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調任
顧朗震驚的看著手中的調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還是個孩子啊時少‘春’憐憫的看瞭他一眼,咳嗽一聲:“顧統領,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咱們兩就‘交’接一下吧。”
“這不可能”顧朗咬牙質問,“你搞瞭什麼鬼?”
時少‘春’搖頭。顧朗這傢夥年輕有為,日後保不準會發達,他不想鬧得太僵。便耐心的道:“顧統領,我不過是個小小的軍中校尉。怎麼可能上達天聽搗鬼去換掉你,你太看得起我瞭。”
顧朗冷笑:“你不能,你傢世子能。”
時少‘春’決心點他一把,做個人情,日後好想見。便道:“顧統領。你怎麼不想想。若是我傢世子想爭這次護衛統領的位置,在京城就可以下手。何苦半路上來這一遭?況且,我傢世子已經在太‘女’身邊瞭,何苦吃力不討好的爭這護衛活計?我和你說實話,我傢侯爺接到聖諭時是驚訝的不得瞭,世子看見我在這裡也是嚇一跳。你自己想想,你到底惹瞭誰?我也是真刀真槍和水匪幹架升到這位置的,托個大,叫你聲兄弟。顧兄弟,咱們打仗時有一句話說的好,打輸瞭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不知道為什麼打輸瞭。你現在就是這樣。你該想想,到底是誰要換掉你。”
顧朗立刻想到一個可能‘性’,臉‘色’“唰”的變白。隨後,沖時少‘春’抱拳:“時大哥,多謝瞭。顧某要去問個明白。”匆匆離去。
時少‘春’嘆瞭口氣,希望顧朗能說服那人。他是真不想接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啊。
葉明凈回到房裡第一件事就是換衣服,將拖拖拉拉的裙子和厚重的銀龍袍服脫掉,換上深衣常服。頭上光彩沉重的飾物也去掉一大半,隻留兩串寶石鏈子。
馮立進來回稟:“殿下,顧統領求見。”
葉明凈愣瞭愣,隨後問:“佈政司這邊,可是有什麼動靜?”
馮立想瞭想,回答:“據說前兩天有一隊人馬被安置在瞭附近。有小內‘侍’看見那位領隊的統領和蕭世子剛剛走在一起。”
葉明凈點頭:“讓顧統領進來,另外,去把蕭世子也叫來。”
顧朗走進,見完禮後便呈上剛剛接到的調令:“殿下,臣剛剛收到這個。”
綠桔接過,葉明凈看瞭兩眼。道:“這調令手續齊全,不知接替顧統領的是哪位?人可到瞭?”
顧朗道:“靖海水軍校尉,時少‘春’。時校尉已經帶著人馬到瞭。”
“那就好。”葉明凈公事公辦的道,“顧統領和他‘交’接一下,別疏漏瞭什麼就行。”
顧朗吃驚的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葉明凈平靜的將調令給綠桔轉‘交’於他:“顧統領,你可以平安回去瞭。”
顧朗全身一震,猛然驚醒。嘴‘唇’微顫,心中如同五雷轟頂。
“送顧統領。”葉明凈吩咐馮立。
馮立嘆瞭口氣:“顧統領,請吧。”
顧朗如同做夢一般恍恍惚惚的離開,走瞭一半的路後,突然想起瞭什麼,又返回進院子。在正房的‘門’口跪瞭下來。
蕭炫和時少‘春’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瞭跪在‘門’前的顧朗,互相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出瞭對方眼裡的無奈。
城‘門’失火,他們就是被殃及的池魚。
葉明凈看瞭時少‘春’的調令,溫聲道:“日後就要麻煩時統領瞭。”時少‘春’連聲不敢:“……這是臣該做的。”
寒暄幾句後,蕭炫忙不迭的拽著人下去。剛出院‘門’,就見蕭曼如同一顆炮彈般的沖進來。
“你幹什麼”蕭炫一把攔住她,“慌慌張張的。”
蕭曼脖子一伸,立刻看見瞭院子裡跪著的人影。焦急的道:“原來下人說的是真的。顧朗為什麼跪在這裡,他惹殿下生氣瞭?”
蕭炫沒好氣的拉住她:“你少添‘亂’。給我回去。”
“我去問問……”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半拖半抱的‘弄’離瞭院‘門’。蕭炫低聲怒吼:“不是什麼事你都能問的。老實給我回房待著去”
天‘色’漸暗,顧朗依然跪在‘門’外。葉明凈嘆瞭口氣,揮退下人,獨自走出‘門’,站到他面前。
“你到底想要什麼?”她的聲音中隱含著一絲無奈。
顧朗垂著頭,凝視眼前觸手可及的及地深衣,深藍‘色’的絲綢在月‘色’下如水一般泛著冷光。
“殿下恕罪。”仿佛是從身體深處發出的懺悔。
“你沒做錯什麼?”葉明凈的聲音清冷無怒,“我一個人的舉動背負瞭你太多的不安,你不適合這份職務。求仁得仁。你的願望是平安回去,現在已經得到滿足瞭,你還有什麼不滿?世間沒有十全十美之事。我沒有怪你,隻是覺得你不再適合留下,如此而已。”
“殿下。”他語聲輕顫,“臣知錯瞭。”
“你沒有錯。”葉明凈平靜無‘波’,“想要傢人平安,一點兒錯都沒有。你隻是不明白,留在儲君身邊意味著什麼。你走吧。我從不強留人,也不屑勉強人。”
馮立幽靈一樣的身影出現:“顧統領,請回吧。”
顧朗挪動膝蓋站起,僵硬的回到‘侍’衛住所。時少‘春’正等在那裡,桌上擺瞭‘藥’酒、佈巾和熱水。
“回來啦。快來擦點兒‘藥’酒。”他拉著顧朗坐下,將他的‘褲’腳卷至大‘腿’,手上倒瞭‘藥’酒用力的在膝蓋上‘揉’擦開:“年輕人那,就是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子。等將來年紀大瞭就知道後悔囉。我說,你和殿下賭什麼氣啊?磕兩個頭就行瞭,何苦跪這半天。”
“她放棄我瞭。”顧朗低低的自語,“父親也不會再看重我瞭。”
時少‘春’齜瞭呲牙,手下動作加大力度。別人的傢事他可沒有置喙的餘地。不過……他好奇的問:“你這是傷心殿下不要你瞭呢?還是傷心你爹不再看重你瞭?”
顧朗一怔:“這不是一回事麼?”
時少‘春’聞言咧嘴一笑:“嘿嘿你覺著是一回事啊。難怪她生氣呢。行,你行”他放下一條‘腿’,搬起另一條,用力拍瞭拍結實的肌‘肉’:“你小子還得再磨礪磨礪。放心吧,就沖你這青年俊才,隻要你想通瞭。她是舍不得你的。”
“我需要想通什麼?”顧朗追問。
時少‘春’剛要說話,突然手下動作一停:“有人來瞭。”
屋外響起腳步聲,一個柔和的‘女’聲敲‘門’:“顧統領在嗎?我是殿下身邊的‘侍’‘女’綠桔。”
時少‘春’頓時瞪大瞭眼睛:“你小子行啊”
顧朗滿臉通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認識她。”慌忙放下‘褲’腳。
“一聽就是假話。”時少‘春’嘟囔著去開‘門’。綠桔進‘門’福瞭福:“顧統領,時統領。這是殿下讓我送來的傷‘藥’。殿下說,顧統領身邊隻怕是沒帶‘藥’。”她將一個‘藥’瓶放在桌上,柔聲道,“顧統領,殿下說,統領是帶兵打仗的將領,身體尤為重要。還請多多保重。”
顧朗不知該說什麼。時少‘春’一把抓過傷‘藥’,笑嘻嘻的道:“多謝,多謝。太麻煩姑娘瞭。顧兄弟,你看殿下對你多好。”
綠桔目光瞥過房內的水盆、佈巾,鼻子嗅到空氣中‘藥’酒的味道,微微一笑:“那婢子就不打擾顧統領療傷瞭。婢子告退。”
“唉——,別急著走啊。”時少‘春’身子一晃,攔住房‘門’。笑的眼角堆起細紋:“姑娘,您是殿下身邊的人。好歹給我們透個底兒,殿下到底有沒有生顧兄弟的氣?”說完使勁朝顧朗使眼‘色’。
顧朗隻得紅著臉道:“綠桔姑娘,拜托瞭。”
綠桔嘆瞭口氣,回身走瞭兩步:“顧統領。殿下自幼生在宮中,一言一行都有嚴苛的限制。比那籠中的鳥兒好不瞭多少。”
時少‘春’殷勤的搬過凳子,示意她坐下,又快手快腳的給她倒茶。
綠桔呡瞭一口,繼續道:“殿下常說,既然享受瞭錦衣‘玉’食就該付出相應的代價。從五歲開始,殿下沒有走錯過一步路,睡過一天懶覺,落下過一天課業。當年和我一同照顧殿下的有個姐妹叫小桃……”她將小桃的事說瞭一遍,“婢子從那時起才知道殿下是真心為我們著想的。她平日冷著我們,看似不親近,隻是為瞭有一天能把我們送出宮去。過正常的生活。所以,第一天在船上,顧統領說在甲板上會有危險。殿下便不‘玉’與統領為難,一天都關在屋中。這之後的二十幾天路程中,殿下也是一樣。顧統領說不可以,她就不去做。為的就是怕連累你。”
時少‘春’聽到這裡,吃驚的瞪著眼看過顧朗。心頭暗忖,二十多天連甲板都不讓人去,上岸透氣更別想。這小子夠狠啊。難怪太‘女’要他跪半天呢,這是為瞭報仇啊。當下開始盤算自己該如何在保證安全的基礎上讓太‘女’滿意。
“殿下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不強求。”綠桔道,“當年婢子膽小,怕擔責任,不願近身伺候殿下。殿下就不用婢子,一直用小桃。直到後來婢子自己願意為止。二位統領。奴婢不知道你們做的那些大事。隻能說些自個兒身邊的小事。就此告辭瞭。”‘抽’身離去。
房裡隻剩顧朗和時少‘春’,兩人大眼瞪小眼。半天後,時少‘春’拍拍他的肩:“我算明白瞭。這位主兒,驕傲到不能再驕傲瞭,眼裡不容半點兒沙子。兄弟,這當護衛和打仗不一樣,不能把人當輜重貨物。你自個兒慢慢想吧。”
顧朗凝望著房內的燭火,久久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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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