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琳瑯知道陳霆越的擔心不無道理，但她來之前早已做好瞭安排。

她對陳霆越淡淡一笑，“殿下放心，祖母已經與順王爺打好瞭招呼，所以我才敢如此明目張膽。”

“皇姑祖母竟然願意幫你？”陳霆越難以置信的問道。

蘇琳瑯的笑意這才從眼角眉梢漾開，“她不單是殿下的皇姑祖母，也是我的祖母呀，而且殿下也知道事關重大，祖母怎麼會不幫忙呢？”

眼前的女孩子從走進門之後難得的笑靨如花，陳霆越的手不受控制般抬起，輕輕撫上她的臉頰。

感受到她的心境，蘇琳瑯微偏瞭頭小貓似的用臉頰蹭瞭蹭他的手心，“殿下不必擔心我，我會照顧好我自己，殿下也要照顧好你自己，安心等我的好消息就是。”

“這並非我本意，”他嘆聲，“我以為最壞的結果不過是會像二皇兄那樣被父皇貶為庶民，以我的本事絕不會讓你跟著我吃苦受累，我會帶著你遍覽天下風景……。卻沒想到，最終會是這樣的結果。”

“不，這並不是‘最終’！”她連忙搖頭，“現在結果已出，可謀害麗嬪娘娘陷害殿下之人還逍遙法外，殿下難道就這麼認瞭麼？”

“你已經知曉原由瞭？”他有些驚訝的問道：“是皇姑祖母告訴你的？”

她這才想起自己並沒有同他言明，“不是，是我猜到的。祖母見我猜得差不多，就將事情都告訴我瞭。”

他聞言一頓，轉身看著窗外的綠樹，後帳然地道：“那你不怕麼？事關前朝，這可是太祖最為忌諱的人事。”

“那又如何呢？”她輕松一笑，“隻要我知道殿下沒有做出那些事、是被人誣陷的就好。”

“你大概不懂，”他轉頭看著她蹙眉，“太祖戎馬一生，幾經波折甚至幾番生死才顛覆前朝君臨天下，前朝皇室昏聵無道、禍害蒼生。因而他對前朝皇室深惡痛絕。加之他登基之後一直有人利用前朝皇室血脈一事大做文章，說他不是正統……”

她點頭道：“我知道殿下指的是什麼，也知道陛下忌憚的是什麼。麗嬪娘娘是殿下的生母，即便陛下知道殿下是受人誣陷，也必須如此對待殿下，否則難免會有人利用殿下有前朝皇室血脈做文章。”

“可殿下有沒有想過，謀害麗嬪娘娘和誣陷殿下的人也正是看準瞭這一點，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麗嬪娘娘的身世來作亂？如果我們也畏懼這一點，豈不是正好被他們利用？”

他無奈搖頭，“我並不是畏懼，而是覺得心冷。他為瞭坐穩他的江山天下，竟眼睜睜看著我母親自尋死路，我再去爭去鬥還有何意趣？”

這話分明是另有隱情，她上前握住他的手，“難道當年陛下知道麗嬪娘娘的想法？是陛下自己承認的麼？”

對懷仁帝連“父皇”都不稱呼瞭，分明是十分惱恨瞭。

“他怎麼會告訴我這種事？”陳霆越苦笑，“同你一樣，我也是猜到的。你讓人給我捎的話我聽懂瞭，那幾樣菜是我母親常做的，你說‘同你一樣’，分明說的是我母親同你一樣，之後又提及養魚蝦，重點不在‘魚蝦’，而在養。我知道你是在告訴我：我母親同你一樣，是被養在皇姑祖母府裡的。”

“所以我母親在世時與皇姑祖母十分要好這一點就說得通瞭，後來我回想瞭一下，那個時候我母親與皇姑祖母的確很親昵。既然我母親是在皇姑祖母府中長大的，必定與他自小就結識，又做瞭多年夫妻，如此他對我母親怎麼會不瞭解？我母親藏著那樣的心思他怎麼會絲毫沒看出來？不過是忍心與不忍心罷瞭。”

說到最後已經滿是痛惜悲涼。

原來殿下最難過的是這一件！蘇琳瑯對此深以為然，如果懷仁帝找不到其他借口，殿下的確該惱他怨他。

她轉念又想，此次若不是她將麗嬪娘娘是被祖母收養的事告訴殿下，殿下恐怕也不會如此怨懷仁帝。

可世事就是如此，隻要做瞭，就遲早會有大白天下或者是讓人知曉的一天。懷仁帝既然更看重他的江山天下，他的妻兒早晚也會知曉他的心思。

不過現在並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輕輕搖動著他的手臂，有些嗔怪的道：“那殿下就不管不顧連我都不要瞭麼？殿下現在這樣，讓我怎麼辦？”

被她這一問他頓時目露歉然，頓瞭一刻才道：“我一時情急……”

誰都會有氣怒攻心顧忌不到旁人的時候，更何況此事還關乎他的父母。她不待他說完就翹起唇角笑道：“我都知道，隻要殿下現在不那般就好。”

“那你打算如何做？”他溫聲問道。

“昨日祖母已經進宮瞭，”她道，說著想起什麼，“對瞭，當日殿下走出乾清宮之後皇上就吐血昏迷，這件事……”

“什麼！”不待她說完他便聲色俱變，震驚異常又焦急萬分的看著她，“父皇怎麼瞭？”

她急忙道：“殿下放心，當日陛下就醒瞭，太醫說是鬱結攻心，需要調理一段時日。”

“父皇的身體原本就不好……”他話還沒說完就蹙眉搖頭轉身走向窗戶，還沒有走到那裡忽然又轉身到旁邊墻壁處邊嘆氣邊抬手捶瞭兩下墻，之後又將額頭抵在拳頭上嘆息。

這是心痛得無可如何卻苦於不能去看視，她到他身邊柔聲道：“我能理解殿下此刻的心情，陛下畢竟是殿下的父親，可也正因如此，殿下才不能讓陛下被旁人蒙蔽，以後知道真相時他隻怕會更加痛心疾首追悔莫及。”

“你說說你的辦法，。”他並未抬頭，隻稍稍轉頭露出一隻眼睛，暗影裡眼白泛紅。

……

回府後蘇琳瑯就去見瞭被她召回府冷瞭兩日的素衣和采苓，看著目露擔憂的素衣和面有疑惑的采苓，蘇琳瑯面沉如水。

“奴婢聽說王爺出事瞭，”素衣說道：“小姐別擔心，有什麼需要奴婢和奴婢當傢的做的，小姐但請直說。”

小姐召她過來她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是從給她和采苓送飯的玉串兒口中得知王爺出事瞭。

聽罷她的話采苓跟著連連點頭。

蘇琳瑯對薑花玉串兒等人揮手，二人帶著屋中侍候的盡皆退瞭下去。素衣見狀有些疑惑，采苓的神情則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