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殺戮(下)
沉重的三扇正‘門’大開,拳頭大的銅釘在初晨的陽光下閃閃發光。士兵們全體下馬。葉明凈騎在馬背上,高高在上的從中‘門’走進皇宮。
這座宮殿歷時四百多年,葉明凈是第二個騎馬從中‘門’而入的人。第一個是她的曾曾祖父,葉承祜。那一年,他平‘亂’歸來,後方是大軍掠陣。前方宮中盡是他的嫡系之臣。葉承祜騎馬由中‘門’而入,‘女’帝李青瑤步行出太和殿相迎。第二年,她便禪讓瞭祖上傳下的皇位給這個騎馬入宮城的男子。
顧緝等人是由側‘門’入內的。進入皇宮後,他立刻吩咐對皇宮實行戒嚴。如同全城戒嚴一般。前宮廷很快被控制住瞭。
‘玉’帶河之後是內宮廷,那裡才是此次‘交’手的最後一站。
‘玉’帶河上的三道‘門’中,隻有定坤‘門’在中軸線上。定坤‘門’後坐落著宣明宮。是除瞭李若棠以外,歷代帝王的起居寢宮。
定坤‘門’前已有小股的戰鬥。是趕著去內宮通風報信的人和打前鋒的太‘女’親兵在‘交’戰。
“不投降者,殺”葉明凈無情的吩咐。
魏三謀大聲喊道:“裡面的人聽著,太‘女’殿下在此,還不速速開‘門’。違令者就是反賊,滿‘門’抄斬”
宣明宮離著定坤‘門’還是很有一段距離的。傳說中李世民在玄武‘門’兵變時,李淵正在太液池泛舟,愣是一點兒響動都沒聽見。夏朝的皇宮雖不至於那麼誇張,但魏三謀的叫‘門’聲,宣明宮那頭確實聽不見。
守‘門’的固然是薛恪和永泰侯的心腹,在此時也不得不掂量一下全傢的出路。‘門’外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太‘女’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外面的大部隊人馬已經完全掌控瞭局勢。幾個心思活絡的便悄悄拔瞭‘門’閂。等那頭目發現不對的時候,大‘門’早已被推開瞭。
依舊是親兵們前方清道。願意投降的,早丟瞭兵器趴在地上。拼死反抗的,很快的被剿滅。
三百親兵很興奮的沖向前。這裡可是皇宮,他們是八輩子燒瞭高香,才有機會合法的沖進來廝殺……
薛恪得到有大軍朝皇宮過來的消息時,已經顧不上瞭。宣明宮的守衛異常強悍,好多太監居然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這些人像事先安排好的一樣,一人夾瞭一個,四處分散的逃竄。他們不光武功高強,還熟悉地形,叫人十分頭疼。夾帶安妃的那個,是一直跟在承慶帝身邊的譚啟。此人功夫最高,久久不能拿下。偏偏在這時,永泰侯居然把薛渭之這兩兄弟給帶瞭進來。還附帶昏‘迷’不醒的薛惟一隻,這是什麼意思?
“你帶他們進來幹什麼”他怒吼,“還嫌不夠‘亂’嗎?”
永泰侯很鬱悶:“總不能放任他們在‘門’口鬧事吧。他們又不肯走?”
薛恪氣的要吐血:“你把他們拖進來,我這謀害兄長的罪名就算是坐實瞭”
“啊?”永泰侯很驚訝,“不是你幹的?”
“你——”薛恪氣瘋瞭,真是豬一樣的戰友難怪王傢的人不願合作。也難怪會送劉飛雲那樣的傻瓜進來。
薛洹之解圍‘插’話:“侯爺,這事如若是我父親所為,怎會做的如此丟三落四,放任那兄弟兩人活蹦‘亂’跳的前來鬧事?”
永泰侯這才轉過彎來,道:“那你們說該怎麼辦?對瞭,怎麼宣明宮還沒拿下來?”
薛恪冷笑一聲:“宣明宮已經拿下來瞭。隻不過重要的人都跑瞭。隻有先皇的遺體一具。”
“什麼?”永泰侯的臉變得慘白,“先,先皇遺體”
這下糟瞭。事情不知道為什麼從篡改詔書演變成瞭‘逼’宮,到現在為止竟發展成瞭侮辱先皇遺體?滿‘門’抄斬的大罪
薛恪‘陰’冷的朝薛凝之兄弟看去。事情已經很明顯瞭,都是他們在暗中搗鬼他才落到這個地步
這時,幾個小兵屁滾‘尿’流的來匯報:“侯爺,不好瞭外面來瞭大隊人馬,武成伯顧緝帶隊。最前鋒的一員‘女’將說,她是太‘女’,要求開‘門’入內。公子爺恰巧巡視路過,聽說後上瞭城樓叫罵,說那‘女’子是冒充的。結果,被那‘女’將一箭給活活‘射’死瞭”
“什麼”永泰侯大驚。雖然劉飛雲不是他的正經親戚。卻也是劉傢人,東宮四品常安。竟然被人二話不說的‘射’死瞭
“什麼人這麼大膽”他怒吼。
小兵戰戰兢兢的道:“她說她是太‘女’。她說,凡是反抗者,殺無赦”
薛洹之臉‘色’一變:“這不可能”
薛恪驚怒之下皺起眉頭,轉目看向在一旁一直沒有聲響的薛凝之,盯瞭他半天後,啞聲問道:“凝之,你認為這可能嗎?”
薛凝之眉宇微挑:“叔父。您說呢?”
薛恪臉‘色’灰敗。如果這件事沒有這麼多變數,他一定也會說,外面的人是假的。可現在……他苦笑:“我們上當瞭。”
永泰侯還在叫囂著,要去前面看看是誰如此大膽。
薛恪心下一衡:“來人全體進駐宣明宮,守住先皇遺體”
永泰侯大驚:“你說什麼?”
薛恪輕蔑的瞥他一眼,解釋都不解釋就自顧自的進去瞭。薛洹之面‘色’數變,終於也跟著父親入內。
薛渭之一驚:“他們想做什麼?”
薛凝之輕嘆:“叔父應該是想以此‘逼’迫殿下下旨,保住一傢老小的命。”
原本六神無主的永泰侯聽見兩人的對話,立刻眼睛一亮,也沖瞭進去。
薛渭之一愣,小聲道:“你故意說給他聽的,為什麼?”
薛凝之淡淡一笑:“我對殿下有信心。這一種狀況一定也在她的意料之中。若是沒這塊浮木,他抓住你我要挾怎麼辦?”
葉明凈來到宣明宮前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幅局面。
薛恪和永泰侯占據瞭宣明宮,薛渭之和薛凝之帶著昏‘迷’的薛惟孤零零的站在宮‘門’外。
“怎麼回事?”她看向薛凝之。
薛凝之口齒清晰的將事情解說瞭一遍。葉明凈點頭:“原來如此。”轉頭吩咐孫承和,“帶人先清理內宮廷,找到母後和方大人他們。倘若遇上反抗的人,不用手軟。”
“是”孫承和帶著人去瞭。
葉明凈閉瞭閉眼睛,到目前為止,事態已經控制的差不多瞭。
一張椅子出現在她身邊。
回頭一看,是陸詔。神情關切:“殿下休息一會兒吧。”
緊張瞭整晚,還真有些累瞭。葉明凈頷首,坐下閉目養神。
顧緝嘴角‘抽’搐瞭兩下。這種人才……他看向齊靖和江涵。那眼神很明顯:顧朗一根筋也就罷瞭,薛凝之是不方便,你們怎麼就這麼粗心,沒眼‘色’?
江涵無語,齊靖氣的咬牙切齒,無聲的罵:“佞臣”
反倒是計都沒什麼感覺,還覺得陸詔很貼心。殿下這一晚的確累壞瞭。看向他的眼神比較和緩。
孫承和手腳很快,不一會兒就將人都找周全瞭。主要是譚啟他們知道葉明凈控制瞭內宮廷,全都自動出現在他眼前。
葉明凈趕緊起身,向薛皇後和安妃行禮:“母後,母妃。‘女’兒來遲瞭,累的您們受累,‘女’兒不孝。”又安撫方敬等人,“……諸位大人受驚瞭……”
安妃欣慰的搖頭:“人平安就好。母妃沒事。”方敬等也紛紛表態,他們沒事。
薛皇後瞥瞭一眼躺屍在木板上的薛惟,又似笑非笑的看過薛凝之,冷聲問:“現在是怎麼回事?”
葉明凈苦笑著道:“孤也不知道。薛恪大人和永泰侯,還有洹之,帶著兵在宣明宮中,孤怕他們侮辱父皇遺體,故而不敢輕舉妄動。”
方敬大怒:“豈有此理薛恪你想欺君罔上嗎”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廖其珍氣的要吐血,這一晚,他看夠瞭這些無法無天之輩。真真是‘亂’臣賊子:“薛老賊劉老賊爾等還不出來跪地請罪”
薛恪蒼老的聲音傳瞭出來:“殿下,老夫算不如人,輸瞭便是輸瞭,無話可說。還請殿下能網開一面,由得老夫一人做事一人當,不牽連傢人。老夫立時出來請罪受死。”
葉明凈冷然:“薛大人是在和孤談條件麼?若是孤不同意呢?”
薛恪嘆息:“老夫隻求能保住傢人‘性’命。殿下如若不同意,說不得隻能魚死網破,魯莽一回瞭。”
葉明凈冷哼一聲:“你要如何魯莽?侮辱先皇的遺體嗎?”她的聲調突然拔高,殺氣四溢。
裡面沒有聲音。
葉明凈冷笑,看向方敬等人:“方大人,永泰侯與薛恪如此行徑,是不是十惡不赦之罪?”
方敬憤怒的道:“殿下,這是誅九族的大罪。”
“不錯”葉明凈高聲道,“實在是罪不容赦來人給孤沖進去,殺掉‘亂’臣賊子”
方敬大吃一驚,裡面的薛恪也是一驚:“你敢你,啊——”他突然發出一聲怒吼,“不可能——”
就是現在,“沖”葉明凈大喝。譚啟及其手下第一個沖瞭過去,顧朗一揮手,帶著手下也沖瞭上去。
顧緝很不忍心的別過臉,就知道這個兒子是一根筋。那麼多將領,隻有他傻乎乎的聽命令往裡沖。這個死‘性’子,遲早要死在朝堂上。
宣明宮中的殘餘‘亂’逆根本抵不住正規軍的沖擊,很快就被齊齊制住。譚啟出來,恭敬的請葉明凈入內。
方敬等人也急急忙忙的跟瞭進去,直奔向承慶帝的寢室。
葉明凈站在‘門’口,對著眾人道:“宣明宮是歷代帝王之寢宮,薛老賊將這裡想的太簡單瞭。”
承慶帝的遺體好端端的躺在‘床’上,絲毫無損。
薛恪在那裡瘋瞭一般的反復嘮叨:“怎的會不見瞭,怎的會不見瞭……”
方敬等人心下雪亮。一定是這裡還有留守的人或者密道,在剛剛的緊急關頭藏起瞭先皇的遺體。事關皇傢秘聞,他們就不宜多問瞭。隻要先皇遺體無事便好。
葉明凈一身戎裝,滿身血污,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到‘床’前,跪下:“父皇,兒臣回來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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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愧無語的某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