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是會要在我們傢留宿一段時間嗎？”葉池牽著柳毓的手往回走時，隨口問著。

柳毓點瞭點頭，“表姑遠道而來，定然是要留一段時間的。”

劉氏是柳老爺的表姐，早年間她丈夫還在世時，兩傢就多有生意往來，然而隨著她丈夫去世，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日子也就漸漸的不好過瞭，劉氏指望李漁能考取功名，出人頭地，便隻能帶著他來到帝都，更何況她也想著或許能借助葉音搭上承王這條線，如此，李漁想要考取功名，說不定就更方便瞭，所以，她定然是要帶著李漁在帝都留一段時間。

劉氏與李漁是孤兒寡母，柳老爺和柳夫人心善，當然不會趕他們離開。

葉池想，反正她和表姑他們也不熟，就算他們住這裡，對她也沒有什麼影響。

柳毓忽然問:“媛媛，你與王妃的感情很好嗎？”

“是啊！”

他笑，“我還以為，你心底裡最喜歡的人是我。”

“沒錯呀，我心底裡最喜歡的人確實是你。”她聲音真摯，唇邊綻開瞭笑意，“自從我嫁給相公之後，我心底裡最喜歡的人就是相公瞭。”

柳毓似乎是被她的話給感動瞭，他動容的問:“有多喜歡？”

“比喜歡我自己還要喜歡！”

“意思是……對我的喜歡，勝過你的生命嗎？”

“嗯！”她重重點頭。

不過也是被假象迷惑瞭的人罷瞭，無甚意思。

柳毓眉眼如畫，笑意溫柔，心中卻隻感無趣。

這天夜間，葉池被冷醒瞭。

睜眼所見卻是竹林，她被嚇瞭一跳，無措的看瞭眼四周，隻有漆黑的夜色，與林間風聲，她掐瞭自己一把，會痛，這不是做夢，那是她夢遊瞭？

“葉池。”

風聲之間，傳來瞭男人的低吟。

葉池轉過身，見到瞭一道人影。

那是一道黑衣身影，他戴著一張白色的夜叉面具，長發披散，身姿消瘦頎長，衣袂於風中飄舞，像極瞭出沒在夜間裡的惡鬼。

葉池想起瞭那個傳說，她恐慌的後退一步，“夜剎鬼……為什麼我會見到你……”

夜剎鬼笑瞭一聲，陰冷，而又滲人，“自然是因為我聽到瞭你心中有所祈求。”

“我沒有祈求……”

他走近一步，“你再想想，你真的沒有祈求嗎？比如說……讓你那瞎瞭眼的丈夫重見光明。”

葉池愣瞭一下，她知道傳說裡夜剎鬼會出現在有所求的人的面前，可她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祈求，如今聽到瞭夜剎鬼的話，她卻恍然明白，原來是她的心底裡一直在想著相公的事情嗎？

葉池猶猶豫豫的看向眼前那鬼魅的身影，“你能幫我冶好我相公的雙眼嗎？”

“當然可以。”他的聲音低瞭一分，“但你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什麼代價？”

“對於你而言，你最重要的東西。”

葉池面色怔然。

他笑，“怎麼，你的相公比不上那對你而言是重要的東西嗎？”

人類本就是如此，話能說的好聽，可一旦到瞭關鍵時刻，又是另一套做派。

葉池表情糾結瞭好一會兒，老實的點瞭點頭。

他詭異的沉默瞭，大概是沒料到她都不辯解一下，就承認的這麼快。

葉池眨瞭眨眼，開始掰著手指頭算瞭起來，“對我而言，娘是第一重要的，爹是第二重要的，妹妹是第三重要的，阿黃是第四重要的，爹、娘，還有妹妹已經陪瞭我快十七年瞭，阿黃也陪瞭我五年瞭……可相公才和我認識一個月，我不能為瞭相公就失去他們。”

他知道阿黃，那是相府裡養著的一條狗。

柳毓在她心裡，居然還要排在狗的後面。

過瞭好一會兒，夜剎鬼才幽幽出聲，“難道你的丈夫，並不是你最喜歡的人？”

“是的呀。”葉池點瞭點頭，小心翼翼的說:“但是我也愛爹娘他們，那個……我們可不可以打個商量，你要的代價，能不能從我的身上出？”

他終於明白瞭她的意思瞭。

她確實能為瞭喜歡的人付出生命，但喜歡是一回事，愛又是另一回事。

她對柳毓好，依賴他，信賴他，可那溫柔善良，體貼入微，月朗風清的好男人柳毓，在她心中卻還比不上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