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勺子的幾個人這會自知之明特別強,沒人敢伸勺子瞭。
“瞧你們一個個下作樣,沒吃過東西是不是?!”趙婆子氣沖沖的罵道。
“媽,這罐頭咱可不就是沒吃過。”趙大富訕訕笑瞭笑,“媽,你也趕緊嘗嘗,這玩意甜的跟蜜汁一樣,怪不得賣那麼貴。”
趙大富為瞭討好老娘,把碗朝趙婆子面前推瞭推。
“奶,俺們長那麼大吃頭一回,你就讓俺們多吃兩口唄。”趙金寶看著那罐頭,又咕嚕嚕咽口水。
趙婆子看他那副德行,恨鐵不成鋼,“堂堂七尺男兒,為瞭口吃的這般下作,虧得你們還有臉說。老趙傢就是因為你們一個個不爭氣的東西,才過成今天這窮酸樣。”
趙婆子氣憤的不僅是大男人貪吃沒出息,更氣的是他們一個個隻顧著自己解饞,絲毫不顧妻兒能不能吃到。
這種自私自利,不顧妻兒的人,將來能有擔當?
而沒能吃的盡興的趙金寶不屑的咕噥道:“說的咱傢以前好像很富裕似得。”
“你說啥?”趙婆子炸毛瞭,抓起個空碗就砸人,“你個不爭氣的東西再敢說一遍給老娘聽聽。”
趙金寶怕趙婆子,可又舍不得桌上那罐頭。
趙大國見老娘發火,朝趙金寶的板凳上踢瞭一腳,“還不滾一邊去!”
趙金寶從碗裡叉瞭點菜,心不甘情不願的端著碗離開瞭桌子,不過走之前還小聲對趙大國說:“爸,那罐頭再給俺留一口。”
趙大國對這個不爭氣的兒子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最後,到瞭女人和孩子吃飯的時候,罐頭隻剩下半碗瞭。
張秀英和雷秀珍跟土匪一樣,一人搶個湯勺左一勺又一勺喝瞭起來,轉眼的功夫,半碗罐頭就隻剩一個底瞭。
陳紅霞不敢說什麼,咽瞭咽口水,默默的吃著野菜就饃饃,她覺得能有饃饃吃已經很滿足瞭。
但是關翠可不會由著她們,直接把碗給端瞭過來。張秀英伸過去的湯勺落瞭個空,她愣瞭一下,抬頭,發現碗在關翠手裡。
“老四傢的,你還想一個人獨吞瞭不成?”張秀英不悅的說。
關翠哼笑一聲,“俺要是再不把碗端走,這半碗罐頭就該被大嫂,三嫂包圓瞭。”
“俺也就喝瞭兩口而已,那碗裡還有一大半呢。”張秀英睜著眼睛說瞎話。
“對對,俺也就喝瞭兩口。”雷秀珍緊忙跟著說。
“你們都喝兩口瞭,俺們還沒嘗到啥味呢。”關翠從桌上拿瞭倆湯勺,一個遞給陳紅霞,“二嫂,咱也喝兩口嘗嘗。”
碗裡剩的本來就不多,一人兩口也就見底瞭。
“你們給俺悠著點,俺傢小崽子還嘗到呢。”張秀英知道自己肯定喝不到瞭,但是也不能讓她們喝瞭,於是就把小崽子搬瞭出來。
“大嫂現在知道小崽子還沒嘗到瞭?剛剛自己喝瞭左一口又一口的時候咋沒見大嫂想著小崽子呢?”關翠跟張秀英已經撕破瞭臉,根本不會讓著她。
張秀英老臉鐵青,“老四傢的,俺看你挑大糞還挑出精神來瞭,是不是還想去河裡嘗嘗挖淤泥的滋味?”
關翠知道大隊長安排她去挑大糞肯定是張秀英耍的手段,她心裡雖然狠得牙癢,但是她堅決不會在張秀英面前表露出來。
她反而是笑著說:“這種小把戲大嫂在大隊長面前還不是一句話的事。不過說起挑大糞,俺還真是要謝謝大嫂,要是不大嫂在大隊長面前美言,大隊長哪能讓俺一個婦道人傢去挑大糞呢!俺又哪能一天掙十幾個工分呢!”
張秀英傻眼瞭,難不成她沒整到這個賤人,反而還便宜這個賤人?
不可能!
挑大糞又累又臭,男人都不願意幹的活,她一個女人咋可能會願意幹?肯定是裝高興還差不多。
張秀英也學這關翠笑裡藏針,“那河裡挖淤泥的工分還要多呢。俺聽說有人一天都能掙二十個工分,回頭俺幫老四傢的打聽打聽,要是那邊還缺人的話,把你也給調過去。這以後有你掙二十個工分,傢裡的夥食也能好一點。”
這會輪到關翠鐵青個臉瞭。不過趙大才剛好這會路過,見媳婦被欺負,哪能坐視不管。
“大嫂啥時候成瞭大隊長的左膀右臂瞭?又能把人弄去挑大糞,又能把人調去挖淤泥,難不成大隊長要下來給大嫂幹瞭?”趙大才冷言冷語的說。
張秀英給他媳婦和娃子使絆子這事,他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找張秀英算賬,她居然還得寸進尺瞭。
張秀英還是有點怕趙老四的。趙老四讀過幾年書,又總是陰陽怪氣的,她不敢當著他的面撒野。
而且要是鬧起來的話,趙婆子也是不會去管誰對誰錯,必定是向著她兒子。
在這個傢裡,女人的地位就是狗屁。
“娃他爸你是不知道,人傢大嫂跟大隊長關系好著呢。聽說兩傢好像打算結親傢來著,這要是成瞭,大嫂可就是幹部傢的丈母娘瞭,那大隊長都要讓著幾分的人,咱可就更惹不起瞭。不然大嫂在大隊長面前吭瞭聲,俺們可就要回傢喝西北風咯。”關翠跟著一頓冷嘲熱諷。
“原來是走後門呀。”趙大才哼笑一聲,“那就更好辦瞭,咱學著大花的做法,直接去上面找大領導不就完瞭。”
“對呀!”關翠笑道:“今個那大領導不是說要幫大花把被騙的拿筆錢追回來嘛。等錢追回來瞭,大領導肯定還得來,到時候咱們也好向大領導匯報匯報咱這村裡的風氣。”
張秀英這下徹底憋屁瞭。借她個膽子她都不敢去招惹那些大人物,不然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等她們鬥完瞭,趙金枝也吃過瞭。
經過這頓飯,張秀英的為人又刷新瞭她對張秀英的認識。
為瞭一雙棉鞋,又是對金霞下手,又是給四嬸使絆子,以此可見,這心眼已經小到不能再小的地步瞭。
今天她什麼都沒給趙金蘭分,隻怕這對母女又要把她視為眼中釘瞭。
不過她無所謂,反正已經跟趙金蘭撕破瞭臉,她可沒打算再去假惺惺的討好趙金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