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上林苑
十月秋狩。八月下旬的時候,參加狩獵的人員名單就需上報。夏朝的貴族‘女’子們大多善騎‘射’,皇傢秋狩是她們最喜愛的社‘交’。
薛傢雖然爵位被降成瞭侯,整個傢族退出政治中心。參加秋狩的人員名額卻是隻多不少。懿敬太後還是薛傢人,薛凝之行走於‘女’帝身邊。在勛貴之中,晉侯傢依然保持著一定的影響力。
薛傢報上來的名單,有退休的老侯爺薛惟及其夫人,現任侯爺薛渭之及其夫人。薛渭之的弟弟、兒子並其妻子等等。
葉明凈在看見薛凝之的名字時,微微停頓瞭片刻。薛凝之的名字後面跟著一行小字:攜妻夏氏。
是瞭,她想瞭起來。五月裡的時候,薛凝之成婚瞭。修瞭五天婚假。之後又照常每日來內閣報道,在書房替她閱讀奏折。話語裡半句未提及傢中之事,她幾乎都要忘記他已經成親。
然而終究還是不一樣的。十月裡就可以看見他的新婚夫人瞭。
十月姍姍而來,層林盡染,‘露’白楓丹。值此肅殺之節氣,皇傢狩獵活動停寂多年後,再一次在上林苑召開。
第一天還是住宿。上林苑行宮散落著無數華美的宮殿和院落,沉寂許久。隨著大批客人的入住,人氣旺盛,顯示出瞭勃勃生機。
葉明凈沒有向承慶帝當年一樣安排狩獵行程。而是就這麼帶著人住在行宮。想打獵的,自行去狩獵區。帳篷隨員什麼的自己帶。部分管制物品則向上林苑監處申請。去狩獵幾天自己報備。整個一放羊吃草。
她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內閣贊同秋狩,卻給皇帝本人提出瞭N項苛刻的安全條款。京城裡還活著的葉氏皇族,清一‘色’娘子軍。半個男丁沒有,由不得大臣們不緊張。廣平‘女’帝沒有繼承人,萬一出個好歹,政治格局又是天翻地覆的動‘蕩’。七國之‘亂’、八王幹政什麼的,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於是‘女’帝在上林苑的住處,裡三層外三層圍瞭滿滿的禦林軍和禁衛軍。日夜巡邏,潑水不進。
葉明凈無奈的苦笑,當個皇帝和囚犯比起來也差不多瞭。
和囚犯不同的是,皇帝是政治人物,有其政治任務。葉明凈在秋狩活動中的任務就是,輪流接見勛貴世傢和高官大員們的子侄輩,為國傢發現新的人才。同時還要與這些人的傢眷親切會談,表示出對他們傢庭生活的關心。
會見傢眷,明明就不是皇帝的工作好不好?葉明凈憤憤的嘟囔著,換上繡著金‘色’龍紋的黑‘色’袍服。兩宮太後設宴宴請各傢的夫人和小姐,懿敬太後派人請她過去‘露’個臉。
薛太後的原話赤/‘裸’‘裸’的直接:“與命‘婦’傢眷打‘交’道一事,原本是皇後的職責。可惜對於則陛下不通。陛下即便日後娶瞭皇後,也不宜參與此事。還得您親自過問方可。故而不如現在就習慣為好。”
憑什麼?憑什麼我要幹雙份的工作葉明凈恨恨的將腳塞進鹿皮小靴。她決定瞭,從明天開始,隻要有她出席的場合,所有男人一律攜帶傢眷。兩份工作必須整合起來
兩宮太後的設宴處,安排在一片楓葉林間。高大的樹木上,深深淺淺的黃‘色’與紅‘色’‘交’織,秋日的高陽透過斑斕的樹葉投‘射’在地面。樹林間,時不時的有松鼠跳來跳去,蹲在枝椏間,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探視。
落葉鋪陳的地面上鋪設瞭三層席。第一層是亞麻草編織的席子。第二層是厚實的粗佈,粗佈之上是素‘色’的粗綢。粗綢之上才是半高的黑漆案幾,案幾上擺著滿滿的美酒和佳肴。案幾之後是錦墊席位。各傢的夫人和小姐按著品級的高低,端坐其上。
葉明凈到的時候,懿敬太後正拉著一個年輕**在說話,滿臉的慈愛。
“母後,孩兒來遲瞭。”她笑著招呼,“這是誰傢的夫人?生的好是‘精’致。”
眾人見她來瞭,忙起身行禮。懿敬太後笑的眼角彎彎:“這位你是沒見過的。是凝之的新媳‘婦’。”
“民‘女’夏氏英娥見過陛下。”**柔聲見禮。音若黃鸝,動聽之至。
葉明凈怔瞭一下,隨後展開笑靨:“原來是凝之的夫人啊。都是自傢親戚,不必多禮。”
遂各自入座。葉明凈是中間上座,懿敬太後在她右邊,懿安太後在左邊。
懿敬太後好似很喜歡夏英娥,招呼她坐在自己身邊,越過瞭一眾高品級的夫人。
福壽公主一陣輕笑:“太後就是偏心,看著人傢年輕小媳‘婦’俊俏,就忙不迭迭的拉到身邊。”
懿敬太後回她:“我老瞭,就喜歡看年輕的小姑娘。怎麼,你不服氣?”
福壽公主笑:“我可不是不服氣,隻是想著也像您一樣,招些小姑娘過來親近。”
懿敬太後沒好氣的道:“想招就招。你看上哪個瞭?別忘瞭,你媳‘婦’還在旁邊呢?”
福壽公主拉起酈氏的手,笑意‘淫’‘淫’:“媳‘婦’我喜歡,小姑娘我也喜歡。那個誰,王傢的丫頭,到我這兒來。”
茂國公世子王安園的長‘女’,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大大方方的坐到瞭福壽公主的席位上。
葉明凈對著懿安太後笑瞭笑:“母親,她們都找瞭人做陪,你可不能落後瞭。”
懿安太後沒出聲。她不明白為什麼要找人作陪。在她看來,誰傢的‘女’孩子都沒有自己的‘女’兒漂亮。葉明凈坐在她的身邊就好,要那些不相幹的人來幹什麼。不過她也知道自己的‘女’兒是皇帝,就像她的丈夫一樣。好多看似不經意的話都是有用意的,自己不明白不要緊,照做就好。
葉明凈一雙美目在下首轉來轉去,微微一笑:“是瞭,朕找到瞭。這個小姑娘英氣勃勃,看著就不凡。你過來,告訴朕你是誰傢的?”
一個坐在武成伯夫人的身邊小‘女’孩走瞭出來,**歲左右的年紀,像模像樣的行瞭禮,用中氣十足的童音回答:“啟稟陛下,臣‘女’是武成伯世子長‘女’,顧氏心璇。”
葉明凈微微吃瞭一驚。懿敬太後拉瞭沒有任何品級的夏英娥坐在主席位上,明顯有借勢抬高薛傢的意思。福壽公主看出瞭她的意圖,便借故拉瞭茂國公的孫‘女’坐到身邊。意圖分散這份殊榮。葉明凈自然也要給自傢娘親挑一個,二比一,殊榮就更加分散瞭。這人選也不是隨便挑的。武成伯傢的孩子是個好選擇。她也就在那一桌指瞭一個看著順眼的。沒想到竟是世子嫡長‘女’。
顧朔那種歹竹,還能長出這樣的好筍?真真是想不到。
顧心璇規規矩矩的上前,給懿安太後行瞭禮。懿安太後一下子就喜歡上瞭,拉著小姑娘的手坐在身邊。
‘私’下裡再怎麼有心思,表面上大傢還是其樂融融。無非是太後、大長公主喜歡上瞭兩個小姑娘。反正皇帝是‘女’的。主席位上就是坐滿瞭一排年輕的小姑娘也不要緊。
懿敬太後毫不在意,一臉笑容看著這番表演。還‘抽’空命黃勝將自己桌上的菜肴分給夏英娥:“這是炙鹿脯,嘗嘗看。”
夏英娥的用餐禮儀很規范,拈瞭象牙筷子,夾瞭一塊鹿脯。細細咀嚼,吞咽下去後,剛想說兩句誇贊的話,突然臉‘色’一變,一陣嘔吐。身邊的‘侍’‘女’眼疾手快,立時托瞭帕子上去。無奈還是慢瞭些,夏英娥的衣襟上沾滿瞭污穢。
懿敬太後臉‘色’頓變:“扶薛夫人去更衣。”
夏英娥喘瞭兩口氣,張瞭張嘴,似是要說些什麼,熟料又是一陣幹嘔,這回出來的是酸水。微風吹來,酸澀的異味輕輕飄散。
座位上的眾位貴‘婦’不約而同的皺起瞭眉。懿安太後卻道:“哎呀,不是有喜瞭吧。”
懿敬太後面‘色’不善。有喜?誰不知道她這樣子像是有喜?可萬一要是禦醫診過脈,說是食物中毒怎麼辦?你現在就大聲的嚷嚷,要是不是,到時候臉往哪兒擱?
沒有人再動筷子瞭。大傢不約而同的都等著禦醫問診後的消息。
結果夏英娥不負眾望,禦醫傳來好消息。的確是有喜瞭。孕期為兩個月。
眾人松瞭一口氣,場面頓時熱鬧起來。
“兩個月?”懿敬太後氣哭笑不得,“真真是小孩子傢。兩個月身上沒來都不知道請太醫嗎?這身邊的伺候的人也是的,都是死人那”
福壽公主掩著嘴笑:“嫂子,看您罵著兇,心裡其實甜著呢吧?”
懿敬太後撐不住,笑啐瞭她一口。轉頭質問驚喜‘交’加的晉侯太夫人:“你也是的,他們小孩子傢不懂事,你也就不問瞭?”
太夫人楊氏低眉順眼:“太後說的是。是臣‘婦’大意瞭。”心中苦笑。小兒子院裡的事,她哪裡‘插’的上手?
宴會的氣氛重新和樂。懿安太後看看葉明凈,心中微動。
懿敬太後言笑晏晏,其間也似有似無的觀察葉明凈的臉‘色’。
葉明凈心裡發苦。她今年才虛歲十八好不好?換算成周歲就是十七。婚齡、育齡統統未到。你們有必要這麼急嗎?
薛凝之很快得到瞭妻子有孕的消息。當即就趕去宮室。薛渭之的夫人正在那裡陪著,見他來瞭,知趣的離開。將空間留給小兩口。
夏英娥垂著頭,感受著丈夫漸漸靠近的身軀。一隻手輕輕的落在她的腹部,微微摩挲:“孩子是在這裡嗎?”
“嗯。”她羞澀的回答,“禦醫說,坐胎很穩。”
薛凝之半側身摟著她,目光柔軟的凝視她的肚子:“可有什麼想吃的。大嫂說,你中午的午飯全都吐瞭。”
夏英娥想瞭想,抬頭道:“夫君,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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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死,又隻能算昨天的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