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張紅柳被趙婆子罵的氣正好都往趙金枝身上撒，“俺啥時候訛他工分瞭？明明就是他自己遊手好閑，還想賴在俺頭上，他門都沒有。”
“到底是誰賴誰，很快就會真相大白。”
“你……你啥意思？”張紅柳開始心虛瞭。
“俺這兩天就打算去城裡給大領導送點豬肉，順便請大領導幫俺查查你傢那點見不得人的事。要是被大領導查到你跟你那個大隊長堂哥同流合污的話，你們就等著坐大牢吧！”
張紅柳嚇尿瞭。
之前那什麼大領導給趙金枝送東西的事，早就傳的十裡八鄉都知道，要是因為一點肉牽扯到去坐牢的話，那就太不劃算瞭。
“姓趙的，你給俺等著瞧，俺是不會就這麼算瞭的。”張紅柳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兩條腿跑的比兔子還快。
……
趙金枝洗瞭個手，晚飯也端上桌瞭。一大盆土豆燒肉，兩盤炒豬肝，滿屋都飄著肉香味，有種過年的感覺。
小崽子們已經迫不及待瞭，口水咕嚕咕嚕往肚裡咽。
傢裡並沒有那麼多筷子和碗，所以上桌吃飯的還是那些人，唯獨少瞭一個趙金蘭，她的那個位置給瞭張秀英。
現在趙大國當上瞭會計，每個月還能拿點工資，所以大房對傢裡的貢獻就更多瞭。為瞭對大房公平點，趙婆子允許張秀英也上桌吃飯。
趙金枝看小崽子們饞的那樣，就給他們每人先分瞭一塊肉，並偷偷告訴他們，鍋裡還給他們留著肉。
小崽子們這下一顆心就放肚子裡，不再站在桌子前盯著碗裡的肉，生怕被吃光瞭。
就老趙傢這幾個正當壯年的大男人，別說是一盆肉瞭，就是再來兩盆也未必能吃的盡興，所以當然有必要給小崽子和女人們留一點。
吃瞭飯，趙金枝就找趙婆子商量肉的事。
“俺這邊要割兩斤肉，外加點豬下水送給外婆傢。奶看看你這邊有沒有要送的，有的話，俺順便一起給割瞭。”
“給隔壁莊傢割一條，後頭的婦聯主任傢一條，老楊，老錢傢各一條。就這麼些吧。”趙婆子心裡早就已經打算好瞭。
這些不僅是平時跟她處的不錯的幾傢，也是對他們老趙傢有過幫助的人。
為人在世不就是這樣，你對我好，我記你恩。
趙金枝帶黑把要送的肉給分出來，一些邊邊角角的留著自傢吃。還有一提豬大油，到時候一分為二，他們跟羅東升傢一人一半。
這年頭，豬大油是最受歡迎的，不僅能炸出油炒菜，還能落個香噴噴的油炸吃，關鍵是比豬肉還便宜。
等她把肉都分好裝進自己的倉庫裡，已經十一點多瞭。她要趕緊睡覺，明天一大早還得去城裡。
……
第二天，外面天色才蒙蒙亮，趙金枝就醒瞭。羅東升說最早的班車是八點，但她在傢裡人沒起來之前就出門瞭。
不能讓傢裡人看見她是空著手出門的，不然傢裡少瞭那麼多肉可就說不清瞭。
走到坐車的地方將近一個小時，她到的時候，也有兩個人在路邊等車，比她還要早。
等車的過程中，又來瞭兩個人。不一會，一輛款式老舊的卡車緩緩開瞭過來。
你沒看錯，就是卡車。
這個年代還不流行中巴車，鄉下進城乘坐的都是卡車，乘客集體坐車簍裡，還得自帶板凳，沒有板凳就直接坐簍子裡。
這種季節天氣暖和，簍子直接是敞篷的，到瞭天冷的時候，上面會拉個棚子。
乘車的人老遠就把手揮的跟水淹一樣，生怕司機看不到他們。
等車停下來，一個個扛著大包小包往前面擠，趙金枝就提這個籃子，本來是走在前面，結果一個胖婦女扛著一個袋子擠過來，肥臀一甩，把她給甩一邊去瞭。
趙金枝還沒反應過來，後面的人一個比一個能擠，也不管車簍裡有沒有人，直接把東西丟進車簍裡，踩著欄桿就爬進瞭車裡。
進城明明就是一件特洋氣的事，愣是被他們擠得跟逃亡一樣。
趙金枝沒有去跟他們擠，等他們都上去瞭，她才爬上車。車裡七八個人，到不算多，她就隨便找個位置坐下來。
雖然這兩天天氣暖和，但是坐在敞篷的簍子裡，風還是蠻大的。幸虧趙金枝有過乘車經驗，帶瞭一件厚衣服。
有些人光溜溜的一件單衣，被凍得縮著腦袋。還有的人幹脆就拿個桶罩在頭上，反正什麼造型都有。
大約走瞭一半的時候，有人開始暈車，扒著扶手嗷嗷吐瞭一路。
趙金枝沒吃早飯，本來肚子餓的咕嚕咕嚕叫，結果被那人吐得直反胃。
進城的第一站，趙金枝就下車瞭。
羅東升叫她進城就下車，然後找個拉三輪車的送她過去。不過她沒有著急過去，而是先熟悉一下這邊的環境和路況。
羅東升一直擔心她把東西賣瞭，身上揣著錢會遭人上眼，所以她也得留點心。
經過一傢包子鋪的時候，肚子就開始唱起瞭空城計。
虧待誰也不能虧待自己的肚皮。所以先去填飽肚子再掙錢。
“老板，給俺一個饅頭。”她在一張桌子前坐瞭下來。
“就一個饅頭？”老板問。
“對，就一個饅頭。”
老板立馬露出不待見的表情，嘴裡嘀咕著：“一個饅頭還好意思占個位置。”
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趙金枝還是聽見瞭。看瞭看旁邊座位上的人，不是包子油條，就是煎餅茶葉蛋，一個個還打扮的花枝招展，邊吃邊聊，一看就是不用上班的闊太太。
畢竟，要上班的這會早就是上班的點瞭，而且一般傢庭誰舍得吃這麼好的早餐？
趙金枝默默的收回目光，別誤會，她可不是因為自卑，而是想到瞭一個銷售她蜂蜜的好時機。
“老板，有廁所嗎？”即便老板不待見她這種吃饅頭的窮貨，但她還是笑臉詢問。
“旁邊。”老板看都沒看她，下頷朝廁所那邊比劃瞭一下。
趙金枝無所謂，人窮被人瞧不起，這也是正常的。她提著籃子就去瞭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