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孩兒隻拿瞭一個包子,丁小白伸手朝裝包子的大碗指瞭指,示意他再拿一個。
“姐姐,我吃一個包子就能飽瞭。”說完還眼巴巴地看著丁小白,怕她不相信自己的話,小傢夥的眼神,讓丁小白心裡泛起一陣酸楚。
自己穿到丁傢來,剛開始也受瞭許多苦,說實話,她心裡沒少抱怨,可看著眼前這個孩子,她覺得自己真是幸福太多瞭。
起碼自己有疼愛自己的爹娘,爹娘有一口吃的,也得先可著他們三個孩子,但凡有一兩棉花,也得先穿在孩子們的身上。
抬手摸瞭摸小孩兒的腦袋,語氣都不由得輕柔多瞭,“行,想留多少你說瞭算,姐姐把食盒再放回去,省得擱在外面就涼瞭。”
小孩兒倒是沒想那麼多,這大冬天的,怎麼擱在後箱板裡就不會涼瞭?他現在的註意力,全都擱在瞭眼前的食物上。
又看瞭丁小白一眼,見她朝自己鼓勵地點點頭,小孩兒再也等不及,伸手抓起包子就大口地嚼起來。
“吃菜,吃菜。”丁小白把菜盤子往小孩兒的面前推瞭推,小孩兒下意識地伸手去抓,伸到一半又停住瞭。
拿起擺在盤子邊兒的筷子,很是斯文地夾瞭一口菜,這個動作讓丁小白愣瞭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想到瞭‘斯文’這個詞兒,可小孩兒夾菜的動作,確實表現出瞭一種……優雅。
這太奇怪瞭,和他的身份太違和,完全不像他該表現出來的氣質,丁小白下意識地朝高山望瞭一眼。
高山卻是全然沒有註意到這個細節,正盯著小孩兒吃東西呢,丁小白想瞭想,把要說的話咽瞭回去。
“你慢點吃,沒吃飽還有呢。”此時的高山,已經完全沉浸在對小孩兒的憐惜中瞭,根本沒有接收到丁小白遞過來的眼神兒。
這還是第一次,有丁小白在的情況下,高山被吸引走瞭註意力,把目光放在瞭別人身上。
“飽瞭,飽瞭。”小孩兒一邊急忙著往嘴裡夾菜,一邊朝著高山猛點頭,像是怕他再把食盒裡的菜給拿出來一樣。
丁小白和高山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嘆瞭一口氣,都是從苦日子裡過來的人,最看不得這樣的情景。
好在小孩兒吃得很快,沒一會兒盤子就被打掃瞭個精光,要不是有丁小白和高山看著他,怕是連盤子底都要舔幹凈瞭。
“秦大伯,咱們去找一傢醫館。”小孩兒自己說沒事兒瞭,丁小白還是怕萬一,萬一內臟哪裡傷瞭,現在又沒看出來,後反勁兒可就不會有好結果瞭。
找瞭一傢最近的醫館,付過診金,讓大夫給好好地檢查瞭一遍,確定瞭沒有傷到,丁小白才算是徹底放下瞭心。
“姐姐,我都說沒事兒瞭,你看,花瞭那麼多的銀錢,都能買一大堆的肉包子瞭。”
對於花瞭冤枉錢,小孩兒很是怨念,丁小白卻完全不理他這個茬兒,“上車,我送你回傢。”
小孩兒聽到這話,馬上站住瞭腳,“姐姐,我自己能回去,就不麻煩你送瞭,這天都黑瞭,你也趕快回傢吧。”
小孩兒說著把手往車上舉瞭舉,雖然沒說話,丁小白卻明白,這是管自己要那個食盒呢。
想來小孩兒是不想讓自己知道他的傢,丁小白也不勉強,“我不送你到傢裡,就送到胡同口,然後你自己回傢,可行?”
小孩兒想瞭想,點頭同意瞭,同意的原因是因為那個食盒太大,他小小的個子,要想一個人把食盒拎回傢去,算是個大工程瞭。
“那還不趕緊上車,快點,給你秦大伯指路。”又能再坐一兒馬車,小孩兒樂顛顛地爬上瞭馬車,也不用人抱。
“秦大伯,謝謝你送我回傢,你就讓馬車順著這條路一直走,走到快出鎮子就行瞭。”小孩兒倒是嘴甜。
因為找醫館,馬車現在已經不在出鎮的那條路上瞭,而是在去往秦龍飛炭場的那條路,也正是小孩兒指的那條。
這條路秦把式熟啊,甩瞭個鞭響,就朝著那條路行瞭過去,天剛擦黑,又是一條大直道,馬車走起來並不是特別費勁兒。
沒多大會兒工夫,馬車就駛到瞭鎮子邊緣,再往前去,就是鎮子外零零散散的住戶瞭。
這裡大多都是看田的農戶,不過大冬天的,這些人都老老實實地躲在傢裡不肯出門呢,而這裡離秦龍飛的炭場已經很近瞭。
丁小白把食盒拿出來,幫小孩兒拎下瞭馬車,“你自己真的可以嗎?萬一灑在半路上,那可就全都浪費瞭,要不還是我送你吧?”
小孩兒這回卻是堅定地搖瞭搖頭,“我自己能行,今晚真是謝謝姐姐瞭,給哥哥姐姐添麻煩瞭。”
說完伸手接過瞭丁小白手上的食盒,有點艱難地提在手裡,“姐姐,明天你還在撞車的地方等我,我把食盒還給你。”
話音一落,小孩兒朝著丁小白深鞠瞭一躬,然後毅然決然地轉身,朝著一條黝黑的小路走去瞭。
丁小白朝高山使瞭個眼色,高山讓秦大伯把馬車趕走,也不用走太遠,小孩兒看不見就行瞭。
然後兩人就悄悄地跟上瞭那個小孩兒,小孩兒這麼神神秘秘的,他倆很想弄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小孩兒的警惕性倒是挺高的,一邊走還一邊不斷地回頭觀望,好在丁小白有空間在手,閃身進去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兒。
不然一條筆直的小路,旁邊光禿禿地也沒什麼人傢,小孩兒一回頭就能看見他們倆,想躲都沒處躲去。
小孩兒確定瞭身後沒人跟著,才加快瞭腳步,隻是手上的食盒太重,他想快走也快不瞭太多。
就這麼在鄉間的小路上走瞭好遠,期間又拐瞭兩條路,按著方向估計,應該是繞到秦龍飛的炭場後頭去瞭。
這回又跟瞭沒多遠,就看到小孩兒提著食盒鉆進瞭一處廢棄的窯洞,是燒瓷器的窯,丁小白見過的。
兩人對視瞭一眼,同時明白瞭這是哪裡,應該就是離炭場不遠的那個瓷器作坊,在搬走以前燒窯的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裡適合燒瓷的土質用完瞭,從別處運過來又太費力氣,瓷器作坊就在離得不算太遠的地方,又重新建瞭一處,這一處就閑置瞭。
丁小白上次來定制瓷器的時候,還往這邊轉瞭轉呢,不過到底是離得有些距離,隻遠遠地看到有幾個廢棄的窯洞。
小孩兒應該是沒有想到,這麼小心還有人跟瞭過來,所以在進窯洞之前,就沒有再四處觀察瞭。
隻是他前腳剛進瞭窯洞,後腳就出來瞭一個比他大些的男孩子,丁小白沒防備,差點就被他給看到瞭。
男孩兒前後左右仔細地檢查瞭一遍,確定瞭沒有人,這才重新鉆回瞭窯洞裡,丁小白和高山立馬跟上。
兩個人輕手輕腳地走到瞭窯洞門口,就聽到裡面傳出低低地說話聲,高山聽得模模糊糊,丁小白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讓丁小白沒想到的是,裡面竟然有一個成年女子的說話聲,隻是此人的聲音相當虛弱,應該是生著病呢。
丁小白生出瞭一個大膽的想法,冒著被裡頭人發現的危險,幹脆直接站到瞭窯洞口,然後迅速地進瞭空間。
此時站在空間裡的兩個人,因為就站在窯洞口,所以能把窯洞裡的一切都看進眼裡。
隻見窯洞裡共有八個人,最年長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挺著個大肚子,似乎是快要生瞭,人卻是瘦得跟個骨頭架子似的。
其他的七個全都是孩子,最大的一個應該也就十歲左右吧,就是之前出去察看情況的那個男孩兒。
看著女子勉強支撐著自己靠著窯壁坐起來,丁小白真怕她一個使力,那隻細瘦的手腕就會斷掉。
她此時正在詢問回來的小孩兒,怎麼拎瞭這麼大的一個食盒,窯洞裡的所有人也都神情緊張,除瞭一個最小的在吮自己的手指頭。
那個最大的男孩又再走出瞭窯洞,去外面觀察瞭一圈,他走出來的時候,把高山嚇得不行,結果他直接就從空間裡穿過去瞭。
“我的天吶,我還以為他要走到空間裡來瞭呢。”高山抹瞭一把頭上的汗,壓著嗓子嘟囔瞭一句。
“你大聲說話也沒事兒的,咱們能聽到他們說話,他們卻聽不到咱們的,就像咱們能看到他們,他們看不到咱們一樣。”
這是一個獨立的空間,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但卻神奇地存在於瞭這個世界上,丁小白也解釋不明白其中的原理。
高山對於這個卻是完全不糾結,他認為這是老天賞賜給小丫頭的禮物,是神仙的法寶,它怎麼存在都是合理的。
男孩子再次回來,說外面沒有人,那個女子的表情才總算是放松瞭,努力喘瞭兩氣,把目光再次放在瞭食盒上。
“小囡,跟姐姐說說,你是怎麼得到這個食盒的?姐姐不是不相信你,實在是現在容不得姐姐放心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