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們圍進來，也都在問咋回事。
“老天爺，俺的命咋那麼苦呀！忍氣吞聲瞭大半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到頭來俺連一條狗都不如，被人要打就打，要罵就罵，俺活著還有啥意思呀！”
張秀英當著大傢夥的面，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訴自己的苦水。不瞭解她的人，隻怕真要同情她瞭。
“哼！你以為你如一條狗嗎？”趙婆子怒斥，“狗起碼還對主人忠心耿耿，你呢？老娘把你們一傢扶持到今天，你金龜婿找著瞭，眼瞧著日子好過瞭，也不需要老娘這個半死不活的廢人瞭，所以就想把老娘一腳踢出去是不是？”
事情鬧到這步田地，張秀英也豁出去瞭，“俺可沒有這個心，都是老二一傢子惹的臊。要不是他們三天兩頭給媽送這送那，搞得俺傢苛待瞭媽，俺也不至於這麼說。”
陳紅霞和趙大全兩個人一臉困惑的對視一眼，不明白怎麼就扯到他們頭上瞭。
“大娘這話是啥意思？”趙金枝站瞭出來，雖然她不知道居然因為什麼，但是大概意思她是聽明白瞭，“俺給奶送東西，那是盡俺自己一份孝道，大娘不必歪著心眼想那麼多。”
張秀英冷哼一聲，“你少在這裡裝模作樣。別以為俺不知道你那點花花腸子。你假惺惺的給老婆子送這送那，不就是想讓大傢夥誤會俺苛待老婆子，又顯得你是孝子麼！要真是想盡孝的話，有本事把人接回傢盡去。”
趙金枝在心底同情趙婆子三秒，想當初，為瞭趙婆子手裡那點棺材本和一人頭的口糧，張秀英巴著趙婆子跟他們過。
可如今才過瞭多久，就這樣被嫌棄瞭。
不過，趙金枝可不會因為張秀英的激將法，就真的把趙婆子接回傢過。
“作為子孫，大傢各盡其孝。大娘怎麼想那是大娘的事，俺隻需做到問心無愧。”
張秀英從地上爬起來，“好，既然你說都作為子孫，那憑啥老婆子就俺一傢養活？”
“當初好像是大娘主動要奶跟你們一塊住的吧？”
“那是因為俺看你們日子都不好過，俺作為老大才不得不挺身而出把老婆子留下。現在你們個個日子都好過瞭，就得平攤下來一起養活。”
“你放屁！”雷秀珍站瞭出來，“你們當初讓媽跟你們一起住，還不就是因為媽手握傢裡大權，你們為瞭從中占便宜才把媽留下的。現在媽手裡那點棺材本和糧食都被你們榨幹瞭，你們就想把人給踢出來，俺告訴你，門都沒有！”
“三嫂說的沒錯。”關翠也站出來說話，“當初媽跟你們一起過的時候，沒少貼補你們好處，據俺所知，金蘭賠大花那四百塊錢裡面就有一部分是媽掏的腰包。現在媽的腰包掏空瞭，糧食也見底瞭，大嫂就想把人踢瞭，可沒那麼好的事。”
“你們一個個不想養活老婆子就直說，別在這裡給俺傢潑臟水，俺們傢不僅沒占老婆子便宜，還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俺問心無愧。”張秀英雙手抱懷，一副有理的架勢。
“那好，媽，你自己說說，老大傢到底有沒有從你這裡占到便宜？”雷秀珍直接問趙婆子。
趙婆子此刻心寒如冰，她是做夢都沒想到，要強瞭一輩子的自己，竟會落到今天這般下場。
“都夠瞭！”趙大才年輕氣盛，見不得老娘被為難，“你們都不想養活，俺一個人來養。”
“老四，這可不是養不養活的事，是張秀英她把咱們當傻子待，咱們可不能由著她。”雷秀珍說。
“沒錯，養活咱媽是咱做兒女分內的事，但是被人一次又一次當傻子待是決不可允許的事。”關翠也氣勢洶洶的說。
大傢都表瞭態，就陳紅霞和趙大全這邊沒吭聲瞭。他們是不反對把趙婆子接回傢過，但是又知道趙婆子這個人性子要強，怕不見得能跟他們回去住。
不管趙婆子啥想法，陳紅霞覺得還是先表個態比較好，她站出來，“媽，要不您自己看，您想在誰傢過，咱就把您接過去。”
隻要趙婆子能稱心如意，住誰傢都一樣，反正大傢都盡自己一份孝道就是瞭。
“想把俺從老大傢接走，你們想都甭想。”趙婆子不緊不慢的開口，“老娘自打住進老大傢那天起，就是死，也要死在老大傢裡。”
張秀英瞪著大眼，心頭的火氣直往腦門竄，她知道趙婆子是故意跟她較勁。
“你們大夥都看到瞭，趙婆子到底向著誰傢瞭？明知道俺傢老老少少人口最多，負擔最重，還死活都賴在俺傢，這分明就是不想讓俺傢好過呀！”張秀英又開始哭訴起來。
“老娘就是不想讓你張秀英好過，你能拿老娘怎麼著？”趙婆子頗有一副挑釁的意思。
她就不信，她還奈何不瞭一個張秀英瞭。
“你……你……”張秀英氣到說不出話來。
“你就等著瞧吧，老娘的今天，沒準也是你的明天。”趙婆子丟下狠話，便出瞭灶房。
其它人也都跟著散瞭，隻有張秀英怔愣在趙婆子的話中，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看著倆兒子都在這，她恨恨的說：“你們倆給老娘聽到好，要是你們以後敢這麼待老娘，老娘就死給你們看！”
趙金寶和趙金柱默契的對視一眼，然後都低下頭，什麼都沒說。
劉玲和薛小荷則是在心裡不屑的嘀咕：死就死，誰還怕你不成。
……
本來是一個開心的日子，結果因為送瞭點菜弄的不歡而散。
趙金枝一傢子坐在桌子上，對著一桌子的菜，已經沒有之前的胃口。
特別是趙大全，自始至終一聲沒吭，但是心裡卻比誰想的都多。
老娘沒吃飯，他又哪裡吃得下去。
“趕緊吃吧，飯菜都涼瞭。”趙金枝給小金玉和小金秋夾菜，“你倆一會還要上學，再不吃就要遲到瞭。”
小金玉和小金秋這才拿起筷子吃飯。
“爸媽，你們也都吃吧，回頭等奶消消氣，俺給她煎兩個糖雞蛋送過去。”趙金枝又說。
陳紅霞點點頭，也隻能這樣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