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孫馳駿的話,高山頗有些不以為然,心裡暗暗嘀咕著,跟皇帝比怎麼瞭?
這滿世間的女子,在他眼裡,就沒有能比得過小丫頭的,他憑什麼要讓小丫頭受委屈。
這話他當然隻是想想,不會真的說出口,他又不傻,可他更知道,這世上的規矩,有很多也隻能想想,是萬萬破不得的,哪怕他心不甘情不願。
“我也沒敢想要比過聖上呀!不過小白的聘禮總不能太差瞭,一百三十四抬總可以的吧?”(上一章結尾寫錯瞭,應該是一百三十六抬,請讀者們原諒)
孫馳駿被高山氣到無語,這小子為瞭不想讓小白受委屈,真是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
撫著胸口緩瞭好半天才道,“合著你為瞭不逾規制,隻比皇傢的最高規格少兩抬,這還不叫叫板?”
“也就是你現在有瞭將軍的身份,換做沒從軍以前,你有再多存貨也隻能備個三、四十抬,我看你得比小白還委屈。”
他算是看出來瞭,根本不是小白嫌自己委屈,純粹是這小子自作主張瞭,就說小白丫頭不是個貪慕虛榮的麼!
高山還有點兒不甘心,梗著脖子道,“就是委屈嘛,我冒著生命危險去邊關,不就是為瞭有能力保護小白,讓她能吃好穿好,過上精致愜意的日子。”
孫馳駿真想揮手給他一拳,這小子是把軍人的職責都忘瞭嗎?當兵為的是保傢衛國,為的是百姓安康,怎麼能是為瞭兒女情長?
可再一想當初的自己,上戰場的目的也不單純,隻是在經過瞭烽煙的洗禮後,才堅定瞭自己的意志。
所以高山這麼說也沒有錯,小白也是百姓的一員麼,他當初也確實是為瞭小白才站到瞭戰場上。
何況他話是這麼說,真要把他扔回戰場上去,他一樣會為瞭國傢和百姓而義無反顧,斷不會吝嗇自己的生命。
想開瞭,孫馳駿也就不再糾結瞭,反而能理解高山的想法,哪一個去當兵的人,不是希望傢人過得更好呢?這跟保傢衛國並不沖突。
遂平心靜氣的道,“山子,咱們再想給小白爭臉面,也還是要行止有度,不能被人給逮瞭話把兒去。”
“再怎麼說,也不能讓皇上的臉面不好看啊!小白也會因此被人說嘴,吃虧比占便宜多,未免有點兒得不償失。”
丁小白在旁邊兒趕緊配合地點頭,雖然知道高山一切都是為瞭她,她卻不想當那個出頭的鳥,被整個京城的人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
聽說丞相傢娶媳婦兒,娶的還是中書令傢的嫡女,也不過一百二十抬的聘禮,就是要跟皇上娶親的規格區分開。
高山才是個新晉的將軍,又沒有傢族底蘊,難道還敢比丞相囂張嗎?那他以後可真不用混瞭。
她都能想象得到,要是高山真給她下瞭一百三十幾抬的聘禮,金光閃閃的招搖過市,她和高山都得挨罵。
當然,罵她的肯定比罵高山的要多,必定會有人大罵她是狐貍精,是不安於室的精怪。
坊間必會謠傳四起,說她施展瞭狐媚手段,把小高將軍迷得五迷三道的,才會為她傾盡傢資,不惜跟皇傢的儀式相比較。
這個罪名她是真擔不起,原本就有不少人在背後詬病,說她一個鄉下丫頭,不知施瞭什麼齷齪手段,勾搭上瞭輔國公府。
甚至有那眼盲心臟的,直接說她小小年紀就不顧廉恥地爬瞭輔國公的床,不然怎麼沒見輔國公府對別傢的小姑娘這樣好?
傳瞎話的人當然是唯恐天下不亂,卻也事出有因,其中一小半人是嫉妒丁小白的際遇,得瞭輔國公府的青眼。
更有一多半的人,是嫉妒輔國公府因為有她這個幹孫女兒幫忙經營,財富更上瞭一層樓。
說白瞭,散播謠言的那些人,根兒上就是眼紅輔國公府越過越紅火,嫉妒丁小白這個財神爺沒落在他們傢。
也不想想,若是當年讓他們遇上丁小白,他們可會把人領進府中養著,所以說,他們有發財的心,卻沒有發財的命。
丁小白雖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人背後說三道四,畢竟能在背後說的,就是拿不上臺面兒的,大傢心照不宣這是謠言,不過圖個嘴上樂呵。
但若是再加上她魅惑小高將軍這一條,她的形象可就真夠看的瞭,哪怕這些人不敢當面說,隻敢在背後嚼舌頭,可也總叫人不舒服。
所以她很贊成孫馳駿的話,絕對不想高山把這事兒辦得太招人眼,過得去就行瞭,她更喜歡悶聲發財。
見小白站在自己這邊兒,孫馳駿越發勸得盡職盡責瞭,“你就放心吧,委屈不著小白這丫頭的,這不還有我們娘傢人呢嗎?”
“不敢說我們輔國公府嫁女兒得有多大的排面,六十八抬的嫁妝肯定是綽綽有餘的。”
“兩廂一加,就是一百三十六抬瞭,咱再多往裡裝點兒好東西,塞得滿滿的,在價錢上補得足足的,看不閃瞎他們的眼。”
“我這還隻是大略算算,應該不止這個抬數,別忘瞭,還得有不少的添箱呢,我給你數數啊。”
說著,孫馳駿就掰起手指頭數起來,“你看,我的、娘娘的、太子和四皇子的、龍飛的、還有那些走得親近的大臣夫人們的……”
丁小白那點兒鬱悶和緊張,被孫馳駿給逗的半點不剩,伸手拍掉他數數的手,這麼大個人瞭,還總沒個正形。
“小叔,你就別在這兒耍寶瞭,也別聽高山的,我用不瞭那麼多的嫁妝,更不用祖父和祖母特意為我準備。”
“我都想好瞭,就理出六十八抬的禮單子來,一半兒做聘禮,一半兒做陪嫁,加起來六十四抬的嫁妝已經很足夠瞭。”
能有眼下這樣的嫁妝,已是丁小白之前不敢想的,當初在半坡村的時候,跟老宅分瞭傢,娘親就開始幫她預備嫁妝。
那時候根本就是傢徒四壁,可哪怕是有塊碎佈頭,娘親都想給她攢著,就希望閨女出嫁時不要太難看。
好不容易傢裡支起瞭買賣,娘親就想著給閨女做臉,怎麼著也得給閨女湊出十八抬嫁妝來。
要知道,他們村裡的姑娘出嫁,就算傢裡比較富裕的,也就是六抬、八抬頂大天瞭,十八抬嫁妝已經是鎮上大戶人傢才有的規格。
可孫馳駿哪能聽得小白說這樣的話,立馬正瞭臉色,鼻孔朝天地哼瞭兩聲,眉毛都皺得打瞭結。
“小白,我可不是跟你開玩笑的,母親早早就幫你備好瞭嫁妝,整六十八抬,我看過禮單子的。”
丁小白心裡一熱,目光都帶上瞭水汽,“我怎麼沒聽祖母說過呢?我一個鄉下丫頭,哪用得上那麼多的嫁妝?”
“你這說的什麼話?”孫馳駿輕叱一聲,終於忍不住要生氣瞭,氣丁小白看輕自己,更氣她沒把自己當傢裡人。
“什麼叫你是鄉下丫頭?你是正正經經的輔國公府孫小姐,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還是說,你心裡根本就跟府裡生分著?”
這個帽子有點兒大,丁小白趕緊搖頭,“哪能呢,我當輔國公府是自己傢,不然哪會安安生生住這些年。”
“既然把國公府當自己傢,自傢祖母給孫女備嫁妝,那不是應該應份的嗎?你為什麼要客氣、要拒絕?”
孫馳駿問出的這一句,語氣不算凌厲,丁小白卻真的有點兒接不上,她現在是真拿輔國公府當自己的傢,卻也真的跟輔國公府有客情。
張瞭張嘴剛想解釋,就被孫馳駿搶瞭話,斜睨著她道,“你可別跟我說,是不想占府裡的便宜!”
丁小白眨瞭眨毛乎乎的大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這位是半仙兒麼?猜的也太準瞭,她還真是這麼想的。
“你是輔國公府的孫女兒,這就是你該得的,更別說現在府裡的財富,又多半都是你攢下來的,給你多少都是你虧,何來的占便宜!”
輔國公府除瞭孫馳駿,再沒有哪個人能擔起生意瞭,孫馳駿離京這五年,所有生意都是丁小白在打理。
“你要是再敢說類似的話,我可真要生氣瞭,況且,我也不希望你傷瞭母親一片疼愛你的心。”
“等回瞭府,不管母親給你多少嫁妝,你笑著接瞭就是,長者賜不可辭,接受長輩兒心意,也是小輩兒的孝心。”
最後一句,讓丁小白面色凜然,心思微動,是她把事情想左瞭,孝心有很多種,真心相待也是其中一種,她到底還是少瞭一份真心。
“我知道瞭,小叔,您教訓的對,這事兒是我做錯瞭,對不起!就按您說的辦。”
三個人在這一刻終於達成瞭統一,捋單子就快瞭,反正就是挑好的往上寫唄,唯一遺憾的,是那袋東珠不能寫進聘禮單子。
“這袋東西就到這兒為止瞭,除瞭咱們三個,再不要讓別人知道瞭,等日後有機會,拿著它換錢吧。”
孫馳駿到底還是格外小心,這樣違制的東西,再貴重也不能留在自己手裡,露出半點兒消息都是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