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傢的,你嫁過來也不是一天兩天瞭,咱傢的規矩你應該也知道,敗瞭多少東西,就老老實實給老娘成倍的弄回來。要是弄不回來,你就給老娘有多遠滾多遠,老趙傢不缺你一個喘氣的!”
趙婆子丟下話就氣沖沖的走瞭。
“她四嬸,一共三個碗,倆盤子,你可記得成倍給弄回來。”張秀英心災樂禍的提醒一句後,便走瞭。
關翠氣得不行。以前隻覺得大房的人都是些陰險的貨色,沒想到還是個心胸狹隘的小人。
關翠把地上的碗片都清掃瞭,省的趙婆子明天起來看見又發飆。掃完瞭回到屋裡,關翠就氣呼呼的給趙大才丟過去一句,“烏鴉嘴。”
“怎麼瞭這是?”趙大才側過身來,單手支著腦袋。
“你猜你大嫂幹瞭啥缺德事?”
“小點聲,當心被人聽瞭去。”
“她愛誰聽誰聽,俺既然敢說,就不怕她誰聽瞭。”關翠還有意把嗓門抬高瞭些。
趙大才拿自己這個媳婦也沒法,隻又問:“到底怎麼瞭?”
關翠就把剛才的事跟他講瞭一遍。趙大才聽瞭也不意外,“我說吧,肯定得對你有意見。”
“這哪是對俺有意見呀?這分明就是把俺當仇人瞭。”關翠冷笑一聲,“俺就不明白瞭,一個大學生,成天在傢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還得要全傢老少都把她捧在手心裡,她哪來的臉?”
趙大才嘆瞭一聲,“還不都是咱媽慣出來的。”
“你媽慣著她俺管不著,但是俺告訴你,從今往後,俺四房不準搭理她,更不許慣著她!”關翠氣不打一處來,“俺就不信瞭,離開他們大房俺傢日子還不過瞭。”
關翠本來就看不慣趙金蘭的作風,但是礙於跟她沒多大交際,也就沒放心上。但是通過今晚的事,她下定決心不再跟大房有來往。
“這都住在一個屋簷下,吃的大鍋飯,犯不著因為這點事生氣,大不瞭咱以後就避著他們點。”
“憑什麼要避著他們?俺告訴你,老大那邊要是再敢這樣欺人太甚,這大鍋飯趁早甭吃瞭。”
“大晚上說啥胡話呢!”趙大才突然嚴肅瞭起來,甚至有點兇。
被他這麼一吼,關翠也有些怕他,但嘴上卻不饒人,“瞧你那出息,提到分傢倆字就跟個慫包一樣,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是不是男人你晚上沒試過?”
關翠一噎。
趙大才把她拉過來坐在床上,“咱頭上幾個都沒提分傢,咱做小的提不合適。”
“他們就這樣一直窩囊下去,你也打算跟著窩囊是不是?”
“你放心,這事用不瞭多久保準有人提。”
關翠瞅他一眼,“真假的?”
“眼下金蘭就要出去上班瞭,這掙瞭錢,是揣自己兜裡呢?還是上交給老娘補貼傢用?”
關翠冷哼一聲,“俺寧可相信太陽能打西邊出來,也不會相信大房的人能把錢拿來補貼傢用。”
“那她要是不拿出來,你們能同意?”
“當然不同意!”關翠想都沒想就給出瞭回答。
不僅她不同意,二房和三房那邊也不會同意。
全傢人好吃好喝的供著趙金蘭,圖的是什麼?還不就是指望她出人頭地能幫襯這個傢。
可如果趙金蘭並沒有打算幫襯這個傢,而是隻顧自己,那就等於他們這麼多年供瞭一隻白眼狼麼!
就算是供瞭隻白眼狼,殺瞭還能分點肉吃呢。
不過話說回來,以大房那一傢子的秉性,肯定是不可能拿錢出來的,到時候鬧起來,也就可以理所當然的提出分傢瞭。
“所以啊,這傢撐不瞭多久。”趙大才說。
“那你說,誰最有可能跟老大傢撕破瞭?”
“反正不能是咱。”他可不想給自己戴上一頂‘不孝’的帽子。
這年頭分傢就是傢醜。誰要是鬧分傢,那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關翠想瞭想,“三房是個墻頭草,估計也幹不出啥好看的事來。咱又不能提,那就隻能靠二房那邊瞭。怕隻怕二房那邊沒那個底氣。”
畢竟沒有兒子,不管在哪方面,都要比人傢矮半截。
“沒底氣給他們點不就是瞭。”趙大才意味深長的說道。
關翠一怔,對男人的話是心如明鏡。
不過這事急不得,得等著水到渠成。
……
三房這邊。
趙大富和雷秀珍上瞭床也還沒睡,雷秀珍正給孩子補褲子,看著一條褲子補瞭一層又一層,她還埋怨瞭一頓。
“行瞭,你就知足吧。隔壁那些小子連棉褲都沒得穿,咱傢有的穿算好的瞭。”趙大富說道。
這話倒是也不假。這年頭傢傢都窮,沒棉褲穿的娃子多的去瞭。
“對瞭,你說老四傢的今晚那麼做是啥心思呀?”說起這事,雷秀珍手裡的針線活都停下來,等著趙大富給她分析分析。
她沒讀過書,腦瓜子不靈光,所以也琢磨不透老四傢的是啥意思。
“管她啥心思,反正得罪咱傢心頭肉就是大錯特錯。”趙大富更加沒有往深處想。在他覺得,老四傢的就是吃錯藥瞭。
“剛剛老婆子把她罵瞭一頓,你說,老婆子不會是給金蘭出氣的吧?”
“那還用問嘛?”趙大富道:“金蘭是老娘的心頭肉,得罪瞭金蘭就是得罪瞭老娘。老娘不找她麻煩,還留著過十五?”
“老四傢的看著也不像癡傻的人,她難道會不知道得罪金蘭有啥後果?”
趙大富摸著下巴思索瞭一番,“要俺覺著啊,沒準老四傢的是故意在挑撥老大傢和老二傢。”
“挑撥他們幹啥呀?”
趙大富朝窗口瞅一眼,生怕有人趴窗戶偷聽,所以再開口的時候,聲音壓得低低的,“想分傢唄。”
雷秀珍驚得瞪著眼珠子,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幹脆直接丟瞭針線活,“快快快,你給俺仔細講講。”
分傢這可是天大的事咧。
“你想呀,老四傢兩口子正常上工,養活倆小崽子是足夠瞭,而且老四還有丈母娘傢幫襯著,人傢肯定想搬出去單獨過呀;可是他們又不好直接開口,所以就挑撥老大和老二的鬧矛盾。這傢裡傢外都知道,咱三房和四房的情況相同,分開瞭都能自己過;可是老二傢不行呀;雖說他們傢也兩口子上工,可老二傢的一年到頭病病歪歪,掙得那點都不夠她自己花的;那他們靠誰?還不是指著老大傢的工分才能吃上糧食。本來老大傢對這事就滿心的不樂意,要是再給他兩傢制造點矛盾,這傢就差不多該散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