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在身後看著也紅瞭眼眶，鼻子泛酸。連忙去瞭一旁桌前，把碗端過來：“娘，水來瞭。”
夏東風就更別提瞭，見親爹醒過來，高興地語無倫次手舞足蹈。一會兒在屋裡轉圈，一會兒又幾步跑到院中嗷嗷亂叫一通，“我爹醒瞭……他醒瞭！”
夏寶柱和田氏聞聲趕來。
李霜霜抹瞭把眼淚連哭帶笑，給夏滿用溫水擦幹凈唇上的血，又小心翼翼捧著碗，“相公，你慢些小口喝，等適應瞭再多咽。”
田氏也紅瞭眼眶，念叨不停：“這銀子總算沒白花。”
夏滿半靠著被褥抬手摸摸媳婦的腦袋，嗓子眼用力擠出些聲音：“……不要哭。”
李霜霜破涕為笑，重重點頭：“嗯、不哭，都過去瞭。”
“……”
夏滿醒瞭，西屋的氣氛很輕松，屋頂上方幾天的陰霾終於散盡。
夏安在豆腐鋪也聽見瞭夏東風的喊叫，見自己爹娘去瞭西屋看望夏滿，便想著自己作為大哥也該過去看看。
他對潘雲巧道：“他娘，二弟醒瞭這是好事，你趕緊割上兩斤豆腐同我過去瞧瞧。”
不料潘雲巧眉頭一皺，“我不去。人傢根本沒把咱們當一傢人，傢裡那麼多雞蛋白面大米都不想著分咱點兒吃，你倒還想著給人傢白送豆腐，是腦子進蛆瞭吧？”
夏安胸口發悶卻不敢發作，隻道：“這豆腐鋪子能歸咱，當初可是二弟主動放棄的，何況這些年二弟傢吃豆腐，也是給錢來買，人傢並不虧欠咱啥，反而是咱們虧欠他。”
“虧欠個屁！”潘雲巧怒罵：“你這個扶不起來的蠢材，夏滿為啥要放棄？還不是因為他兒子傻瞭，沒法再傳承下去才會放棄。我兒凌雲比夏東風不知強瞭多少倍，就算夏滿想搶豆腐鋪，可爹娘又不傻，該給誰一目瞭然。夏滿不過是為瞭面子好看，說主動放棄想做個好人罷瞭，偏偏你這個無腦的，竟然以為他是真心！”
夏安張張口，無力反駁。
“我們哥倆畢竟一奶同胞，總不過去看看不合適。”
潘雲巧冷哼一聲：“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是不去，豆腐你也別想著給我白送！”
“你這也太摳門瞭。”
“你還好意思說我摳門？要不是我，凌雲能早早娶上媳婦兒？”
“……”
夫妻倆在豆腐鋪裡吵吵，鬧出動靜不小，西屋這邊聽得真切。
田氏撇嘴：“老二傢的，看你傢現在啥都不缺，我和你爹就空手過來瞭，你可別生氣。”
李霜霜正坐在床頭給夏滿喂粥，眉眼柔和。
“有啥氣的？還得多虧瞭爹娘出的二兩銀子，不然相公指不定能不能醒。”
這二兩銀子確實救急，要是沒有，夏滿好壞如何還很難說。
夏滿瞧著迷糊，李霜霜便細細把他昏迷後發生的事簡單一說。不料，柔聲淺語很快就被東屋豆腐鋪的罵聲隔斷，夏安和潘雲巧吵架升級，竟然開始動起瞭手。
砰砰砰！鍋碗瓢盆墜地的聲音聽著十分激烈。
夏滿低低咳瞭幾聲，目光看向田氏：“娘……要不……你去勸勸？”
田氏毫不猶豫拒絕：“不去。你大嫂長得五大三粗，動手沒個輕重，我要是動作慢瞭被她打瞭就是白挨，不值。”
“可是……”
夏寶柱往地上敲敲煙袋鍋子，“沒什麼可是，他們這些年都過來瞭，也不差這一回。”他和田氏心思一樣。
雖然老兩口一直跟著大房住，這也是當初沒辦法的辦法。夏東風心智不全，豆腐鋪總不能到他那斷瞭香火。
大媳婦潘雲巧是個精明的，持傢有道，鋪子裡外都一把好手，隻是這份精明也會用在自己傢人身上，就讓人難免心裡窩火。
跟瞭大房五年，越老瞭反而越活越艱難。豆腐鋪子現在生意的確不如以前，可是也到不瞭一個月都吃不瞭一回葷腥米面的地步。分明就是潘雲巧把賺來的錢故意藏起來，不想花。
豆腐是自傢做的，平時老二傢的想吃，也得花錢買，號稱對不上賬目不好核算。也難怪潘雲巧看著米面眼饞，李霜霜也說讓她花錢買瞭。
夏滿眉心緊揪，一臉糾結。
李霜霜輕輕笑瞭笑：“相公，大哥大嫂都老夫老妻瞭，爹娘的話有道理。他等會兒要是能把豆腐割瞭來，我明天請他吃白面饅頭。”
“……”
再晚些時候，夏安終於來瞭，額頭一塊烏青，果真空著手。夏寶柱和田氏沉著臉，一言不發。
和夏滿打瞭個招呼，兄弟倆也沒瞭話說，屋裡氣氛有些僵冷。
幸好夏凌雲和常小茹也跟在夏安身後一同過來。
常小茹拿瞭一小包枸杞遞給李霜霜，軟聲細語道：“小嬸，豆腐鋪裡活多我娘一時托不瞭身，拜托我們過來看看。這枸杞給小叔泡水喝，對身體好。”
她長得眉清目秀，身形纖細，和潘雲巧截然相反。
正是因為身子骨瘦弱，才被潘雲巧總看不起，覺得久久懷不上孩子是她的過錯，便起瞭休媳的心思。要不是小兩口感情不錯夏凌雲一直攔著，兩人早就和離瞭。
李霜霜不想要，這枸杞肯定是常小茹從娘傢帶來的嫁妝，一直沒舍得吃。
“你還是留著給凌雲泡水喝。”
常小茹淺淺笑笑：“他身體無礙，小叔受瞭傷喝點這個滋養身體，正合適。”
這倒是真的。
李霜霜沉默片刻收下，起身去瞭趟裡屋，沒過多會兒提瞭個籃子出來。
“你想要孩子還頓頓糙米青菜那哪成？這半籃雞蛋拿回去補補，隔三差五順道給爺奶也煮個吃，這裡面我還放瞭一塊肉。”
常小茹紅著眼圈接瞭。
她也知道自己身體弱，可是婆婆不給她滋補，她又有什麼法子？
李霜霜一直在屋裡陪著夏滿，晚飯還是夏月做的。
加瞭細白面蒸瞭野菜餑餑，切瞭幾塊肉丁炒瞭一盤蕨菜，煮瞭野菜面疙瘩湯，還專門給夏滿蒸瞭一碗雞蛋羹。白面是夏月從空間取的，並沒有從佈袋裡拿。
反正這些東西現在傢裡有，也不怕引人註意。
李霜霜不得不承認女兒廚藝確實棒，就連野菜餑餑也比她蒸的好吃百倍。明明沒放肉，卻比放瞭肉味道還香。
若在平時，夏滿打獵歸來第一件事便是去鎮上賣肉，換瞭錢買些日用品，可是這回卻身不由己。
之前葛智慧幫忙收拾出來的肉都被李霜霜用鹽醃上，掛在灶房房梁上風幹存儲瞭。
夏月想著傢裡現狀，便主動向爹娘要求明天正好鎮上趕集，她想去賣肉換錢。
不料夏滿第一個不同意，“你還小，一個人去鎮上那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