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領著幾人從後門進入,步上臺階來到二樓,見二樓是一個敞亮的大廳,四面琳瑯滿目的擺著各色玉器首飾玩物,看上去並不貴重卻都心思巧妙。
“掌櫃的來貴客嘍!”小二揚聲向隔間喚道,話音未落就從那邊從出一個人。
那人身穿一襲富貴團花直裰,頭戴四方平定巾,邊疾步而出邊道:“來瞭來瞭,歡迎貴客!”
戚琳瑯看著這一身富貴打扮的自傢哥哥,好不容易才忍住沒有笑出來,“謝公子?”她佯裝驚訝的問道。
聽見素衣說“謝記”二字她就猜出一定是哥哥或者三舅舅,所以她才要來此與他們相見。
見她認識這個掌櫃的,沈放和尹馨的警惕和防備終於稍稍放松瞭一些。
提心吊膽的戚重軒總算等到妹妹這句話,微愣後打量著她道:“原來是祁姑娘,失禮失禮。”
“這鋪子是謝公子開的?”戚琳瑯不敢與戚重軒對視太久,虛虛打量著屋子四周的物件,若無其事的問道。
戚重軒笑著點頭,“傢父嫌在下成日無所事事,命在下學著做生意。在下這也是無奈之舉。”
戚琳瑯點頭贊道:“心思精妙,這鋪子以後必定生意興隆。”
可哥哥和三舅舅這麼做難免會引人起疑,更何況陳霆越還向她承諾要送她走……,想到這裡她不由得蹙起眉峰。
“祁姑娘看看有沒有合意的,”戚重軒也不敢仔細觀察她的神色,因而並沒有發覺她的異樣,他指著東面的多寶閣道:“那裡都是才從西邊來的玉器,都是大周和西涼還沒有開通互市之前的珍品……”
東邊多寶閣下還擺瞭個櫃子,上面鋪瞭厚厚一層白色毛氈,毛氈上錯落有致的擺著許多玉鐲玉佩和玉簪。
戚琳瑯的目光很快被一塊玉佩吸引。
嬰兒拳頭大小的圓形羊脂玉,沒有一絲瑕疵,四周鏤刻著均勻雅致的花紋,當中的花紋一面似龍,一面似鳳。
但她知道那上面的花紋並不是龍鳳,而是青龍和朱雀。
前世她來到京城後也通過謝記聯系上瞭三舅舅,可三舅舅趕到京城的時候,她已經嫁給瞭宋雲。打聽到宋雲待她不錯,三舅舅便將這塊玉佩給瞭她。
這塊玉佩是外祖父的母親給外祖父的,說是傳女不傳男。可外祖父幾個兒子沒有一個生下女兒的,外祖父便讓三舅舅將之送給瞭她。
“青龍和朱雀都有趨吉辟邪之功,”當時三舅舅的話她至今仍記得清清楚楚,“但其形似龍鳳,為免引人誤解,你就將它放在隨身的荷包裡好瞭。”
三舅舅當時的神情她到現在也記憶猶新,他面色陰鬱,看著她的眼神滿滿的都是擔憂。
她並沒有將這塊玉佩放在荷包裡,而是將之戴在腰間做為禁步,隻不過是戴在襯裙上,用外面的裙子蓋住瞭。
前世陳霆越看到這塊玉佩時還差點動怒,她跟他解釋瞭一番那並不是龍鳳他才將信將疑。
“這玉佩多少銀子?”她伸指看著戚重軒說道。
此次哥哥和三舅舅是不是也想將這塊玉佩給她呢?話音落就見自傢哥哥微露訝色,後笑容暢然。她頓時確定,她猜對瞭。
戚重軒初時沒想到妹妹會一眼就喜歡上那塊玉佩,之前準備的暗示的話也都無用瞭,他笑著搖頭道:“很抱歉,這塊玉佩不賣。”
“為什麼?”戚琳瑯倒真有些奇怪瞭,哥哥方才的神情,分明是對她的選擇很贊成的。
“因為那是傢父的心愛之物,”戚重軒面露歉意,“這塊佩是在下向傢父暫借來充門面的。祁姑娘還是看看別的吧。”
現在哥哥的父親是三舅舅,戚琳瑯目帶審視的看著戚重軒,難道三舅舅會借這個機會出面與她相見?想到這裡她忽然面露不豫,瞪著戚重軒道:“可我隻看中瞭這個。”
戚重軒神情微頓,為難的道:“祁姑娘,那是……”
“既擺出來為何不賣?”戚琳瑯不待他說完就冷聲說道:“商人不是最講究誠信麼?擺在這裡不賣,豈不是坑蒙拐騙?”
她如此蠻不講理也不是初次,尹馨和如英都見慣不怪的靜立一旁,素衣是知道個中奧秘的,幫忙煽風點火還來不及,沈放見幾個丫鬟不勸不管,他自然也不會多事。
戚重軒被問得啞口無言,抬手袖子抹瞭一把並沒有汗水的額頭,對戚琳瑯拱手道:“祁姑娘稍待,事關重大,在下得向傢父請示。”說罷轉頭對一直候在旁邊的小廝低聲交代瞭幾句話。
那小廝恭聲應是後轉身大踏步跑走下樓。
“幾位到這邊坐吧,”戚重軒以手作請,待戚琳瑯到正中桌幾旁坐瞭,他又親自給戚琳瑯斟茶,“這是傢妹最愛喝的茉莉花茶。”
戚琳瑯親手接過他送過來的茶盞,送到鼻端輕嗅,被裊裊的熱氣一熏,她不禁濕瞭眼眶。
白瓷茶盞中的綠葉白苞微微晃動,像極一片片無根浮萍。
她垂著眼,旁人看不到她的神情,沈放和尹馨等人隻當她是氣惱謝澄不願與之多說,因故並未在意。
如此沉默瞭一刻,樓下傳來腳步聲,戚琳瑯抬頭目露期盼的望去,終於看到瞭她的三舅舅謝辰。
謝辰三十多歲,相貌俊逸,英挺的眉毛和微挑的眼角與戚重軒十分肖像。
見到戚琳瑯後謝辰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瞭她一番,到底是久經世故之人,他面上未露絲毫破綻,他的這番打量也隻會讓旁人以為他在審視眼前的女孩子。
戚重軒假意介紹瞭一番,戚琳瑯和謝辰又假意相互見禮,戚重軒這才將戚琳瑯一定要買那塊玉佩的事說出來。
“那玉佩雖是我喜愛之物,我卻並沒有戴過。”謝辰看著戚琳瑯冷聲道:“玉是靈物,我將它買回來後也隻是束之高閣,祁姑娘看上它也是緣分。祁姑娘若是真心喜歡,就拿一物與我交換好瞭。”
三舅舅想要什麼?戚琳瑯歪頭打量著謝辰,笑道:“除瞭金銀,晚輩並沒有什麼值錢的物什,不知謝老爺想要什麼?”
謝辰也彎起唇角,“犬子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