁傢,這已經是佑兒重情重義瞭,他如何能要求更多。
兒媳婦的好不止是給瞭兒子幸福,還因為她大度,不因自己所受的委屈仇視祁傢,也因此佑兒才能始終顧著祁傢,賢妻賢媳,不外如是。
隻可惜祁傢沒福氣將人留住。
目送著馬車出瞭巷口,聞佑迫不及待的回瞭屋。
華如初還坐在原位沒有動,看到人進來自然而然的露瞭笑,“爹走瞭?”
“恩。”如願將人摟進懷裡,聞佑深深吸瞭一口如初的氣息,心中充實得仿佛要炸開一般。
“怎麼啦?!爹說你什麼瞭?”摟住男人的腰,華如初柔柔的問,聲音裡自然而然的帶出瞭些許嬌嗲。
禁房事好些日子的聞佑聽著身體有些躁動,算瞭算日子,頓覺這日子還有得熬。
“爹說流言之事瞭?還是給你塞女人瞭?”
“爹不會做這等事。”看她越想越歪,聞佑忙叫瞭停,“不要多心,外面的人愛怎麼說隨他們去,我們不當一回事就是。”
“哼,我當然不會如瞭外人的願,你要是真有想法,自己抬舉個女人進府就是,我絕不攔著。”
“真不攔?”聞佑松開瞭些許,低頭對上她的視線。
華如初重重點頭,“你要是有心我也攔不住,何必去做那討人嫌的人。”
“隻是有人進府就有人出府是麼?”
華如初皺瞭皺鼻子,“你想怎麼做我都不攔著瞭,你還想攔著我怎麼做不成。”
“所以我那個心思都不敢起,就是府裡多出幾十上百個女人,加起來都及不上你,我又何必做那虧本買賣。”
“我還成買賣瞭!”華如初想要掙脫開來,聞佑不許,又怕傷著她,幹脆一把打橫抱起她回屋去。
華如初熟練無比的攬住他的脖子,笑容滿臉。
屋裡的大小丫鬟早習慣瞭主子的恩愛,現在都敢偷偷做個鬼臉瞭,雖然臉還是紅著的。
一晃就到瞭三月中旬,上任的日子終於定下來瞭,四月十八,宜遠行,這也正好是在葛榔頭來過之後,幾頭都能顧上,華如初很滿意。
天氣漸漸轉暖,華如初讓人將厚實些的衣服都打包裝到瞭船上,傢裡的一些擺設要麼就是裝箱收起來瞭,要麼也搬到船上帶走。
聞佑每次回來都覺得傢裡空瞭不少,心裡就想著是不是等到四月十八,這傢裡就剩床上的東西沒拾掇瞭。
晚上躺床上將這話一說出來,如初在他懷裡笑得直打滾,連連道要朝著這個目標努力。
三月底,有船從揚州來。
馬柏進來回稟,“夫人,你要的那些花卉植株到瞭。”
放下帳冊,華如初清減些許的臉上帶笑,“比我預料的快,秋謹,你隨馬柏去一趟碼頭,將東西送去魏府,轉告老夫人,明兒我就去給她老人傢請安。”
“是。”
魏老夫人收到這些東西時很是吃驚,可看著那雖然蔫瞭些,比之自己滿院子的花卻要有生氣許多的花卉,喜愛之情所有人都看得出來。
“你們傢夫人有心瞭。”
秋謹福身一禮,話說得周全,“夫人娘傢就是到瞭冬天都是鮮花競放的,夫人看您喜愛這些花花草草,便送瞭信回去,讓人幫著買瞭隨船送來,這些花本就是生活在極冷之地的,太原的冬天能熬得住,以後您冬天也能賞花瞭。”
老夫人喜不自禁的蹲下身去撫摸開得極好的花朵,臉上的笑意舒緩溫柔,哪還見得著平時的嚴厲,秋謹抬眼看瞭一眼,忙又低瞭頭去。
“你帶句話回去,就說明日老身請她過來吃頓便飯,知道她是雙身子,老身別的本事沒有,給她補補身體卻是行的。”
秋謹笑,“您就是不請夫人也說瞭明日來給您老人傢請安。”
“好,好,不用趕著來,睡夠瞭才是正緊。”
“是,婢子一定轉告。”
次日,華如初來得不早不晚,辰時正進的魏府大門。
迎出來的是祁珍,見著人瞭連忙上前扶住她,生怕她有個萬一。
說話的聲音也是輕輕的,“嫂嫂,謝謝你。”
“謝我什麼,別把什麼事都往你身上攬,我就不能是愛重老夫人想送她些合心意的東西?”
祁珍掩嘴一笑,“嫂嫂,我可什麼都還沒說。”
斜她一眼,華如初哼瞭兩聲不說話瞭。
祁珍晃著她的手拖著長腔撒嬌,“嫂嫂……”
“別晃別晃,我頭暈。”點瞭下她額頭,在別人地盤上華如初終是沒多說什麼。
眼神卻沒有錯過府中情形,當看到下人對著祁珍都極恭敬時她才真放下瞭心,總算沒白帶她白教她兩年,這麼短時間內就在魏府站穩瞭腳,不錯。
她卻不知,要不是成親第一日起她便旗幟鮮明的站出來為祁珍撐腰,又將魏傢和祁珍有直接關系的老夫人和姑奶奶打點好瞭,一個新婦人想要在以規矩嚴明著稱的傢族站穩腳,談何容易。
PS:去移動那邊的書評看瞭一眼,寒冬戰士是誰?都跑去那邊說那兩個書名俗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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