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你說那些個醫生會不會是嚇唬咱們，想坑咱們錢的？”雷秀珍問她。
“三嬸，人傢醫生的本職是救死扶傷，不會做那種缺德事的。況且你的錢是交給醫院的又不是交給醫生，人傢跟你無冤無仇，為啥要坑你？”
雷秀珍覺得也是這麼個道理，不過她又想到一點，“那這醫院不會是那醫生開的吧？”
趙金枝停下腳步，側目看著雷秀珍，“三嬸，你就說金山是救，還是不救？”
“額……當……當然要救瞭……”
“要救就少說點討人嫌的話。就你剛剛那話要是被醫生聽見，本來五百塊錢能治好金山，醫生非得要讓你花一千不可。”
雷秀珍心裡咯噔一跳，那還不是醫生說瞭算嘛！
不過她不敢在吭聲瞭，怎麼得也是兒子的命重要。
到瞭晚上，誰留下是個問題，一天三頓飯也是個問題。
現在鄉下到城裡的車沒有通，即便通瞭也不可能送飯來。從傢裡送到城裡，早就結冰瞭。
可是城裡的飯館又沒有營業，醫院又不提供飯菜，所以吃飯是個難題。
趙金枝想來想去，隻能去找老板娘劉姐幫忙。她在城裡認識的也隻有劉姐靠譜。
如果她去找劉姐，那麼她就得留下；她留下，那就隻有雷秀珍跟她留下。
因為金山旁邊空著一張床位，護士說沒有人入住的情況下，他們可以在上面休息。
不可能讓趙大富留下，她跟趙大富擠一張床吧？
雖然是叔侄，但是也挺別扭的。
所以商量的結果就是，趙金枝和雷秀珍留下，趙大富和趙大才回去。
劉姐的飯店當然也沒有開業，不過幸好趙金枝去過她傢，而且也不難找。
趙金枝找到劉姐，把情況告訴瞭她。劉姐是個性情中人，聽瞭金山的情況之後，二話沒說，幫她聯系瞭上次送她回去的車，又給她們準備瞭晚飯。
那司機倒也挺好的，沒因為下雪天或者過年就跟他們開高價。
趙金枝把他們送上車，從劉姐這裡拿瞭兩個饅頭和咸菜，晚飯有這些就夠瞭。
“光吃幹的可不行，這裡有米粥，熱乎乎的，吃下去暖和。”劉姐用一個大的搪瓷罐給她裝瞭一大罐米粥帶上。
“真是太感謝瞭。”
這種幫助不是用一句‘感謝’能表達的，趙金枝會記住這份恩情。
“客氣啥，又不是外人。”
“那俺就先走瞭。”
“要不要俺用自行車給你送過去？”
“不用不用，這裡過去也不遠。”
“行，你慢著點，有啥需要的跟姐說，甭客氣。”
“嗯。”
趙金枝來到醫院的時候，雷秀珍正站在門口張望，想著咋去瞭那麼久還沒回來。
一眼看到趙金枝，雷秀珍松瞭口氣，“大花，你可算是回來瞭，把俺給急死瞭。”
“咋瞭，出啥事瞭麼？”
“剛剛那個醫生過來跟俺說瞭一堆，俺一句都沒聽懂，你趕緊去問問啥意思。”
“什麼叫你一句都沒聽懂，說的不是中國話麼？”
“不是……他一跟俺說話，俺就緊張，俺一緊張就啥都聽不進去。”
“三嬸緊張啥？”
“俺怕他又叫俺去交錢呀！”
“……”
趙金枝把吃的交給她，就去找醫生瞭。醫生倒是沒說什麼，就交代他們一些該註意的，以及有哪些癥狀需要及時聯系醫生。
她回到病房的時候，雷秀珍已經在吃飯瞭，稀飯喝瞭的西裡呼嚕的，沒到門口就聽到聲音瞭。
趙金枝隻想說一句：心真大！
兒子遭遇那麼大個生死劫，還沒醒過來，人傢能吃的這麼香。
佩服！
趙金枝走進病房，雷秀珍就放下手裡的搪瓷罐，抹瞭下嘴巴，“大花，醫生咋說的？”
“就說瞭些註意事項。”趙金枝跑瞭一下午，這會才覺得累的不行，在旁邊的空床上坐下來。
“你趕緊來吃飯吧，還是熱乎的。”
趙金枝過去一看，一搪瓷罐的米粥居然隻剩下不定點瞭，兩個饅頭也隻剩下瞭半個。
“三嬸，俺要是再不來，您是不是打算把這些都吃瞭？”
不知道這些都是麻煩人傢弄來的，要悠著點吃嘛？！
雷秀珍訕訕，“俺一不留神就吃剩這麼點瞭。”
趙金枝搖搖頭，拿起那半個饅頭吃瞭起來，她也沒有吃剩的那點米粥，而是倒瞭一杯開水就饅頭。
上半夜趙金枝看著金山掛水，讓雷秀珍先睡，可到瞭下半夜她睡得時候，金山出現瞭高燒。
醫生說今天夜裡到明天尤為關鍵，如果不發燒就好辦，但如果發燒的話，就可能是肺部感染瞭。
顯然，金山還是沒有逃過這一大關。
醫生又給加瞭一些退燒藥掛上，讓傢屬協助給金山做物理降溫。
所以這一夜，趙金枝幾乎沒睡。
第二天一早，老板娘見趙金枝遲遲沒有過去拿早飯，就給送到瞭醫院。問瞭幾個護士才打聽到金山的病房。
“姐，這麼冷的天還讓你送過來，真是太不好意思瞭。”趙金枝折騰瞭一夜，又累又冷，所以臉色很不好看。
“別老跟俺說那些客氣話。”老板娘看她臉色不好，就問，“你這眼圈黑的，是不是沒睡好？”
趙金枝疲憊的嘆瞭口氣，“金山下半夜開始發燒，醫生說肺部發炎瞭。”
“哎唷，這肺炎可不好治呢。”這個年代的醫療水平有限，類似於肺炎，肝炎之類的病，堪比後世癌癥那麼可怕。
“誰說不是呢，到現在還沒有退燒。”
“你也甭著急，身體要緊。”
趙金枝也隻能想開點。趁著劉姐送的熱乎乎的稀飯和包子，她吃瞭一點暖暖身子。
擔心歸擔心，總不能讓自己也垮下去。
……
趙金枝在醫院看瞭兩天，金山的情況一直都不太穩定，她想回去看看羅東升怎麼樣瞭。
他本來打算好今天走的，也不知道走沒走。如果沒走的話，肯定就是病瞭。
但如果能走的話，他不應該不來看看金山。所以趙金枝心裡還是不放心，決定今天回去看看。
“大花，你這走瞭，俺心裡不踏實。”雷秀珍一聽說她要走，立馬就慌瞭。
該不會是看她兒子一直不見好，不想幫她花錢治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