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趙大才商量著,打算把前幾天從娘傢拿回來的棉花撥一份給趙金枝送去。
趙大才當然不會說別的,人傢對他們孩子咋樣,他們都看在眼裡,沒理由光占人傢便宜。
“你說這大花到底是從哪弄的門路?咋就神不知鬼不覺的被她學會做衣服瞭呢?”
趙大才一直想不通,十裡八鄉出瞭名的傻金花,居然能給她弄出這麼個掙錢的門路來,說出去隻怕都沒人相信。
“俺早就說過,不能小看瞭大花,事實證明,俺看人的眼光還是不賴的。”關翠說。
“你跟她幹瞭那麼久,到底知不知道她那衣服是咋銷出去的?”
關翠搖頭,“她隻說是幫人傢工廠做,做出一件人傢給她多少錢。”
“那一件能值多少錢?”
“好像十來塊錢,復雜的二十來塊也有。”
乖乖,這可是不小的收入呀!怪不得張秀英眼紅到幹缺德事。
“佈料那些呢?”趙大才又問。
“當然是人傢提供的,不然她上哪弄那麼多佈票去。”
這麼說,也就是凈賺一件衣服凈賺十幾,二十幾塊錢。
“看樣子真是被水灌的開竅瞭。”趙大才自言自語的說。
“你可別忘瞭,咱倆之前打過的賭。”關翠提醒他,省的他不認賬。
“放心,男子漢大丈夫,說啥就是啥。”趙大才倒是爽快。
關翠滿意的笑瞭,又過瞭一會,她又道:“對瞭,等過瞭年,咱傢也該搭個自傢的灶房瞭,俺可不想還跟他們一起摻和。”
要不是怕被人說閑話,她早就想搭鍋灶瞭。
“搭鍋灶也不是一個錢兩個錢的事,俺這一下子上哪弄那麼多錢?”趙大才無能為力的說。
“俺又沒說要你掏錢。”關翠臉上有些不高興,“俺找娘傢幫忙去。”
“你別大事小事都往娘傢跑,俺這張臉好歹也撐個門面。”
一有點事就往老丈人傢跑,趙大才覺得相當沒面子,特別是到瞭老丈人那邊,人傢都用一種歧視的眼神看他。
“為瞭給你撐門面,俺就要跟那倆婆娘搶著用鍋灶,你咋不想想俺呢?”
“你不是在大花那邊用麼?”
“那也不能老在人傢那邊用呀。這將來趕上農忙的時候,你還等著人傢吃完飯再做飯?”
“行吧,回頭俺跟老娘說說,讓她先資助咱們一些,回頭咱再還她。”
從自傢老母親手裡拿錢,老母親至少不會瞧不起兒子。
“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關翠咕囔著。
趙大才沒吭聲,他承認自己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
老大傢這邊就沒那麼輕松瞭,一傢人坐在飯桌前,看著面前的稀飯,卻沒一個人敢動筷子。
張秀英和趙金蘭坐在那,一張臉哭喪的跟死瞭爹媽似得。
趙金蘭刀子般的眼神在皮蛋他們幾個身上掃來掃去,嚇的皮蛋他們不敢抬頭。
“說,你們今天到底去哪瞭?”趙金蘭兇巴巴的問。
雖然剛才劉玲和薛小荷領著孩子比趙金枝他們遲到傢幾分鐘,但是她們這點小把戲根本就逃不過趙金蘭的眼。
平時回娘傢早早就回來瞭,用得著待到天黑?而且還這麼巧,和大傻子一前一後到傢?
“蘭子……”
“俺沒問你,你給俺閉嘴!”
不等劉玲開口,就被趙金蘭呵斥瞭回去。
趙金蘭又看瞭他們三個一眼,最後的目光落在豌豆身上,她伸手,“豌豆,過來。”
豌豆在劉玲懷裡被趙金蘭拉到自己面前來,摸瞭摸豌豆的頭發,很順,還有一股香味,明顯是剛洗過的。
“豌豆今天洗頭發瞭吧?”趙金蘭問。
“不止洗瞭頭發,還洗澡瞭呢。”小豌豆到底還是年紀小,說話不留心眼。
“哦?在哪洗的澡?”
“在澡堂子裡。那澡堂子又大又暖和,還可以在裡面玩水,俺和花豆玩的可開心瞭。”
皮蛋一臉生無可戀,回來的路上千叮嚀萬囑咐,叫她不要亂說,結果就是對牛彈琴。
“蘭子,是這樣的,這快過年瞭,俺和小荷就商量著一起帶孩子去洗個澡,所以才耽誤到現在。”劉玲連忙解釋。
趙金蘭會相信才怪瞭,而且劉玲和薛小荷的頭發明顯臟兮兮的,當她是瞎子是不是!
“今晚的飯,你們都不用吃瞭。”趙金蘭陰森森的開口:“以後要是再讓俺發現你們跟大傻子有接觸,就給俺有多遠滾多遠!”
“蘭子,小崽子跟大花一起能占上不少好處,你這又是何必呢?”趙金寶站出來護著自傢孩子。
“大哥是想說,小崽子跟俺在一起沒有占到好處?”她每次帶回來的好東西,哪個小崽子沒吃到?
“不是,俺的意思是說,有便宜不占也是白不占。”
趙金蘭冷嗤一聲,“你想占便宜,幹脆搬過去跟她們住得瞭,那樣吃喝拉撒都是她們的,豈不是更好。”
“俺說你能不能別較勁?”趙金寶有點來脾氣瞭,把筷子放下,“你自己心情不好,犯不著逮著全傢人撒氣,況且是你自己惹的禍,憑啥咱全傢都得跟著看你臉色?”
“你……”趙金蘭氣得拍桌而起,張秀英眼看閨女生氣,先抓起筷子‘啪啪’打瞭趙金寶幾下,罵道:“你這個沒用的東西,咋跟你妹子說話呢?不想活瞭是不是?滾,給老娘都滾出去,明天都不準吃飯!”
趙金寶氣呼呼的起身離開瞭灶房。
“看啥看,你們也不準吃,都滾回去給老娘好好反省反省。”張秀英這次是沖著薛小荷和劉玲的。
薛小荷和劉玲領著孩子正要走,這時灶房的門被人推開,進來的人是趙金枝。
趙金枝早就聽到他們這邊吵吵嚷嚷瞭,不過她不是來看熱鬧的,而是來送饅頭給趙婆子的。
“俺今天進城買的。”趙金枝把兩個饅頭擱在趙婆子面前,又看瞭眼張秀英和趙金蘭,“順便提醒一下,賠償的期限快到瞭,俺還等著拿錢去買年貨呢。”
說完,她就徑自離開瞭。
出瞭門,就聽到趙金蘭在屋內對趙婆子各種哭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