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馳駿最受不瞭的就是這個,他也想跟丁小白平輩兒論交啊,說話做事兒也能敞快些。
可你瞧瞧現在,他整個人都是憋憋屈屈的,哪怕是跟小丫頭逗個趣兒,都會被人說成沒有長輩的樣子。
“該!”秦龍飛幸災樂禍,“誰讓你當初搶著要給人傢當叔來著,還故意拿輩份來壓我,可惜現在後悔也來不及瞭。”
“你趕緊閉嘴吧!一天天的就你話多,你不開口沒人把你當啞巴,找茬兒氣我你很過癮是吧?”
孫馳駿說完還不解氣,抬起腳去踹秦龍飛,秦龍飛早就一個高兒蹦出老遠瞭,沒人比他更熟悉孫馳駿的套路。
“吃飯、吃飯。”一提起這事兒就鬱悶,孫馳駿連玩鬧的心都沒有瞭,一疊連聲地招呼著大傢入席。
因為人多,開瞭四席,男女各兩席,不過因為都是傢裡人,男女席之間也沒用屏風隔開。
丁小白自然是陪瞭輔國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坐一桌的,畢竟這一頓算是她的掃塵宴。
原本飯桌上應該食不言,可因為丁小白的婚期臨近,她前些日子又沒在府裡,大傢不免就著飯桌說起這事兒來。
聽輔國公夫人和娘親他們商量著,怎麼能讓婚事辦得更隆重、更排場,又不招太多人詬病。
這事兒他們其實已經商量過好幾輪瞭,自然就是別弄太多的抬數,少招那些有心人的眼。
但輔國公府的地位擺在那兒呢?太簡陋也一樣會讓人說嘴,所以每個箱子都要塞得滿滿的,東西也要盡量地精致、奢華、貴重!
“別的先不說,第一抬嫁妝肯定是要用皇上的賞賜,難得沒用皇後開口,皇上就主動透話給皇後,新婚當日,皇上會有賞賜過來。”
“說是咱們小白於社稷有功,該當賞賜,這是給咱們小白做臉呢,看來對於水稻和辣椒的培植,雖然小白一直保密著,但她在其中起的作用,皇上清楚的很。”
對於輔國公夫人的這個推斷,在座的所有人都是沒有異議的,時間過去五、六年瞭,這事兒也已經不再怕說給小輩兒們聽。
“就是唯一有一點缺憾,不知道皇上賞的是什麼?可不論是什麼,都肯定是要放在第一抬的。”
“第二抬嫁妝就是皇後的賞賜瞭,雖然也是當天賞,但好歹我們知道是什麼,第三抬嫁妝就用太子的賞……”
輔國公夫人這樣的安排,自然是得到瞭大傢一致的認同,有粉自然要擦到明面兒上。
管別人嫉不嫉妒呢,反正是皇上和皇後親賜的東西,就算有人想挑毛病,也得憋在嗓子裡。
“現在重點來瞭,既然抬數上不想太招眼,就實在有點兒難辦瞭,高小將軍的聘禮就不少抬,再加上咱們府裡備的嫁妝……”
世子夫人掰著手指頭計算著,“皇上、皇後和太子的,都要單立一抬,還有各傢夫人小姐的添妝,超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呀。”
輔國公夫人把安排嫁妝的事情交給瞭世子夫人,她這幾天拿著嫁妝單子去對瞭無數遍,太難瞭。
光是輔國公府備的嫁妝,抬數就夠出門的瞭,再加上高山的聘禮,以及京城各傢夫人小姐的添妝。
她身為世子夫人,自然清楚為人臣子的本分,再怎麼樣,這嫁妝也不能超過瞭皇帝娶親,不然就是逾越瞭。
何況當朝皇帝娶的還是自傢的大姑奶奶,總不能讓皇後娘娘的面兒上不好看吧?
可輔國公府的嫁妝雖然比給皇後娘娘備的嫁妝減瞭一檔,可架不住高山給的聘禮多呀。
按照風俗,男方的聘禮可以留在娘傢一半兒,帶回婆傢一半兒,可心疼女兒的人傢,有幾傢不是把聘禮全給女兒帶回去的。
何況他們傢是輔國公府,再怎麼也做不出留下丁小白一半嫁妝的事兒,府裡恨不得能再多出一些呢。
倒不是輔國公夫婦偏袒丁小白,讓她的地位越過瞭傢裡的嫡子女,而是傢裡的財富一大半兒是她賺回來的。
特別是孫馳駿不在京城的那幾年,腐國公府的進項幾乎都在丁小白手裡,做人不能太虧心。
“把箱子再合一合呢,兩箱合成一箱,或者是三箱合成兩箱。”輔國公夫人給兒媳婦兒出著主意。
她也不想兒媳婦太為難,畢竟這事兒她本想要自己張羅的,是兒媳婦兒怕她太辛苦,才把事情接瞭過去。
“母親,不行的,現在每個箱子都已經裝的滿滿的瞭,想要再多塞張紙片兒進去都難,更別說合箱瞭。”
讓兒媳婦兒這麼一說,輔國公夫人也犯難瞭,“這可怎麼辦?總不能減瞭嫁妝,這可萬萬不行。”
之前擔心嫁妝太多,她已經把一些金銀器皿換做瞭田莊,小白丫頭手裡的鋪子雖然不少,田莊卻有限。
聽說今年頭上她又讓人置瞭些田,似乎還是不夠用,不如自己再多給她置辦些,也省的她為這事兒犯愁瞭。
不管給小白丫頭多少東西,輔國公夫人都是不心疼的,她知道這不是單方面的付出。
小白丫頭最是有心,你對她的好,她都會牢牢記在心裡,之後少不瞭回報,這是刻在她骨子裡的驕傲,換句話,她也有這個能力。
也就是倆好噶一好的事兒,相互結個善緣,何樂而不為呢?何況輔國公夫人也是真心疼愛這個小丫頭。
可就算是這樣,把金銀器皿換成十來張田莊的地契,嫁妝箱子依然不少,總不能隻陪嫁地契吧?
看見輔國公夫人犯難,李小禾趕緊抓住著機會開口瞭,“夫人,要不府裡的嫁妝就別抬瞭,用我和他爹給預備的嫁妝正合適。”
他傢的嫁妝自然是沒法跟輔國公府相比的,可那到底也是一傢人的心意,是目前能拿出來的最好的瞭。
輔國公夫人聽瞭這話連忙擺手,“我不是跟你說瞭嗎?傢裡的東西都給大壯留著,小白,這裡有我們呢。”
輔國公也隔著桌子大聲道,“侄媳婦兒就別跟著操心瞭,萬事有我們傢夫人張羅,您就等著姑爺進門兒吧。”
讓輔國公夫婦這麼一說,李小禾又沒瞭話,看瞭看丈夫,夫妻倆都是一臉的無可奈何。
不過心裡的感激卻是快要溢出來瞭,輔國公府一傢,是真沒把自傢女兒當外人,而是當親孫女待著。
女兒真是有福的,不像有些人傢,明明是親孫女,嫁妝上也會被左算計右算計,東西都想要留給傢裡的男丁,反正女孩兒是被送給別人傢的。
這樣的事情,他們在鄉下看得太多瞭,像是那種箱抬裝得虛虛的,看著好像挺多,裡面一點兒幹貨也沒有,隻裝三、兩件衣服,料子還不好。
哪像女兒這樣,箱抬裝得半絲縫隙都沒有,每個箱底還裝著一層不是金就是銀的,說是彩頭好,金銀鋪路,日子不空。
女兒受到如此抬愛,夫妻倆哪能不感動,可傢世上差得太多,想回報也沒有那個能力,隻能想著每年送進京城的土特產,還要再多加幾成才行。
他們夫妻倆的這些小心思,現在沒人顧得上,都在著急丁小白的嫁妝怎麼辦呢?
減東西是不可能的,添些上去他們倒是很樂意,可就這麼抬出去,不知會打瞭多少人的臉,甚至包括皇上,肯定是不行的。
其實要真說比得過皇傢,是有點兒開玩笑瞭,不過就是在抬數上占瞭優勢,內裡東西的價值卻不一定。
輔國公府再富有,也不可能有皇傢的底蘊厚,端看皇上要娶的皇後,可不可他的心意瞭,也就是要看皇上的心情。
事情眼看著走進瞭死胡同,大傢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瞭,丁小白趕緊站起身,幫輔國公夫人佈菜。
“祖母,您最愛吃的麻婆豆腐,跟後廚叮囑瞭少放辣,您嘗嘗還合口味不?怕您不喜歡,隻減瞭一點點。”
輔國公夫人的年紀到底有些長瞭,吃東西不敢隻隨著她的性,時不時就要把調料做些刪改,卻又擔心她不愛吃。
孫女兒給夾的菜,輔國公夫人樂呵呵地吃進嘴裡,“好吃,果然隻減瞭一點點辣,味道還是很不錯的!”
見到輔國公夫人吃的挺高興,丁小白才又接著開口道,“祖母,要我說,就把嫁妝單子減免一些……”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輔國公夫人就朝她擺手,“嫁妝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有我們呢,你就隻管等著上花轎吧。”
丁小白施展撒嬌大法,“祖母,這嫁妝是要跟著我進將軍府的,怎麼能說跟我沒關系呢?我……”
她是真想借著這個機會,把嫁妝減去一些,不然以後輔國公府再嫁女,這嫁妝單子可就不好列瞭。
丁小白心裡清楚得很,輔國公府這些未出閨的女兒們,不可能都跟她的嫁妝一樣。
可她的嫁妝抬出去是騙不瞭人的,嫁妝抬進將軍府,會曬嫁妝單子,她不想因為自己,傷瞭姐妹們的臉面。
可丁小白的想法,輔國公府的人也同樣清楚,所以輔國公夫人朝她擺擺手,不讓她繼續再說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