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錚在發現瞭母後有些不對之後,偷偷地觀察瞭幾次,發現即便面對一向疼愛的鈞兒,母後也是疏離的,他才確定瞭事必有因。
禦醫倒是跟他說瞭,診脈時發現,皇後娘娘的胃有些不妥當,隻沒想到有多嚴重,也就讓宮女給娘娘熬些山楂水喝,雖有些緩解,卻隻是治標不治本。
秦錚明查暗訪的也沒尋著結果,無奈之下,隻能逮瞭個機會,暗中抓瞭個貼身侍候母後的宮女。
宮女得瞭自傢娘娘的吩咐,原還咬緊牙不肯說,結果被二皇子的人連唬帶嚇,說若不說實話,就把她賣到妓坊裡去,她這才把事情交待瞭。
好在秦錚也沒想過要為難她,隻讓她照樣咬緊牙關,這次的事兒就當做沒發生過,回去繼續侍候母後,自己則私下裡尋訪起名醫來。
隻是他每尋到一名大夫,說到癥狀,人傢就以為是心臟上的病癥,秦錚自然知道不是,禦醫不可能連心癥都診不出來。
他說的‘心口積堵’,其實就是胃脹氣,宮女說的不明白,他聽得也糊塗,兩者的位置差不多,病癥卻是差瞭十萬八千裡。
再到他說出口有異味,大夫們又都認為是打不愛清潔上來的,根本沒人想過秦錚不懂醫術。
大夫既沒能親眼見到病人,秦錚又沒能正確地描述患者的病況,可不就弄兩岔瞭麼。
到得後來,尋的大夫越多,秦錚也就越慌,隻當母後這是得瞭什麼治不瞭的大病。
他哪能想得到,胃裡的毛病還能導致口有異味,隻當是心肺如何瞭呢?聽人說人之將死,才會散發出異味來,因為心肺都爛掉瞭。
其實就是關心則亂,如果真是那麼重的病,禦醫焉能診不出來,那太醫院早該關門大吉瞭。
聽得二皇子的話,丁小白點瞭點頭,皇後娘娘對自己病癥的閉口不言,她是能理解的。
不說娘娘貴為一國皇後,就單說女人愛美,這麼窘迫的事情,又怎麼可能輕易讓人知曉。
所以哪怕是面對著丁小白,皇後娘娘也還是選擇瞭隱瞞不說,即便理解,她的諱疾忌醫,也讓丁小白有點哭笑不得。
病就怕拖,為瞭一時的臉面,小病也熬成大病瞭,到時候積疴難愈,隻會更加的難以醫治。
但這話不是丁小白該說的,她隻做她該做的就好,“也別讓人配藥瞭,我這裡還有些制好的藥粉。”
“您請放心吧,娘娘得的不是什麼大病,把藥粉拿回去給娘娘,讓她溫水化開服下,每天早晚各一次就行,三兩日應該就能見效瞭。”
接過丁小白從袖袋裡掏出的瓷瓶,秦錚看著她的目光露出深意,堂堂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平日裡還沒誰敢跟他掖著藏著呢。
丁小白這麼聰明,自然知道他這是生氣自己沒在一開始就把藥拿出來,隻能無奈地嘆瞭口氣,出聲跟他解釋——
“財不露白,我之前不知道是皇後娘娘病瞭,如果是尋常病人,既然有其它的法子,我自然沒必要把這個藥拿出來的。”
“而且我之前給皇後娘娘留瞭藥粉和藥丸,如果她知道自己病瞭,隻要吃瞭我留的藥就行瞭啊,所以我才半點沒往娘娘和身上想。”
二皇子恍然,這藥是拿來救命的,自然輕易不能示人,當初這藥救瞭鈞兒,之後又救瞭秦龍飛,可都捂得嚴嚴實實呢。
他自然還不知道,丁小白在邊關的時候,為瞭救那些被砍傷的百姓,可是拿瞭它當尋常的藥材使,手散得很。
“抱歉,是我想岔瞭,還請妹妹不要惱我才是。”秦錚鄭重地道瞭歉,接過瓷瓶,臉上浮起深深的後悔和不自在。
“母後的那些藥粉、藥丸,其實是被我給用掉瞭,我有兩次在外出的時候遇刺,是被貼身的侍衛舍命救下的,我就跟母後求瞭藥。”
“當場救不回來的沒辦法瞭,剩下能抬得回來的,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我隻是沒想到,會因此耽擱瞭母後的病。”
丁小白哪能不明白,那些人為瞭救太子豁出瞭命去,太子一向重義,自然會全心全意地救治,也為瞭不寒身邊人的心。
不過她還是疑惑地挑瞭挑眉,“藥沒瞭怎麼沒找我要呢?我跟皇後娘娘說過的,這藥一定要常帶在身邊,說不誰什麼時候就能救命呢。”
“母後肯定是覺得你給的藥太過珍貴,不是尋常就能得來的,所以即便是被我用瞭,也沒再找你開口,是怕你為難吧?”
丁小白還真沒想過是這個原因,堂堂一國皇後,竟然會因為擔心自己拿不出藥來,而不願意開口為難。
就算皇後娘娘知道,自己的病還沒到病入膏肓的程度,但這份善解人意,也已是相當難得瞭。
有瞭這個想頭,對於皇後娘娘,丁小白不由得就又再多生出瞭一分敬重。
明知道是保命的藥,可能就此求而不得,她竟還肯拿出來救治侍衛,這份大義,一國之母的位置果然配得。
“二殿下,這藥雖然珍貴,但對於我來說不算難,以後若是再有需要,您盡管找我就是,找小叔叔救急也行的。”
丁小白也是在此時才知道,不管是輔國公夫人,還是孫弛駿,都沒把自己隨時能拿到藥草的事情說出來,哪怕是對至親的人。
他們這是把自己也認做是至親之人瞭,竭盡全力地幫自己守住瞭秘密,丁小白心裡不免火辣辣地燒起來,熱瞭心肺。
“那就多謝小白妹妹瞭。”秦錚小心翼翼地收好瓷瓶,跟著用力搓瞭下臉,這是還有話要說,卻明顯有點難開口。
還有什麼看不明白的,丁小白揚瞭揚手,“有什麼事兒您就說,隻要是我能辦到,又不違背我心意的,我都會盡量幫您。”
剛跟小姑娘求瞭救治母後的藥,緊跟著還想要求得更多,秦錚確實有些面上過不去,但他眼下有難處也是真的。
“是還有一事相求,妹妹也知道,邊關五年戰事,雖然大捷,卻是傷瞭國庫的根本,妹妹可有法子幫忙填補?”
“朝堂當初的預計,戰事頂多兩年就能結束,甚至還想過能一路順風順水,一年就打到蠻國去呢。”
“哪想到蠻國會勾結那些個小國起事,把咱們的預算全都打亂瞭,可箭已經在弦上,不發也得發。”
這話說起來有些丟臉,西秦國物產豐富,人多地廣,兵強馬壯,竟然被一眾附屬小國給逼得糧倉虧空、國庫閑置。
要是沒有秦龍飛充盈瞭父皇的私庫,從而貼補瞭邊關的軍需補給,前線的戰事最終還不知道落得什麼結果呢?
隻是,從一年一百萬兩銀子的進賬,到現在的每年一百八十萬兩,銀錢還是入不敷出,實在是戰事的消耗太大瞭。
為瞭應付戰事,很多地方上已經是寅吃卯糧瞭,提前繳瞭一年甚至兩年的稅收,以解國庫之急,國庫依然維持得十分艱難。
可巧前些日子又收到瞭急報,有兩個州府遇到幹旱,不止正常的稅收要斷瞭,朝廷還得拿出銀子貼補。
對於老百姓來說,一年交兩年甚至三年的稅,已是難以承受,明著不敢反抗,暗裡怨聲四起。
現在又來瞭天災,如果救治不及時,大災之下的百姓可就要亂起來瞭,哪傢沒有幾張嘴,沒飯吃可是要死人的。
知道瞭秦龍飛背後的人是丁小白,秦錚一直就想著一定要見她一面,或許隻有她能解瞭西秦眼下之急。
當初有人報上來,說秦龍飛為保平安,被逼無奈之下,答應每年要給秦傢上交一百萬兩銀子,可隻憑他的一已之力,沒人覺得能兌現。
消息傳到父皇那裡,父皇卻一下子就讀出瞭此中深意,這事必是秦龍飛有意為之,不然一場傢事,哪就那麼巧的被人旁觀,又再傳進宮來。
秦龍飛必是想要求得皇傢的庇護,才做瞭這麼一個扣,既救瞭自己,又擺脫瞭秦傢。
而有瞭皇上做靠山,人再機靈些,一百萬兩的進項還是可以想一想的,哪知他不止真的交上瞭一百萬,自己手裡還能有剩餘。
這就讓人太吃驚瞭,一個傢族都不一定做得到的事,他單槍匹馬一個人竟然做到瞭,知道他是個能幹的,可這也未免太能幹瞭些!
有果必有因,事出反常,秦錚自然要派人探查,如果確實是個奇才,他定要將之收到麾下,如果不是,他更要查明原委,早做防備。
結果倒不難查,隻是讓秦錚再一次的大吃瞭一驚,幫秦龍飛成事的,竟然是個還沒及笄的小姑娘。
不過秦錚的吃驚隻是因為意料之外,沒想到會是她給秦龍飛支的招,對於她自身的能力,秦錚是半點不懷疑的。
能在北方種出水稻,自傢地裡育出辣椒,做得出那種香香、臭臭卻讓人垂涎欲滴的豆腐塊,還時不時給酒樓推出新鮮和菜式。
之後又查出,自傢舅舅經營的牙刷生意,差不多能日進鬥金,竟然也是她給出的點子,還有什麼是她辦不到的呢?都快成精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