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小禾的話,丁小白和輔國公夫人對視瞭一眼,兩人眼裡都是無可奈何的笑意。
這裡面實在是有著不方便解釋的誤會,可惜三言兩語又說不清楚,那還不如不說,也省的娘親擔心。
丁小白趕緊過去,拉住娘親道,“娘,我和祖母剛剛才接瞭聖旨,又是跪又是磕的折騰瞭一大通,祖母也累瞭,咱們先讓祖母歇瞭吧。”
李小禾這才註意到,光顧著自己高興瞭,竟然沒有註意,輔國公夫人的神色有些怏怏的。
她真以為輔國公夫人是累著瞭,趕緊伸出手把人扶住,“瞧我這沒眼色的,那夫人您歇著,我和小白就先回去瞭。”
輔國公夫人拍瞭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擔心自己,李小禾又再謝過瞭輔國公夫人一回,才拉著女兒的手,美滋滋地回瞭自己住的院子。
自從把她接來瞭京城,輔國公夫人就把她安排在瞭丁小白旁邊的院子裡,想著這樣娘倆見面也能方便些,考慮得甚是周到。
一進瞭屋,李小禾也顧不上別的,譴瞭丫頭下去,抬手抱住女兒,就掉起瞭眼淚。
“我的兒,有瞭皇上的這道聖旨,娘再也不用擔心你瞭,在皇上跟前兒掛瞭號,誰還敢動你?”
那年丁小白遇刺,雖然她瞞瞭傢裡人,但還是影影綽綽的,有些閑話傳瞭回去,李小禾哪能不擔心?
丁小白開始隻以為,娘親是為瞭她被皇上指婚而高興的落淚呢,畢竟這可是天大的榮耀,天子賜婚啊!尋常人誰能有這個福氣!
萬萬沒想到,娘親竟然是想到瞭這一層,當年的事,娘親怕是聽到瞭風聲,一直擔心著。
果然,在親娘的眼裡,隻有兒女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都要排在後面,丁小白的心裡暖暖的,泛起一層層的熱意。
“娘,我都來京城五年瞭,之前沒有聖旨不也一直過得挺好的麼,你就是太擔心我瞭,才會患得患失,你想想,有祖母和小叔在,誰還能欺負得瞭我?”
丁小白撒嬌地抱住娘親,一邊拍著娘親的後背安慰,一邊朝門外望瞭望,沒等到確切的消息,她還是有點提著心的。
好在沒讓她擔心多久,娘兩個說瞭一會兒小話,給娘親重新凈瞭臉,梳瞭頭發,輔國公就帶著幾個小輩兒回府瞭。
接到瞭通傳的消息,丁小白趕緊去瞭正廳,沒帶上李小禾,有些話,娘親還是不方便聽。
正廳裡,除瞭輔國公他們幾個剛出瞭宮的人,就隻有輔國公夫人在瞭,丫鬟婆子都遠遠地候在瞭門外,沒讓娘親過來果然是對的。
看到丁小白一臉緊張地探進個小腦袋,高山就笑瞭,朝她招招手,她屁顛兒屁顛兒的湊到瞭高山跟前兒。
高山抬手輕輕拍瞭兩下她的頭,“嚇壞瞭吧,我也沒想到平王爺會直接跟皇上說咱們倆的事兒,不過也得虧他先說瞭。”
“什麼意思?”丁小白立刻聽出瞭他的話裡有話,她的思維一向敏銳,“是又遇上什麼事兒瞭嗎?”
孫馳駿聽瞭就哈哈樂,“可不是遇上事兒瞭,要不是平王爺多這一句嘴,高山可就被尚瞭公主瞭。”
“尚公主?”丁小白皺瞭皺眉頭,在她的印象裡,大公主也才12歲吧?可再一想,這時候12歲說親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
大傢嫁閨女,張羅個三五年都是常事兒,何況是嫁公主瞭,隻是……這事兒怎麼就落到高山頭上瞭?
“可不是唄。”孫馳俊點瞭點頭,“高山兄弟也就進瞭一回宮,也不知道怎麼就被大公主看見瞭,吵著要嫁呢!”
這話說得高山都有點臉紅瞭,特別是當著丁小白的面兒,他趕緊出聲解釋,怕小丫頭誤會。
“我真不記得那天有見過公主,明明內侍領我進去見瞭皇上,事後又帶著我原路返回,沒見到有其他人呀,來去的路上我也沒跟誰說過話。”
孫馳駿樂得更歡瞭,“還用得著你跟誰說話嗎?聽到你的那些傳聞,上瞭心,再找機會遠遠地看上一眼,還挺瀟灑英俊的,不就齊活兒瞭?”
年少英雄,少女慕艾,也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丁小白倒是挺佩服那位大公主的決斷力,想做就做,半點兒不拖泥帶水!
坐在上首的輔國公夫人倒是開瞭口,低著聲音道,“也不怪大公主著急,聽說皇上有和親的意向呢?”
這麼一說,丁小白就明白瞭,如果大公主不趕緊找一個合意的郎君,說不得,就被他那個坐在金鑾殿上的皇帝爹,嫁到哪個犄角旮旯去瞭。
說來說去,不論站到多高的位置,都會有自己的無可奈何和身不由己,丁小白也隻能為那位大公主嘆息一聲瞭。
這邊兒輔國公卻說話瞭,“怎麼我和你祖母都不知道這個信兒,那個平王爺倒是先知道瞭呢?”
大公主不是他們傢的,是尚誰還是和親?跟他都沒什麼關系,輔國公關心的還是自傢府上切身的利益。
雖然國公爺的語調裡聽不出生氣,可高山還是第一時間跪下瞭,直接砸在瞭青磚地上,‘通’的一聲,丁小白心疼的一撇嘴,這可是他們傢的瞭。
“國公爺,這事兒都怪高山沒有處理好,並不是有意瞞著您,原本打算著請夫人今日替小的去三嬸兒處求親的,哪想到……?”
哪想到就慢瞭一步,讓平王爺給搶瞭先呢,他原本以為,平王爺也就是替他跟皇上解釋一下,他昨天因何去瞭平親王府,別讓皇上誤會瞭就好。
輔國公看向自傢夫人,輔國公夫人趕緊點頭,“山子昨晚求過我瞭,我今天一早正往小禾的院子裡去呢?哪想到聖旨就來瞭。”
“那平王爺又是怎麼知道這事兒的呢?”輔國公擰瞭擰眉,他們傢跟平親王府一向保持著距離,除瞭公事,私下裡沒有半點接觸。
“是這樣的,我昨天去瞭平親王府一趟……”高山趕緊著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跟輔國公仔細地匯報瞭一遍。
今天平親王進宮的早,他們到的時候,皇上已經在讓人擬聖旨瞭,所以其中的細節,輔國公並不清楚。
高山把事情交待完,又不免有點兒擔心,仰起頭小聲問道,“國公爺,皇上對平親王一向忌憚,這事兒……?”
輔國公朝他擺瞭擺手,這才想起來高山還跪著呢,趕緊伸手把他拉起來,讓他回去坐好。
“沒事兒的,你不用擔心這個,隻要事情有個來龍去脈,咱們能解釋的清楚,皇上就不會有別的想法。”
“皇上今天能把平秦王叫進宮去,就應該是示好的意思,想來雙方的關系應該是緩解瞭。”
“想想也是,畢竟皇上登基都十幾年瞭,平親王又一向安守本分,十幾年沒出過什麼差錯,皇上這是對他不計較瞭。”
“他今天跟皇上提瞭你的婚事,也是一種變相的示好,咱們傢畢竟是皇上信得過的人傢,他跟你走的近,也就表示跟輔國公府走的近,是想讓皇上對他更放心呢。”
說完這一句,輔國公到底還是又重重地哼瞭一聲,雖然事兒是好事兒,對輔國公府也沒有半點兒壞處,但輔國公府卻實實在在被人擺瞭一道。
“他就這麼明目張膽地拿咱們傢做瞭筏子,咱們也不能輕易讓他就這麼過去瞭,不然以後誰都敢拿輔國公府當槍使。”
孫馳俊,高山和世子幾人同時點瞭點頭,也不怪國公爺計較,就這麼被平王爺憑白借瞭好處去,沒有誰是甘心的。
隻不過一時之間,大傢都想不到什麼好辦法,畢竟這事兒要輕重適宜,隻讓平親王傷點兒顏面便好,卻不能真的讓他傷筋動骨,又要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讓其他人不敢重蹈覆轍。
輔國公用食指敲瞭敲腦袋,跟著又站起身,在廳裡走瞭倆圈兒,這事兒輕不得也重不得,還真有點兒難辦,讓人頭疼。
丁小白腦子裡倒是閃過瞭一個想法,隻是有點兒不確定,所以張瞭張嘴,又把話咽瞭回去。
孫馳駿看到瞭,噘嘴示意她,“有什麼想說的你就說吧,都是傢裡人,沒什麼好忌諱的,說錯瞭也沒關系,咱們再想其它辦法唄。”
屋裡的其他人也朝她看過來,她趕緊直瞭直身子,“我就是有個初步的想法,如果說錯瞭,你們提醒我。”
輔國公朝她揚瞭揚手,小丫頭雖然年紀輕,輔國公夫婦倆卻從來沒有看輕過她,對她的能力和見解,向來都是認可的。
“咱們這不是在商量辦法嗎?有什麼錯不錯的,你提個思路,咱們大傢商量著來,別有顧慮。”
丁小白趕緊點頭,“好的,祖父,那孫女兒就僭越瞭,據孫女兒瞭解,這位平王爺可是做著海船往來的買賣?”
輔國公來瞭興趣,朝丁小白彎瞭彎嘴角,“平親王確實做著海上的買賣,你是怎麼知道的?”
丁小白臉頰微紅,“孫女兒有一次看到西洋舶來的貨品,覺得十分精致華美,就動瞭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