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
她一心想好好幹活，奈何抬回傢一臺裁縫機的事被傳瞭出去，接二連三有人過來看看。
下午的時候，趙金枝索性就把門給栓起來，叫小崽子們在門口玩，要是有人來的話，就說傢裡沒人，不然她怕一個月都未必能做出一件衣服來。
趙金枝自己幹活的時候也不忘給老母親安排事情。光她一個人會裁縫機可不行，得讓老母親也把裁縫機學會。
於是，她就找瞭一些破佈教老母親踩裁縫機。
陳紅霞哪敢隨隨便便碰個一百多塊錢的東西，萬一給人傢弄壞瞭，那可是不得瞭的事。
“花，那真弄不瞭這個。”陳紅霞為難的擺瞭擺手，“你瞧那個針頭一上一下多快，俺看都看不過來，萬一給人傢弄壞瞭，咱可賠不起。”
一百多塊呀！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媽，這是實打實的機器，又不是紙糊出來的，哪那麼容易就壞瞭。”趙金枝把她拉過來摁在凳子上，“你先坐下來試一下，腳底下慢慢的踩，等熟練一些再試試用佈來踩。”
陳紅霞還是婆婆媽媽的，“花，俺真學不來這個，你就別讓俺弄瞭。”
趙金枝小臉一繃，不悅的說：“俺讓媽學那是為瞭以後好掙錢，媽該不會打算以後都指著俺一個人掙錢吧？”
“不是，當然不是瞭……”
“不是就要爭取早點把裁縫機學會。”趙金枝打斷瞭她的話，“隻有把裁縫機學會才能幫傢裡掙錢。”
“學會這個，真的幫傢裡掙錢？”陳紅霞是不太相信的，因為鎮上也有裁縫店，但也沒瞧見能掙到錢。
傢傢戶戶一年到頭就那麼點佈票，有票未必有錢去買佈料，所以裁縫店也沒啥生意。
“隨便你吧，俺幹活去瞭。”趙金枝這會耐心沒那麼好，何況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能把時間浪費瞭。
她以最快的速度把尺碼都列出來，然後就開始剪樣。剪樣是個特別費時的事情，而且不能出差錯。
陳紅霞見閨女生自己氣瞭，不敢再去跟她說話，一個人在裁縫機前坐瞭半天，終於鼓起勇氣決定試一試。
她就輕輕的踩，應該不至於把裁縫機踩壞吧？！
為瞭讓閨女不生氣，她豁出去瞭。
陳紅霞深呼一口氣，低頭看瞭一下裁縫機的腳踏在哪來，然後小心翼翼的把腳放上去，兩腿開始發抖。
坐在那又是醞釀瞭好一會，剛鼓起勇氣要踩一下試試看，突然又想起瞭什麼。
把腳拿下來，將腳上的鞋子脫瞭，這樣踩知道輕重。
但即便是這樣，還是醞釀瞭好一會，才敢用腳趾頭試著踩下去。
踩一下沒反應，又踩下去一點，還是沒反應，陳紅霞要冒汗瞭，低頭看瞭看，剛才閨女就是教她踩這裡的呀，而且閨女踩上去好像很容易的樣子。
想去問問閨女，又不敢。
陳紅霞偷偷朝趙金枝看瞭兩次，最後還是放棄瞭，還是自己慢慢琢磨吧。
終於，腳又踩上裁縫機的踩踏，這次下定決心要用點力踩下去。
當真的一腳踩下去的時候，陳紅霞被機器發出的聲音嚇的直接跳瞭起來。
因為動靜太大，引起趙金枝註意。剛剛機器的聲音她當然是有聽到，看老母親被嚇得那樣，又搞笑，又覺得可愛。
老母親不是一般的膽小。
不過陳紅霞有瞭一次嘗試之後，後面練習起來就要好多瞭，雖然還是笨手笨腳，起碼敢下腳踩瞭。
趙金枝花瞭一下午的時間，並沒有把整件衣服的樣版都剪出來，因為這件款型比較特備，所以特別浪費時間。
天晚瞭，她就放下瞭剪刀，剪裁這種事一定要在白天做，否則手法差個一分一厘，做出來的衣服效果都不一樣。
晚上外面的氣溫明顯下降很多，根本就待不住瞭。
趙金枝又和陳紅霞把裁縫機抬進屋裡，點瞭兩盞燈放在面前，才勉強能上手。
趙金枝已經迫不及待要動手瞭，而且今晚還得熬夜做。
其實隻要剪樣好，上機器就要快很多，後面還有一個手工縫邊，這道工序交給老母親應該問題不大。
她要爭取明天把這件衣服做好交到老母親手中，希望老母親後天能還她一件完成的衣服。
……
因為趙金枝搬瞭一臺裁縫機回來，張秀英和雷秀珍連晚飯都吃不下去，滿腦子都在琢磨，大傻子的裁縫機到底哪來的。
說是借來的，她們打死都不相信，誰會舍得把一百多塊錢的東西隨便借？
除非是瘋瞭！
“媽，你吃不飯想啥呢？”趙金寶觀察瞭張秀英幾次，忍不住問她。
張秀英跟沒聽到他的話似得，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趙金寶看瞭看左右坐著的趙大國和劉玲，用胳膊肘抵瞭劉玲一下，小聲的問：“媽咋瞭？”
“聽說大金花搬瞭一臺裁縫機回來，媽就開始出神瞭。”
“大金花搬瞭裁縫機回來？”趙金寶也是一臉吃驚。
劉玲點點頭，“聽說透新透新的，得一百多塊錢呢。”
“她哪來的錢？”
劉玲搖頭，“說是借來的。”
“借……借？”趙金寶的第一反應也是不相信。
張秀英見趙金寶這反應，就更加堅信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大傻子的裁縫機肯定不是借來的。
如果不是借來的，那就是買來的，或者偷來的……
不管是偷還是買，都能讓大傻子掉一層皮。
“媽，這裁縫機的事，你得好好問問大金花，要真是不法手段弄來的，趕緊去還給人傢，說不定人傢還能放她一馬，這要是被派出所的人查不出來，那可是要坐牢的。”
“你偷東西回來，還會大張旗鼓的請人給拉回來？”
張秀英一噎，“那媽說，那裁縫機到底哪來的？”
既然不是偷的，也不可能是借來的，那就是買來的。要是買來的，她哪來的錢？
不是偷偷私藏的，就是投機倒把掙來的錢，不管哪樣，大金花都得倒黴。
“你管人傢是哪來的？”趙婆子沒好氣的懟，“自傢的事都管不好，還管人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