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聽到這聲慘叫,陳堅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跳起來,臉色白得跟紙一樣,剛想不管不顧的進產房去,就被一聲嬰兒啼哭給阻住瞭動作。//歡迎來到閱讀//[本文來自]
如同天籟。
“生瞭生瞭……”
終於是生瞭,江軒松瞭口氣,一直緊繃著的心松懈下來,疲憊隨之一湧而出。
“江大夫,我沒聽錯吧,剛才是不是孩子哭?”陳堅一臉不敢肯定的傻樣逗笑瞭一眾人,江軒笑罵道:“總不能我們所有人都聽錯瞭,大人小孩的聲音還能聽不出來?”
陳堅傻笑,可老不見人抱孩子出來心又高掛起來,不自覺的又將事情往壞方向想去。
屋裡雲書的情況確實不太好,孩子好不容易生下來卻又大出血,要不是她早有準備,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就捏瞭金針在手,雲書這次怕是真要去鬼門關報道瞭。
饒是如此,雲書也是元氣大傷。
拔瞭針,確定下面的血止住瞭,冬菲一屁股墩坐在瞭地上,她是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瞭。
“冬菲姑娘,你還好嗎?”何嬤嬤收拾妥當孩子,看她如此不由得輕聲問道。
冬菲抬頭,揮瞭揮手道:“你將孩子抱出去給大傢看看,然後也去歇上一歇,我一個有功夫的都差點撐不住,你也不輕松。”
何嬤嬤笑瞭笑,她確實是有些撐不住瞭,腳像是灌瞭鉆一樣,每走一步都格外費力。
要不是在宮裡熬瞭那麼些年,她可能也早撐不住瞭。
終於見著眼前的門打開。陳堅看瞭一眼孩子問,“雲書還好嗎?”
何嬤嬤一輩子見過許多形形色色的人,這種時候男人大多都更關心子嗣,如聞大人陳大人這樣將妻子放在首位的卻少見。
臉上不由得就有瞭笑意。道:“陳夫人這次吃大苦頭瞭,要不是冬菲姑娘好本事,怕是……陳大人不用擔心,陳夫人現在已經沒事瞭。接下來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是,老奴恭喜大人喜得貴子。”
同一個出身,叫雲書陳夫人,叫冬菲卻還叫姑娘,這亂七八糟的稱呼江軒是早習慣瞭,從側面也說明瞭華三治傢不嚴才會導致這樣的情況發生。
不過華三向來不在乎這些,他就更不會去提醒瞭,這麼自自在在的相處比那些高門大院裡的等級分明要舒服多瞭。
要是華三也學瞭那套,他才不住這裡。
走上前看瞭看孩子。因為不足月。孩子個頭沒比華三雙胎的大。這時候閉著眼睛,小貓一樣。
“快抱進去,外面有風。”
何嬤嬤微現福身。抱著孩子進瞭屋。
沒多會,冬菲扶著門走瞭出來。
江軒知道她累得不輕。忙示意身後的丫頭去扶她一把。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聽冬菲說脈象他就知道那會雲書有多危險。
對這小徒弟,他向來比對江雨要好多瞭,一則因為她是女人,再則是她對醫術的癡迷要遠在江雨之上。
所以他對江雨是嚴,對冬菲卻更多放任。
突然,陳堅對著冬菲深深的躬下身去。
冬菲嚇瞭一跳,想上前扶起人又記起男女有別,隻得幹巴巴的道:“姐夫,你別這樣,我們都是自小相識,雲書姐姐對我常有照應,再說我還是大夫,怎麼著都是應該的。”
“對我來說卻是你救瞭我妻兒的性命,我得謝你。”
“我我我收下瞭,你別再謝瞭,雲書姐姐才是最辛苦的那個,你隻要對她好就比說什麼都強瞭。”
“我心裡就這麼一個人,不對她好還能對誰好?”陳堅靦腆的笑笑,說著讓冬菲感動的話。
江軒在一旁邊看瞭,上前道:“好瞭,總歸都住在一起,隻要不是攸關性命就暫時都別說瞭,你先去好好歇歇養回精神,陳堅,你去看看雲書。”
冬菲吞下所有話頭,半邊身體靠在丫頭身上打著呵欠往住處走。
她是真的累慘瞭。
剛走出院子,就看到江雨背著雙手滿臉帶笑的看著她。
冬菲愣瞭愣,“今天沒去回春堂?”
江雨走過來將人扶到自己懷裡摟著,知道她累扶著她慢慢的走,“府裡亂成這樣,我哪能放心離開,雲書母子都還好?”
“恩,過程雖然兇險,好在人沒事。”又打瞭個呵欠,冬菲死死撐住想要粘到一起去的眼皮,“七個月大的孩子太小瞭,就才出生的貓那般大,小姐的孩子也是不足月,算來算去居然隻有我傢那個才是足月生的。”
“先天不足後天補,有你在不會有問題。”
冬菲笑咧瞭嘴,“我也這麼覺得。”
江雨笑柔瞭眼,冬菲也許不懂風情,也許不夠聰明,在華三小姐的幾個丫頭中也不是最出色的,可是在他眼裡,冬菲從來都是獨一無二的。
隻有她才能陪他一起看那些枯燥的醫書,隻有她才有耐心幫他一起查一株藥材一個藥方,隻有她永遠單純的猶如赤子,不會算計,簡簡單單的一眼就透。
從一開始的喜歡到後來的深愛,水到渠成。
無傢無牽絆的他終於有瞭自己的歸屬。
有妻有兒,上面還有為長的師傅,他這輩子,真的什麼都不缺瞭。
江軒背著雙手,看著前面靠在一起的一雙人影眼裡有瞭笑意,也不想去擾瞭兩人,幹脆一拐彎,決定去杜府瞧瞧杜老頭去。
今日的杜府很熱鬧。
江軒看著屋裡多出來的幾人沖著杜老頭挑眉。
在江軒的聖手下,杜宣老爺子雖然還不能下床,卻也能半靠著床坐起來瞭。
對上那視線無奈的道:“這是我女兒和女婿紀子興,不是老夫叫來的。昨晚這麼大動靜,幾乎整個昌邑都知道瞭,他們來找我也是為這事。”
紀子興在曾經被人打落塵埃的境況下都能穩得住,本就不是個簡單的人。從嶽父那裡知道江軒的身份和本事後更不會將人怠慢瞭,起身拱手道:“一直知道是在您的治療下嶽父的身體才有所好轉,早該上門道謝的,隻是嶽父說您不樂見外人。又說這是你們的交情,所以也沒敢來擾您,沒想到今日卻因緣得見,還請江大夫受我一拜。”
江軒不避不讓的受瞭他一禮,紀傢的事他自是知道的,淡淡的道:“我知道你們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我也不怕告訴你們,這是武林中的事,外面傳的所謂雙胎不吉。需得處死其中一處才能緩解災情也是有人在背後使壞。若我說。隻是一般百姓華三沖著聞姑爺現如今的身份也隻能作罷,可牽扯到武林中人,她一定不會善罷幹休。你們等著看就是。”
紀子興並未否認自己來的目的,聞言後道:“我定會將江大夫的話轉告給其他人。希望能讓聞大人少些阻礙。”
江軒沒有答話,徑自捏住杜宣的手腕把脈,這邊還沒出結果,杜府的管傢便急急進來道:“老爺,外面都炸開鍋瞭。”
“因何事?”
管傢看瞭微瞇著眼的江軒一眼,在幾人的眼神催促下道:“府衙外面剛剛貼出告示,說蝗蟲能吃,營養堪比豬肉,中午將由各位大人帶頭吃給大傢看。”
杜宣看瞭眼收回手的江軒,又問,“聞大人也會在其中?”
“告示上說的是所有大人,並沒有特別指出聞大人不在其中。”
杜宣若有所思,示意他退下,問江軒,“這主意誰說的?”
江軒一邊將自己的金針擺出來一邊皮笑肉不笑,“你問我,我怎知道。”
“行瞭,別擺這副表情,不就是不樂意我女兒女婿在嗎?他們從來不是多事的人,你給他們指條路又能怎麼樣?”
“不怎麼樣,解開衣襟。”
自有下人上前服侍,紀夫人微微側身避開瞭去。
邊下針,江軒邊漫不經心的道:“我江軒活瞭大半輩子,見過的腦子最活的人就是華三,也就是你們口裡的聞夫人,她若是有心,定能輔助著聞姑爺將兗州一路往高瞭走,可若是惹惱瞭她,她能讓你們所有人都難受。”
停瞭口又紮下一針,江軒繼續道:“華三性子傲氣,有本事,但心軟,她的心軟不是口頭上的,是行動上,比起那些滿嘴善念一轉身卻能要人命的,她的心軟全在實處,她見識多,尤愛看古書殘卷,懂許多別人不知道的東西,蝗蟲能吃這樣的事我從未聽說過,在這之前也未聽聞姑爺說起過,隻有才知道此事的華三能馬上想出對應之法來。”
“才知道?”
“你以為聞姑爺疼惜夫人隻是嘴上說說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杜宣覺得這一針江軒用力稍大瞭些,他感覺很疼。
“華三還沒出月子,最是需得好好養著的時候,聞姑爺不想她為些瑣事傷神憂心,聯合她身邊所有人瞞住外面的事,要不是昨晚他們縱火,華三恐怕還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嚴重到瞭什麼程度,也是我們想岔瞭,一開始我們就該告訴她的,也好過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昨晚。”
拿瞭最長那根針在手裡,江軒看幾人一眼,眼神很冷,“昨夜,府裡差點出瞭人命,陳堅的夫人,也是曾經華三的內管傢才七個月的肚子動瞭胎氣,差點就一屍兩命,華三還能夠放下私怨道出解決之法,那不是因為她肚量大,華三那性子我清楚,最是恩怨分明,她完全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她想借此事破瞭雙胎不吉的謠言,你們若真覺得聞姑爺為官不錯,就幫襯一二,將這事往好的方向引導,不是每個官都有聞姑爺這般上心,想想曾經的文傢,他們會為百姓做到如此程度嗎?文傢那些人把持瞭兗州這許多年,可曾帶動過所有官員盡心盡力為兗州奔走?”
沒有。
全兗州都知道文傢不是好東西。
而在雙胎之事傳出之前,所有人也都覺得聞大人是個好官。
紀子興起身,“我知道要怎麼做瞭,這就去聯絡其他人做出安排,必不讓事情再惡化下去。”
江軒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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