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七章遇險(下)
一連幾戶人傢都養瞭狗,葉明凈大呼倒黴。遮遮掩掩半天,總算找到一戶沒養狗的房子。觀察瞭許久。確認瞭沒有人,她翻過籬笆,溜進院子,直奔水缸。
一連灌下三大瓢水,葉明凈才舒緩瞭一口氣。取出皮囊將其灌滿。
放下水瓢,她躡手躡腳的打算再度翻過籬笆,離開這裡。
這時,遠遠的路盡頭出現瞭兩個小黑影。葉明凈一驚,貓腰在院中轉瞭轉,發現瞭一堆稻草。
要說這稻草,堆起來也是有講究的。端端正正就像個小房子。葉明凈快手快腳的‘弄’瞭個不大的‘洞’,勉強爬進去後又將‘洞’口補好。忐忑不安的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
聽聲音是兩個男人。這兩人邊走邊用當地方言說著話。和韃靼官方語系有明顯的區別,葉明凈隻能聽懂幾個大概的詞,什麼“好手、犯事、入夥”之類。
屋裡有瞭人,她一動也不敢動。隻怕被發現。
又過瞭一會兒,屋子裡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隨後外面響起輕緩的腳步聲,步履輕盈,帶著文靜細致。不像那些男子一般粗魯。
再之後,她前方的稻草被‘抽’掉瞭。亮光投‘射’進來。一個‘女’人的臉出現在光亮中,恰恰好和她直直對視。
葉明凈瞪大瞭眼睛。那‘女’子也瞪大瞭眼睛。兩人對視一會兒,‘女’子快手快腳的又將稻草塞瞭回去。從草堆上方抱瞭一捆稻草回到屋子裡。
之後是長久的等待。葉明凈可以聽見廚房裡的鍋碗碰撞聲,鼻尖傳來飯菜的香味。
很久以後,稻草堆被撥開,一個‘女’子的手臂伸瞭進來。往裡面塞進兩個饅頭和半碗菜。
葉明凈吃瞭。不多時,那‘女’子過來收瞭碗。又遞進來一碗水。葉明凈趁機問:“這位姐姐,能不能找個機會讓我方便一下?”
她說的是官方漢語。她在賭。因為之前的驚鴻對視間,她看出此‘女’子的漢人血統非常明顯,走路間又很文靜。和韃靼人或是魂血的‘女’子不一樣。
外面沉默瞭一會兒。響起‘女’子輕柔的聲音:“略等一等。”
是大夏官話,帶著不明顯的山東口音。
葉明凈長長的出瞭口氣。
安心端坐在稻草中,開始打坐調息。
稻草堆被再度撥開時,天已經黑瞭。‘女’子舉著油燈給她照路。等她解決完生理需求後,又領著她來到廚房,端出飯食和湯水。
葉明凈道瞭謝。舀瞭一瓢水洗幹凈手。端起碗吃瞭個幹凈。
那‘女’子等她吃完瞭,方小聲問:“姑娘可是夏人?怎會到瞭此處?”
葉明凈半真半假的道:“我是長安人士。於一年前跟隨夫君北上探親。不料遇上瞭戰‘亂’,之後便一直顛沛流離。後來與夫君失散,又遇上瞭人販子,將我賣給瞭一個客商。那客商是來往海上做走‘私’生意的。正好販賣瞭一批貨物至遼東。回程時買瞭我,跟著他坐船南下。不料途遇風‘浪’,船翻人亡。我偷跑瞭出來,想著這裡離大夏也不遠瞭。說不定能回到故土。”
她這一番謊話,編的有許多破綻。誰料那‘女’子卻毫不懷疑,長籲短嘆:“妹妹好生命苦。妾身也是夏人。就住在邊境的漁村中。韃靼海匪於五年前乘船越境,屠殺瞭我們滿村的男子。妾身的父兄都死在他們刀下。像妾身這般的‘女’子便被搶走販賣。妾身就算回到故土,也沒有傢瞭。”
葉明凈吃驚的道:“韃靼人竟如此放肆,咱們大夏不是有靖海軍麼,怎麼都不管的嗎?”
‘女’子苦笑:“妹妹,朝廷的軍隊哪裡管得瞭我們小漁村的死活。靖海軍早有明令,邊境五百裡不得有民眾居住。他們不會過問這些的。”
葉明凈面‘色’沮喪,又問:“姐姐,若是我想回去,不知可有辦法?”
‘女’子道:“你走不掉的。這裡大多是匪徒。看見大夏人就殺,‘女’子或搶或賣。”
葉明凈奇道:“我聽那客商說,韃靼有不少走‘私’海港。他就是在那裡雇到船的,怎麼這裡會如此‘亂’?”
‘女’子嘆瞭口氣:“我也不知道。聽說往北至遼東走,是有幾個海港會和大夏人做生意。不過這裡的漁村可不一樣,都是兇殘之輩,生平最恨夏人。”
葉明凈想瞭想:“我要回去。敢問姐姐,若是走路,需要幾天時間?”
‘女’子咋舌:“你走不到邊境的。三天的路程。這一路不光有軍隊還有匪徒。真要想回去……就隻能走到邊境後從水裡遊過去。”她咬瞭咬‘唇’,“妹妹,你長得這般漂亮,若是被人捉住隻怕會賣給那些匪徒頭目。那般一來,就永遠也回不去瞭。”
葉明凈沉默瞭。過瞭片刻,強笑道寒暄:“對瞭,說這麼多話還沒問姐姐叫什麼呢?真是失禮。”
‘女’子說自己父親姓沈,小名珠娘。
“沈姐姐,這屋裡的兩個男人剛剛都在說些什麼?”葉明凈隨口問瞭一句。
沈珠娘有些厭惡:“還不是些打打殺殺的事。說是從大夏過來瞭一批新來的人。個個都是好手。他們想拉那些人入夥。”
葉明凈眼睛一亮:“大夏過來的人?”
沈珠娘正瞭臉‘色’勸她:“那些都是在大夏犯瞭事的亡命之徒。妹妹,我原先也想過,好歹都是夏人,說不定還能照應些。可那些人,比韃靼人還要狠。他們在大夏已無容身之地。對著我們毫不手軟。我有個好姐妹就是跟瞭一個大夏過來的男子,結果又被那人親手給賣瞭。”
葉明凈想瞭想,又問:“可說瞭這回大約新過來瞭多少人?”
沈珠娘知道的不少:“聽他們喝酒時說,約有一百多人。附近好幾個村子的老大都得到瞭消息,據說都要搶著收那些人。”
一百多人?葉明凈沉‘淫’。一百多罪犯集體叛逃或許有可能。可一百多人個個是好手就不容易瞭。大夏不是韃靼,全民皆兵。即使是罪犯,那也是良莠不齊的。
她道:“沈姐姐,你能不能打聽到那一百多新來的人在哪裡。我想偷偷去瞧一瞧。”
沈珠娘知道她是心有不甘,遂嘆瞭口氣:“不用打聽,都傳遍瞭。往南走,再一個村子就是他們暫時的落腳點。妹妹,你可要想清楚。他們能放話給幾個村子的老大,定是做好瞭在此地長期居住的打算。他們,已經不當自己是夏人瞭。”
“沒關系。我會小心些不讓他們發現的。”葉明凈仔細想過瞭。不管怎麼說她都要和那批人聯系上。這一百多好手,絕對是有來歷的。在大夏能養出一百多韃靼海匪都佩服的好手。就一定是出自某一個勢力。這般的人逃到韃靼,那一定是得罪瞭另一方勢力才會造成的後果。無論他們得罪瞭誰,葉明凈自信都能擺平。給這一百多人錦繡前程。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傢。她隻要給出一個除‘女’帝之外的有分量的身份,就有和其談判的資本。
沈珠娘見她打定瞭主意。便也不再多勸。找瞭幾件舊衣服給她換上,又給包瞭些幹糧。葉明凈稍稍瞇瞭兩個時辰,於天不亮時,向著南邊的另一個村落走去。
寂靜的路上少見行人。她用鍋底灰塗抹瞭臉,腰部和肩背部都塞瞭棉‘花’和佈條,看著就是個身材臃腫的本地‘婦’‘女’。頭上還包瞭頭巾,拎著籃子像是走親戚一般。
葉明凈腳步匆匆,就怕遇上人問話。好在遇見的寥寥幾撥人都是騎馬飛奔,看都沒看她一眼。
時近中午,她看看四下無人。在路邊找瞭個石頭坐下,從籃子裡取出食物準備吃午飯。
突然,她頸後汗‘毛’一豎。若有察覺,猛然回身。隨後倒吸一口涼氣。一個‘門’g臉的男人如鬼魅一般沒有任何聲響的站在她身後。
這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葉明凈‘毛’骨悚然。惶恐間又覺著身形有些眼熟。沒等她多想,那男子便一把捂住她的嘴,將其拖到樹林裡。低聲道:“我問你幾句話。你老實回答,我便不殺你。”
葉明凈的眼睛瞬間瞪大。靠半生不熟的韃靼話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人的聲音太耳熟瞭,熟到不能再熟。她眼中立刻就留下淚來。
男子納悶:“你哭什麼?我說不殺你就不殺你。”
葉明凈用力咬瞭一口他的手,淚水沖掉瞭黑呼呼的鍋底灰,‘露’出白皙的肌膚。
男子一怔,驚訝的松開手。葉明凈飛撲著抓下他的‘門’g面:“計都你個魂蛋,連我都認不出來”
‘門’g面男子正是計都。他驚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晶晶你怎麼會一個人?還是這幅打扮?陸詔呢?”
葉明凈全身一震。定在瞭那裡。
“怎麼瞭?”計都焦急的問,“他人呢?我估‘摸’著你們應該是往邊境走,就怕沒趕上。你們可是遇見匪徒瞭?”要不然她怎麼換瞭這麼一身當地人的打扮?
葉明凈沉默,之後不帶任何情緒的將事情說瞭一遍。省略去瞭陸詔敲暈她之前XXOO的那一段。
計都也沉默瞭。半天後幹巴巴的道:“你們兩人都沒什麼內力。不生火回暖早晚要凍死。他做的沒錯。”
“我要去救他。”葉明凈說出自己的打算,“往南的那所村子裡,來瞭一夥大夏人,估計是有來歷的……我去和他們談判。我幫他們在大夏重新出人頭地。讓他們幫我們‘弄’回陸詔。”
原先是想著靠那幫人回去、尋找計都、救出陸詔。現在計都既然在。葉明凈便將合作內容改瞭改。
計都一個人也能帶著葉明凈安然無恙的回去。不過他也知道,這陸詔是非救不可的。若是陸詔就這麼死瞭。搞不好葉明凈一輩子都得惦念著那人。
“沒問題。”他欣然贊同,“最壞我也能護著你逃出來。實在不行就我們自己去救他。希望他能熬住。”
葉明凈道:“陸詔不會輕易認輸。他一定會‘花’言巧語的騙過那些韃靼土匪,暫時留住‘性’命。隻是騙術終不能長久,我們得快些去。”
計都沒有異議:“那是先去救人,還是先找人談判?”
“先談判吧。”葉明凈做出決定,“不管成不成,好歹也‘弄’兩匹馬出來代步。磨刀不誤砍材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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