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毓唇角微笑微微收斂,他嘆息一聲,“我自然是舍不得看爹娘受苦。”
柳老爺與柳夫人眼裡都浮現出期待的喜色。
然而,柳毓微微垂首,語氣裡藏瞭些愧疚與自責,“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這些天來,我明顯感覺到我的身體大不如從前。”
柳璧皺瞭皺眉,“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自上次放血後,過瞭好長時間我才緩過來,說實話,那段時間我的頭腦昏昏沉沉的,時常以為自己是不是要死瞭。”
柳老爺緊張瞭起來,“毓兒,你可不能死!”
柳夫人也忙關心的說:“是呀,爹娘不能沒有你。”
“爹、娘,謝謝你們的關心,但是我不能就這麼看著你們受苦,所以放血我還是要放的,但是……從此以後,隻怕我都隻能在一個月裡放出夠一人用的血量瞭。”
柳夫人與柳老爺都是臉色僵硬。
柳璧皺著眉,沒出聲。
柳毓心懷愧疚的緩緩說道:“雖然我很想幫到爹和娘,可如果血若放多瞭,我很怕我撐不下去瞭,當然,我身亡事小,但是我不願看見以後爹、娘沒瞭我的血以藥引……我們一傢人不久後就會在地下重逢。”
柳老爺生硬的道:“以前不還是好好的嗎?怎麼現在就不行瞭呢?”
“許是常年如此,我身體的恢復能力已經跟不上來瞭。”柳毓壓低瞭聲音,“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柳老爺與柳夫人相視一眼,多年夫妻,已經明白瞭對方心中所想,確實,縱使他們不知道柳毓是何來歷,發現他的血能助人延年益壽,永駐青春也是偶然,但他畢竟也是個會流血的人,長此以往的放血,總會有堅持不下去的一天。
而那段時間在柳毓放血瞭後,他們也能明顯看出來柳毓臉色多麼蒼白,走個路都能搖搖欲墜,形銷骨立般似乎隨時能咽瞭氣。
柳毓身上的價值可大著呢,怎麼能真就讓他這麼死瞭?沒瞭他的血,他們又如何長長久久的活下去?
柳璧這時候出聲瞭,“既然你一個月隻能放一次血,那你這次就放血給爹,或者是給娘用唄。”
離考試還需要過一段時間,柳璧暫時倒是不需要柳毓的血來助自己在考試中取得好成績。
柳老爺又咳嗽瞭幾聲,他柔柔的看向柳夫人,“夫人,我這身體你是知道的……”
柳夫人勉強的笑瞭笑,“自然是以老爺為先。”
她又抬手撫瞭一下自己的臉,當摸到瞭臉上浮現出來的皺紋時,她更是鬱結在胸瞭。
月上中天,更深露重。
柳毓是帶著一身涼意回瞭房間的,他徑直往床邊走過去,借著透進來的月光,隱約看清瞭一個大概輪廓,躺在床上的蒙在被子裡的人手腳打開的占瞭整張床的樣子,他無奈的在床邊坐下,幽幽的自言自語:“我睡軟榻上也不是不可,隻是沒瞭媛媛暖床,被子裡也是冷冰冰的,說不定明天醒來便會被凍死瞭,也罷,反正也沒人擔憂我的生死……”
他起身要走,被子裡卻是伸出瞭一隻手拽住瞭他的衣角。
順著那肌膚白皙嫩滑的手一路過去,是被窩裡的人慢慢的掀開瞭被子坐瞭起來,她抿著唇看他,似乎還是怒氣未解,卻又嬌憨可愛,“以前我們沒成親的時候,你一個人睡,不也沒有凍死嗎?”
他有心逗她,便溫聲問:“媛媛怎知我是一個人睡?”
“你還有其他暖床的?”她坐直瞭身子,來瞭精神,不等他回答,她又氣勢洶洶的道:“那好,你把她叫過來暖暖床,我要睡睡,是不是比我暖的床還要舒服!”
柳毓偏過臉,一手抵唇,輕輕的咳嗽瞭一聲,再慢聲道:“若那人真贏過瞭你如何?”
“自然是以後我的床也交給她來暖瞭!”
柳毓回過瞭臉,就像是在看她,“媛媛不介意?”
“介意什麼?”葉池想瞭會兒,才恍然大悟,“相公,你放心,我不是那種小氣的女子,你對誰好,我就對誰好,你喜歡哪個女人,我就喜歡哪個女人,我絕不會胡亂吃醋,惹你不快。”
是的,她就是這般賢良淑德的女子。
柳毓難得有瞭沉默。
此女心性當真是難以估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