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計劃(四)

作者:流晶瞳 字數:3336

第九十八章計劃(四)

這次的主審官,是葉明凈自從當上太‘女’以來第一次經手具體事務。承慶帝很重視,為瞭避免‘女’兒當個光桿司令,特意調配瞭兩百人的禦林軍給她審理此次案件用。滕隊長的那批‘侍’衛,隻是負責東宮和太‘女’的安全。若是審案途中要捉拿、搜查什麼人,還是這隊禦林軍來的更加名正言順。

兩百人的禦林軍再配上右清紀郎薛凝之和一個司諫。葉明凈身處大理寺和都察院兩大陣營,便絲毫不輸氣勢。

這兩百禦林軍的指揮官是一位校尉統領,葉明凈的熟人,顧傢老三顧朗。

葉明凈看見顧朗的時候愣瞭一下。第一個反應就是我沒看錯人吧?

京城中總共有六千多禦林軍,其中有一部分‘精’銳被稱為帶刀‘侍’衛。可以在禦前行走。然而,無論名聲多麼響亮,裝備多麼漂亮。在葉明凈的心中都從來沒有將它看成是一支真正的軍隊。

禦林軍們大多出生富貴,帶刀‘侍’衛更是如此。他們有個最大的特征就是窩裡橫。對付自己人,手段一等一的高超。因為直接聽命於皇上,也就習慣‘性’的養成瞭高人一等的態度。承慶帝自身的安全,真正倚仗的是天‘波’衛。京城的防衛,靠的是西山大營。禦林軍說白瞭就是威懾京城內大大小小官員和勛貴世傢的。說起來是靠他們保衛皇宮,可從來就沒人會真指望他們。敵人是不會打到皇宮‘門’外的,禦林軍的對敵指數為零。若是不幸真有瞭那麼一天,兵臨皇宮,有沒有禦林軍結果都一樣。

所以,在禦林軍裡竟然看見顧朗這種從戰場上浴血回來的真正戰士。葉明凈吃驚的嘴巴裡可以塞進一個‘激’蛋。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過直接。顧朗有些不好意思。見過禮後遲疑瞭一下,站到瞭她身邊較近的地方。葉明凈立刻不失時機的問:“顧統領,你怎麼會在禦林軍裡?孤還以為你去瞭西山那邊呢。”

顧朗臉‘色’微紅,小聲解釋:“臣原先是在西山營的,前兩個月剛調進禦林軍?”

“你自己願意的?”葉明凈糊塗瞭。對於顧朗的‘性’格,她還是有幾分把握的。這人應該更傾向於真刀真槍的拼功勞,而不是在禦前諂媚。很難相信他會樂意離開西山營。別的不說,葉明凈從進皇宮的那一天起,就沒看見禦林軍們正兒八經的每天訓練過。體能保持在巔峰狀態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笑話。而顧朗的身上,一直有一股血氣。如同一把藏在鞘中的利劍,隨時可以出鞘奪命。葉明凈可以保證,顧朗一定是每天練武,從不落下。

滕隊長顯然和顧朗比較熟稔,笑嘻嘻的揭開謎底:“殿下,我知道這小子為什麼從西山來瞭這裡。他上個月剛成親,想來是為瞭陪新媳‘婦’特意調回來的。西山那個地方,要常駐軍營,一個月五天的假,來回就得‘花’上一天工夫,四天夠幹什麼?還是進瞭禦林軍好啊,可以天天回傢抱媳‘婦’兒。這大胖小子也能早點生出來。”

葉明凈的眼睛又瞪圓瞭。因為顧朗沒有反駁滕隊長的話,而是低著頭,耳朵泛紅。

竟然是真的古代男人也有為妻子犧牲事業的?葉明凈在心中立刻把顧朗上升成瞭五好男人。滕隊長又接著道:“反正現在也沒有戰事。待在西山還不如來禦前升職快。”

剛剛出爐的五好男人隻新鮮瞭一秒就被打回原形。葉明凈有些失望,原來是利益權衡下的產物。不過再想想,至少顧朗的那位新婚妻子享受到瞭實惠,也不算吃虧。隻能說武成伯顧緝太‘精’明。也是,腦子不好使的話,本領再高強也是炮灰,比如三國裡的呂佈同學。兵者,詭道也。顧緝能做到五軍大都督,怎麼會是省油的燈?

想到這裡,葉明凈笑道:“顧統領與孤也算是有淵源,既然是新婚燕爾,孤不能沒有表示。馮立,去將庫房裡那柄烏鞘匕首取來。”

馮立領命而去,一刻鐘後再次回來,手裡多瞭一柄烏漆墨黑的匕首。黑‘色’的鯊魚皮鞘,黑‘色’的手柄,匕首本身也是黑壓壓的顏‘色’,沒有一絲反光,散發著森冷的寒氣。

好傢夥顧朗眼睛一亮,這可是真正的好傢夥,不是那些華而不實的樣子貨。

葉明凈看見瞭他的眼神,心道你識貨就好。笑道:“這匕首是東苑工匠用新工藝打造的,冶鐵的礦石極為難得,據說是天降石。不同於普通的鐵或‘精’鋼,鋒利無光。有道是寶劍贈俠士,這柄匕首就當做孤給你的新婚賀禮吧。”說完,將那匕首遞給顧朗。

顧朗不敢收,推辭道:“殿下,這太貴重瞭。”

葉明凈堅持要他收下:“你也看見瞭。在孤手裡,它就是個睡庫房的命。還不如送給你。日後上瞭戰場,也好在險情下防身。這才不辜負它身為兵刃的使命。”

滕隊長也勸他收下,道:“殿下給你就拿著。扭扭捏捏的幹什麼還怕好東西燙手不成?”邊說邊朝他使眼‘色’。

顧朗明白他的意思,不能在人前落瞭儲君的面子,隻得道謝收下瞭。

葉明凈將兩人的小動作看的分明,但笑不語。吩咐啟程去都察院。

三方會審的辦公地點就在都察院。蔣蘊調配出瞭一個單獨的小院子供三人使用。這三人加上七七八八的手下,怎麼也有六十幾號人,把個小院子占的滿滿的。

於光愷和蔣蘊得知承慶帝撥給葉明凈一支禦林軍武裝後,相視苦笑。

辦案的第一步,查找指控和證據。這一段具體的事務,暫時不需要三人親手。葉明凈隻略翻瞭翻宗卷就將事情‘交’給瞭薛凝之。薛凝之問她:“殿下可有什麼指示?”

葉明凈嫣然一笑:“公事公辦就行瞭。你不必多話,但也不能眼睛裡摻沙子。實事求是,別讓他們拿住錯誤。”

薛凝之很少看見她這般歡快的笑,想來她現在心情應該很好。這種指示對他也最有利,誰都挑不出錯。眉宇間也就輕松起來。

在都察院消磨瞭半天後,葉明凈留下薛凝之和顧朗下午繼續。她先回東宮。然後在回程的時候碰見瞭廖其珍。廖太傅正打算去木狐棋社,見到葉明凈後便問她可有興趣同行?

葉明凈詫異的挑眉。她的棋藝並不好,而且,認識太傅這麼多年瞭,廖太傅何時邀請她去過棋社?一把年紀的老太傅話語中帶著一絲局促、一絲懇切。葉明凈最是尊師重道,再怎麼樣也不會為難自己的老師。當下意味深長的看瞭滕隊長一眼,答應瞭太傅的邀請。

木狐棋社幽靜依然,廖其珍帶著葉明凈走進一個定好的包間。小二上瞭茶點。師生二人手談一局。

這一局棋,廖其珍下的心不在焉,頻頻出錯。時不時的就抬頭看看馮立和幾個‘侍’衛。葉明凈嘆息一聲,吩咐道:“馮立,你們先下去吧。”

馮立看瞭一眼廖其珍,帶著‘侍’衛們退出房間。耳朵牢牢關註著房內的動靜。這個時候,他開始懷念計都。如果那個人在,至少可以光明正大的‘露’出武功,藏在屋子的一角。不用像他現在這麼被動。

廖其珍在看見人都退出後,大大的松瞭口氣。

葉明凈垂下眼瞼。

廖其珍迫不及待的問:“殿下剛剛是從都察院出來?”

葉明凈取出一顆白子落下:“是”

廖其珍抓瞭顆黑子隨手一放:“濟南府的那樁案子,殿下已經看過案情瞭吧。殿下以為黃尚書可涉嫌其中?”

葉明凈道:“這可不好說。孤今天看見的,隻是表面上的證詞。一沒有調查、二沒有取證。如何能現在下結論?不過話說回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黃傢人和舊日的永昌侯府有‘交’易是不容辯駁的事實。繼那封書信後,濟南府查抄瞭濟南黃府,又搜出瞭不少類似的信件和信物。”

葉明凈早已聽見落地的窗臺外面有兩道沉重的呼吸。話說完後,果不其然。廖其珍朝那邊看瞭看,道:“殿下,老夫相信黃尚書不會做此大逆不道之事。黃傢的兩位公子前日找到老臣,他們願向殿下說明真相。”

葉明凈在棋盤上又放下一顆白子,淡淡的道:“和我說有什麼用。如今是三方會審。要說去都察院說好瞭。”

廖其珍尷尬的清瞭清嗓子,低聲道:“殿下。黃尚書三年前上過一封折子。殿下,這政見不同不代表人心不正……”他支吾的說著,又朝窗臺那邊看去。

葉明凈哪裡舍得讓老太傅如此委曲求全,當下“哼”瞭一聲,冷聲厲喝:“誰在那邊。給我出來”

兩個年輕的男子從窗臺外轉瞭出來,年長的約有二十四五左右,年幼者看著和薛凝之差不多大。兩人的面貌有七八分相像,一看就是兄弟兩個。

廖其珍面‘色’微紅,尷尬的道:“這位是黃尚書的長子,黃陌。這是幼子黃阡。”

兩人跪地行瞭個大禮:“黃陌(阡)參見太‘女’殿下。”

黃庸行的兒子叫她一聲太‘女’可真不容易。葉明凈不辨喜怒的道:“起來吧。”

兩人起身。廖其珍剛想說話,葉明凈攔住瞭他:“太傅。您且去別處坐坐。等會兒再進來。”

廖其珍看瞭看黃氏兄弟,他今日‘插’手這事已屬非分,再留下來旁聽則更不妥當。想瞭想,行禮退瞭出去。

葉明凈目送他離開。回頭森森的看著那兩兄弟,冰冷的道:“算計的不錯呀,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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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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