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趙金枝語氣坦然，“賣東西也要靠緣分，緣分未到也不能強求，俺相信俺的蜂蜜總有一天能遇到有緣的人。”
雖然沒有預想中的那麼好，但是她也不可能失敗一次就妥協。
胖嬸見她並沒有那麼失望，便又試探著問：“那剩的兩盒你是準備拿回去？”
不拿回去想怎樣？她不是賣不出去麼，還是……
趙金枝覺得這裡有點貓膩，“給俺拿回去吧。俺這就把上次的押的錢退給您。”
她從兜裡拿出上次押的兩塊錢，不過其中一塊錢因為買瞭紗佈和消毒棉，已經拆開瞭。
她數瞭一塊兩毛錢出來，“這一塊錢是退給嬸的，另外兩毛是給嬸的回扣，嬸再給俺三斤糧票就對瞭。”
胖嬸沒想到她還來真的，把錢接瞭，“要俺說呀，你也不能死咬一個價，這做買賣哪有認死理的道理。”
趙金枝笑，“俺這不叫認死理，俺是相信自己的東西就值這個價。要是俺低價給出瞭，那是對東西的不尊重。”
胖嬸哪懂她那些邏輯思維？隻知道她想把東西賣瞭，但是價格高瞭，就應該適當降價。
“這東西又不是人，哪有啥尊重不尊重的。說句不好聽的，你這些蜂蜜能出出去才是錢，出不出去隻能自己吃瞭一分錢見不著；與其一點好處撈不到，還不如降價出出去，多少還能掙點。”
做他們這行，輕易不會說‘買賣’兩個字。一般都是用‘出或入’來代替。
“自傢吃雖然見不著錢，但是對身體好也是好處。換句話說，與其低價出出去，俺還不如留著自己吃瞭劃算。”
趙金枝確實是這麼認為的，與其低價賣瞭蜂蜜，不如留著自己吃。自己吃瞭起碼還吃出一副好身體。
“你要是這麼死腦筋，那俺可就沒辦法瞭。”胖嬸從兜裡掏瞭票子出來，湊瞭幾張加起來是三斤的糧票給她。
胖嬸又說：“這次沒幫上你的忙，害得你還白送瞭俺和猴叔一人一盒蜂蜜，真是不好意思。”
“沒啥不好意思的。有句話叫‘有舍才有得’，俺不是也從胖嬸這得瞭想要的東西麼。”
趙金枝確實也不會在意這些，請人辦事哪有白請的。
胖嬸感嘆道：“這其實呀，你要是別那麼倔，稍微讓個三五毛錢的價，這東西有俺親自出馬，還是能賣出去的。”
趙金枝笑，“可惜俺這個人天生就這死倔的壞毛病，一時半會還真是改不瞭。”
胖嬸沒想到還真遇到瞭個死倔的人，勸瞭半天一點面子都不給她。胖嬸覺得面子掛不住，就對羅東升說：“東子，你可得好好勸勸你這妹子，太倔是要吃虧的。”
“那俺們就先走瞭。”羅東升並沒理會她的話，推瞭車子就準備走瞭。
不管怎樣，他肯定還是向著趙金枝的。而且他也不覺得趙金枝一口價就是倔，或許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下來，他發現趙金枝不僅腦子沒毛病，而且還是個非常有主見的人。
胖嬸沒想到他們就這樣走瞭，心裡是又氣又不甘心。本來就是想跟他們壓壓價，好讓她從裡面多掙點差價，可結果把事談崩瞭。
猴叔等人走瞭，從暗處出來，把胖嬸好一頓數落，“你說你，非要跟人傢壓價幹啥？有兩毛錢回扣你還不知足，這下好瞭，把人給推走瞭，回扣沒瞭，高興瞭吧！”
“俺哪知道那丫頭這麼倔！”胖嬸也是氣得慌。
“那你眼瞧著人傢不肯松口，你就不能說點要人情的話，把人給留下來？”
胖嬸當然不願意舔著臉去巴結他們。等過幾天，他們的東西沒有出路，想必還得來找她。
“行瞭行瞭。等過幾天他們賣不出去，肯定還得來找咱。”
“你就等著吧。”猴叔低哼一聲，“人傢那東西好，到黑市上不愁賣。”
猴叔越是這麼說，胖嬸心裡越是氣不憤。可是人都走瞭，想追都追不上。
……
羅東升和趙金枝走到大路上，趙金枝叫他停下來。
“你不會又後悔瞭吧？”羅東升腳支在地上，將車子停瞭下來。
“後悔是孫子。”趙金枝才沒有後悔，她覺得那個胖嬸的話根本不可靠，這事還得自己親自出馬才行，“你知道黑市在哪不？”
“幹嘛？”羅東升語氣中帶著滿滿的謹防，好像生怕她要去似得。
“當然是去瞅瞅瞭。”
“不行！”羅東升一口就拒絕瞭，腳踩上腳踏準備走。
“誒誒誒，你先別走呀。”趙金枝抓住他。
“反正別指望俺帶你去黑市。”黑市當然是個危險地帶，搞不好就會被當場抓走。
“不帶拉到，俺明天叫別人帶俺去。”趙金枝賭氣的說道。
羅東升拿她沒轍，與其讓她找被人帶她去，還不如他自己帶她去，至少他不會坑她。
“俺帶你去可以，但是你記住瞭，不許亂說話。”僵持瞭一會，羅東升隻能妥協，並叮囑她一些要註意的事。
“放心吧，俺雖然沒有做過賊，但是做賊的基本規矩還是懂的。”趙金枝滑稽的說道。
“研究過？”
“那必須的。”
羅東升無語瞭，車子一個漂亮的旋轉，已經換瞭方向。不過黑市要更遠，而且更難找。
繞來繞去，趙金枝已經被繞暈瞭。
“你一會還能找到出來不？”她不禁有些擔心，反正她是找不到的。
“你猜。”
“……”她也是傻，既然他能進來，肯定不是第一次瞭。
又走瞭大約十分鐘的樣子，終於到瞭地點。
趙金枝以為所謂的‘黑市’，是藏在隱秘處的一個小集市。裡面什麼都有得賣，但眼前的一切和她的想象中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黑漆漆的夜色中，幾黑影蹲在路邊。
看到他們來，有人站起來問：“出貨還是入貨？”
“出貨。”羅東升回。
“啥貨？”
“蜂蜜，純野生。”
“蜂蜜？”
大抵是頭一次聽說有人來出蜂蜜，所以對方語氣又驚又疑。
“精品，可嘗。”羅東升說。
“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