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高山一樣,丁小白原來那把軟劍也是孫馳駿送的,求瞭最頂尖兒的師傅打造。
雖然也很不錯,但跟這把名品相比,還是有些差距的,也不知道是差在工藝上還是材質上。
對於煉制兵器,丁小白自然是不懂的,但選擇一件兵器的優劣,她還是選得出。
記得當初拳腳練的基本合格後,師傅讓她選擇兵器,她猶豫瞭再三,還是選擇瞭軟劍。
當然,這其中師傅的攛掇也是功不可沒,說是讓她自己選,卻每天在她耳邊嘮叨軟劍的好處。
不僅如此,他手裡還有一本軟劍秘籍,師傅有事兒沒事兒就翻出來看看,一會兒贊嘆一會兒可惜。
弄得丁小白不選軟劍都覺得不好意思瞭,但選它的時候就很為難,因為軟劍自來就屬於稀有的兵器。
它比正常的刀劍要難練許多,剛中帶柔,卻又不像軟鞭、紅綢,軟就軟個徹底,是極難掌控的。
而練的人越少,傳世下來的自然也就越少,孫馳駿能求到最好的師傅幫忙煉制,已經是非常難得瞭。
聽說那位師傅的手藝,也是千金難求呢,好多人拿著重金上山,煉劍師傅連門都不開。
可軟劍再好,也得看使劍的人使不使得好,一禮完畢,丁小白再不手軟,直接斜下劈出,上手搶攻瞭。
院子裡瞬間劍光槍影,好在圍觀的都是有身手的,不然恐怕完全看不出招式來,實在太快瞭。
事實證明,孟庚書確實小瞧人瞭,即便他提醒過自己要小心謹慎,別在個小丫頭身上栽瞭跟頭。
可一接招就落於下風,還是大大地出乎瞭他的預料,他的提前預防竟然沒起多大作用。
孟庚書立馬心無旁騖,全神貫註,眼睛裡隻剩下面前的對手,十幾二十年戎馬征戰的優勢,立刻便顯現瞭出來。
雖然他跟丁小白在武力值上差瞭些,兵器優劣上也有差距,但很顯然,豐富的實戰經驗幫他彌補瞭缺失的部分,長槍的長處被他發揮得淋漓盡致。
兩人你來我往地拆瞭幾百招,依然難分勝負,圍觀的人都看傻瞭,眼睛瞪得溜圓,眨一下都舍不得。
這樣精彩的對戰,實在是太難得瞭,圍觀的每個人都受益匪淺,絕對的可遇而不可求啊!
他們再也沒想到,敢跟孟庚書單挑的丁小白,不但沒有輸陣,反而還略占瞭一點上風。
這跟他們預想的半點也不一樣,這得是多好的功夫,才能打的孟庚書疲於應付,不敢分半點兒神。
雖然都是大男人,但在這一刻,他們對眼前這個嬌嬌弱弱的女子,不由得都升起瞭敬佩之心。
這裡是軍營,除瞭一兩個文書,餘下的都是練武之人,自然沒人不清楚,好功夫不會從天上掉下來。
別人常說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上下嘴唇一碰,仿佛很容易,他們卻是辛辛苦苦,起早貪黑,一腿一腳,一招一式練出來的。
隻有他們這些親身經歷過的人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艱苦和磨練,意志但凡有半點兒不堅定,就絕對堅持不下來。
可這位小白小姐不但堅持下來瞭,還練得比他們都好,這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他們忍不住便在心裡猜想,道上有哪位高手是使軟劍的,丁小白顯然是名師出高徒,不然小小年紀不可能有如此身手。
可他們註定猜不著人,原因很簡單,丁小白的師傅不止已經退隱江湖,而且還是從來沒在對陣中使用過軟劍的。
是丁小白師傅的師傅傳下來一本軟劍秘籍,丁小白的師傅自身條件不適合練,可又舍不得把這麼極品的秘籍丟棄。
因緣際會,他好巧不巧地遇上瞭孫馳駿,好巧不巧地讓他收瞭丁小白這麼個徒弟。
緣分天定,這本秘籍註定不會浪費,師傅還因此多收瞭幾個好徒弟,高山、丁大壯的資質都不錯,秦鈞也時不時地跑過來跟著練練。
隻有丁小朵,對練功沒有半點興趣,但也被丁小白逼著練瞭些拳腳,對陣高手不行,普通賊子自保還是足夠的。
來來去去又是幾十回合,丁小白雖然不是特別心急,可這麼一直打下去也不是辦法,長時間的對陣,終究是消耗體力的。
她是女生,如果比拼消耗,她肯定比不過孟庚書,看來不下重手是不行瞭。
趁著雙方體力都有所下降,速度減慢,出招的角度也開始有跡可循,正是最好時機。
丁小白先是裝做體力不支,露出幾個不怎麼明顯的破綻,而且飛快地以劍招彌補瞭,從而誤導瞭孟庚書的判斷。
他以為自己的機會來瞭,調整瞭幾下呼吸,斂聲靜氣,就是這一刻,終於,他使出瞭自己的殺手鐧——槍回大地。
在兩軍對陣中,這一招幾乎戰無不勝,卻也是他不會輕易使出的,不止因為這一招極其消耗精力、體力,還因為此招一出,便再無回頭。
若不是想要置對手於死地,而是想要收歸己用,或留下活口盤問消息,這一招絕不會用。
原本對陣丁小白,他是不想把這個招式使出來的,奈何他確實不是對方的對手,也隻能孤註一擲瞭。
實在是情勢逼不得已,他不想輸,因為輸瞭就證明他錯瞭,何況還是輸給一個女子。
當然,他也考量瞭對方的防禦力,雖然有可能受傷,但絕對不會致命,他們之間的恩怨,還不至於以命相搏。
卻不知丁小白等的就是他這招孤註一擲,為此已經不遺餘力地做瞭好多鋪墊。
如果對戰初始他就用上這一招槍回大地,丁小白肯定無力抵擋,此招的威力確實夠大。
偏偏兩人已經對戰瞭將近一個時辰,幾百上千招都過去瞭,這全力使出的一招,不免就露瞭痕跡。
丁小白果斷出手,長槍險之又險地貼著丁小白耳際擦過,而軟劍幾乎同時貼著長槍的槍桿,毫不猶豫地削向瞭孟庚書的指尖。
境況險之又險,丁小白被槍尖兒戳斷瞭幾根頭發,孟庚書則直接扔瞭長槍。
孟庚書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輸在瞭自己最得意的一招上,雙手扔下武器的那一刻,他幾乎心如死灰。
可即便這樣,他還是先做瞭一個動作,單膝跪下,抱拳向丁小白認輸並認錯。
丁小白終於知道,自己看人也會有看走眼的時候,在其它的事情上,孟庚書可能會動各種小心思,桀驁隨心。
但於武學一道,孟庚書卻來不得半點兒虛假做作,誠如他自己所說,勝就是勝,敗就是敗。
單憑這一點,丁小白對此人的印象就全然改觀瞭,能直顏面對自己的失敗,此人的人品差不哪兒去。
他之前所表現的種種,應該還是有原因的,隻要人的本質正直,丁小白就願意給自己時間去瞭解。
“孟副將軍請起,俗話說得好,不打不相識,我之前不是說瞭以武會友麼,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朋友瞭。”
大大方方的朝對方伸出手去,沒得到對方的歡喜雀躍,卻把對方嚇瞭一大跳。
丁小白趕緊改掌為拳,她一激動,竟然拿出瞭前世的習慣,要跟人傢握手瞭,可不就把人嚇著瞭麼。
示范地把自己的雙拳碰瞭碰,又伸出右拳舉向孟庚書,孟庚書這回明白瞭,伸出拳頭與丁小白相碰。
一大一小,一黑一白,兩個拳頭碰在一起,莫名的喜感,孟庚書看著兩隻拳頭發起怔來。
“還愣著幹什麼呀,趕緊起身,我們還有正事要幹呢,再不議事,天都要黑瞭。”
孟庚書急忙站起身來,再次朝丁小白一抱拳,“感謝小白小姐的指教,在下受教瞭。”
“庚書技不如人不敢埋怨,可既然敗瞭,這個副將軍也就沒臉再當瞭,容庚書先行告辭。”
說完轉著圈兒朝諸人拜瞭一拜,轉身抬步就向院外走去,五尺多高的男兒,整個蔫成瞭一棵盛夏午後的唧唧草。
仿佛被太陽曬幹瞭所有水分,枝葉低垂,曾經引以為傲的生命力,似乎隨著這些水分一起被蒸發掉瞭。
丁小白想也沒想,跳起來一巴掌就揮瞭過去,直接拍在瞭他的後頸上,打的他腿下一軟。
這一巴掌到底有多用力,聽聲音就知道瞭,那一聲‘啪’地清脆,幾乎都帶起回聲來,可見丁小白有多憤怒。
“是我看錯你瞭,真是個懦夫,既然這麼輸不起,你根本就不應該踏進軍營。”
“枉你熟讀兵書,可還記得兵書上最經典的一句話,便是勝不驕,敗不餒,勝敗乃兵傢常事。”
“你連敗給自己的戰友都承受不住,我還真是替你慶幸,你在戰場上沒有遇到對手。”
“否則,你被對手打敗瞭,士兵們還在傻呵呵地等著你帶領他們重整旗鼓,你卻臨陣脫逃瞭,那可真是天大笑話。”
“照你這意思,戰場上士兵負傷都不用救瞭,輸瞭嘛,那就以死謝罪得瞭,不然救活瞭也是當逃兵,更丟人。”
孟庚書被這幾句話說得汗如雨下,剛剛那一場激烈的對戰,也沒讓他出這麼大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