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瞭這件事,丁小白真覺得自己是吃瞭一塹,必須得長這一智瞭,是她太天真,把那些所謂的紈絝少爺們都給看低瞭。
想想,那些高門大戶裡,最少不瞭的就傾軋掙紮,各個傢族裡多的是你踩我活,不然憑什麼最後你能站上高位?憑什麼你能發號施令?
誰活到大都不會太容易,老丁傢那個破院子,人還分瞭三六九等呢,紅瓦高墻裡,能有幾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真正紈絝呢?
少爺們這次被孫弛駿和秦龍飛邀請跑馬,簡直就是硬塞給瞭他們一個在傢族裡露臉的機會,錯過瞭才是傻子,自然是各顯神通瞭。
“都是我的錯,我把事情想簡單瞭,以為槐樹鎮的范圍很小,再鬧騰也鬧騰不到哪兒去,哪想到……”
孫弛駿連忙出聲阻止她,“你這丫頭想得可真是有點多,什麼就你的錯瞭,既然我們倆能把事情應下來,這事就是個無足輕重的。”
“不過是多來瞭幾個人而已,有什麼的,好處到底還是咱們占著,有瞭他們這些人,這手套的價錢可是又要再往上抬一抬瞭。”
“小白,這次我也是出瞭力的,得瞭好處可得想著給我分點,不然我不是白忙活一場瞭。”
丁小白哪能不知道他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不過是一副手套,又隻賣一個年前,再賺錢能賺到哪兒去,撐死幾百上千兩銀子,孫弛駿還不至於放進眼裡。
玩笑開過瞭,孫弛駿壓低瞭自己的聲音,“還有啊,跟這些人有瞭接觸,也不全是壞事。”
“朝堂上的情勢瞬息萬變,哪條路子會有用,誰又知道呢,多認識個人總歸多條路子不是?”
“身份高低並不能代表全部,說不得哪條消息就能救瞭命呢,我和龍飛即便不混朝堂,可傢裡畢竟還有人站在朝堂上。”
孫弛駿的話讓丁小白的面色一凜,臉色瞬間青白,到底還是她把事情想得過於簡單瞭。
老話說得好,牽一發而動全身,憑著這兩個人的身份,明裡暗裡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他們的動靜呢,隻要一動,必有大牽扯。
“小叔叔,隻此一次,再也不會瞭。”丁小白神情鄭重地保證到,孫弛駿和秦龍飛不怪她,並不代表她心裡就會坦然。
她並沒想過要利用誰的權勢幫到自己,隻想著悄悄地做自己的生意,悄悄地賺發一點小財。
可突然而至的機會,讓她心裡的貪婪冒瞭頭,上輩子為公司拼命,習慣瞭做個機會主義者,機會來瞭想也不想地就伸手抓住,到底是讓她走錯瞭路。
孫弛駿輕彈瞭她一個腦瓜崩,“我都說瞭沒事兒的,你這麼小心幹嘛,我不是跟你說瞭麼,有我在,你想怎麼活都成,我會護著你的。”
這一刻的感動,幾乎讓丁小白落下淚來,這個人可能不至於為她豁出命去,但他卻絕對肯傾盡心力地保護她,已是難得。
“晚上我給你們做好吃的,不過傢裡的材料不是很足,我盡量歸置吧,你們不要嫌棄才好。”
兩人什麼也不缺,不管是金錢上還是權利上,都不是丁小白給得起的,所以她隻能拿出自己的真心來。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呢,我們倆可是聽人說瞭,你傢的菜好吃得能吞掉舌頭,老秦他們都嘗到味兒瞭,我們倆憑什麼沒吃過啊。”
秦龍飛這話說得可憐兮兮的,簡直是滿腹委屈,可也盡顯瞭他的吃貨本色,果然一說到吃,他整個人都活泛起來瞭。
好像前邊說的那些話,真就隻是無關痛癢的一件小事,說過就算,就這麼輕易地翻篇瞭。
男人們的不當一回事,更是讓丁小白感動非常,他們的不責怪、不埋怨,讓她在反思自己的同時,整個人都浸潤在溫暖融洽的情誼裡。
丁小白心底所剩不多的那點戒備,終於在兩個人一次次的真心相對裡,消散得再也沒有瞭一絲的痕跡。
所以這一次,秦龍飛如何地裝傻賣萌,丁小白都沒有出聲調侃他,而是很認真地答應瞭他的要求——
“我不敢說我傢的菜是最好吃的,但我會拿出我最好的手藝,給你們做一頓最盡心的晚飯。”
說完又皺瞭皺眉,上次留秦伯伯他們吃飯,用去瞭傢裡不少的食材,一直沒有再去鎮上好好的采買,也不知道能湊出幾個菜來。
丁三鎖一直安安靜靜地在聽著他們說話,前邊的他聽得半懂不懂,後邊說到瞭吃食,他可是立馬就聽明白瞭。
低低地叫瞭閨女一聲,“二丫,兩位公子帶瞭好多東西過來,說是吃食,我放到那邊倉房裡瞭,你一會兒去看看?”
丁小白愣瞭下神兒,跟著就起身直接去瞭隔壁倉房,打開門,隻見倉房被隔成瞭兩間,丁小白直奔瞭裡面的一間。
原本挨著的這兩間屋都是倉房,隻是一間被改成瞭丁三鎖的木工房,這剩下的一間,就再次被隔成瞭兩間。
不過這間倉房被丁三鎖打理得格外整齊,外間大些,常用的柴火堆在靠門這邊的墻上,另一邊則整齊地擺放著工具和雜物,裡間小些,裝著傢裡的糧食。
丁三鎖還聽瞭大女兒的話,把裡間墻上打瞭幾層木格子,方便糧食的分類擺放,最下層的地面也都用木板墊瞭起來,以防糧食受潮。
孫弛駿和秦龍飛看著這個小卻整齊的空間,上面的幾層木架子,幾乎被大大小小的糧食口袋給擺滿瞭,可見對糧食的儲備有多重視。
兩人感嘆著丁傢人對生活的認真,明明很陰冷的倉房,卻怎麼都透著股從容不迫的溫馨。
兩個人之前帶來的東西,被丁三鎖規規矩矩地擺在最下層空閑的位置上,零零散散的有好多。
丁小白幾大步走過去,簡單地翻看瞭一下,雞鴨魚肉米面簡直應有盡有,齊全得很,甚至還有一包捆紮得嚴嚴實實的青菜和一小簍雞蛋。
丁小白趕緊把青菜和雞蛋拿起來,這要是一直擱在倉房裡,捆得再嚴實也得給凍壞瞭。
“走瞭,有瞭這些食材,晚飯你們想吃啥都行,瞧好吧,我保證弄一桌子最像樣的宴席出來。”
見丁小白不但沒有埋怨他們帶瞭東西過來,反而是一派理所當然的態度,這份熟稔的不客氣,不禁讓兩個男人暗自開心起來。
丁小白跟他們又閑聊瞭兩句,就拎著菜去屋裡準備瞭,這麼多人的菜,著實得準備一會兒呢。
剩下丁三鎖陪著兩位貴公子,怎麼都覺得不舒服,這兩人都太有壓迫感瞭,他有點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再有就是在自傢的木工房裡招待客人,他還是覺得太失禮瞭,所以就想邀請兩人去隔壁院子。
雖然隔壁也有自傢的一個作坊,但裡正叔傢的院子比這邊大,屋子也多,總比自傢要寬敞些,也顯得正式些。
“不用,這屋裡又不冷,有個地兒能暖暖乎乎地聊天就挺好的,叔兒,您這個是做的什麼啊?”
秦龍飛摸瞭摸做到一半的木工活,“像是桌子,可這桌子也太小瞭些吧,說是茶幾又高瞭些。”
他自來就是個交際高手,緩和氣氛是他的拿手小菜,面對著比自己大不瞭幾歲的丁三鎖,叫叔兒叫得也是自然親切,半點不勉強。
他是順著丁小白那丫頭叫的,那丫頭雖然歲數小瞭點,可鬼機靈著呢,小腦袋隻要動一動,他都是防不勝防的。
所以他更願意跟那丫頭平輩論交,平輩也就更有接觸的機會,更有話聊,他可不願意跟那丫頭失之交臂。
“這個啊……是我們傢二丫教我做的,是個可以折疊的桌子,窮人傢地方小,也備不起好桌子,這個桌子就正合適。”
說到瞭木工活,丁三鎖整個人都靈動瞭起來,人在自己熟悉的領域裡,總是更能舒服自在,之前表現的那麼憨實,感覺像是藏拙一樣。
“這桌子還沒做好呢,不過可以稍微給兩位公子展現一下,您往這兒看,隻要把這個桌面抬起來,再把這個支架打開,支在桌面下……”
丁三鎖靈活地給孫弛駿和秦龍飛演示著,雙面的折疊桌,他才隻做好瞭單面,不過已經可以展現出它的靈活性和實用性瞭。
孫弛駿在待人接物方面,自然也是不惶多讓的,不然也不會在京城乃至整個西秦國混得風生水起,把酒樓開遍各大州縣城鎮瞭。
“叔兒,這個物件可真是不錯,實用得很,可不止是平民百姓傢裡需要,就是我看著這東西,也覺得用得上呢。”
也不知道孫弛駿是下瞭什麼樣的決心,跟著秦龍飛的稱呼,開口叫瞭叔兒,這讓秦龍飛很是詫異地看瞭他一眼。
雖然弛駿比他小瞭三兩歲,但跟丁三鎖比起來,也就是差著七八歲的年紀,反倒是跟小白差得更多,十歲。
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小白靖國侯夫人認下的孫女,是要管他叫小叔叔的,那他管丁三鎖叫的這聲叔兒,可就著實有點奇怪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