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大長公主的疑問，也在蘇琳瑯心頭縈繞。

她知道她進宮之前玉鐸將安平大長公主府的人手都調動起來，她便將羅漢成張啟他們都打發到瞭陳霆越身邊。

她也猜到齊王失蹤之後皇後和燕王會派人加害陳霆越，但她一直以為他會避開與他們正面交鋒，等調瞭京師大營的官兵再堂堂正正的殺回來。

她萬萬沒想到他會上場直接廝殺。

明明事先知道對方的意圖，他為什麼還要以身犯險？

可她現在不能問，她麻利的幫他敷藥包紮。

安平大長公主的想法與蘇琳瑯如出一轍。“難道你沒有提前離開宗人府，你一直待在那裡等著他們去殺你？”

陳霆越飛快的瞥瞭蘇琳瑯一眼，才對安平大長公主解釋道：“侄孫想知道燕王究竟有多少深淺，所以……”

“你是個傻的不成！”不待他說完安平大長公主就忍無可忍的怒聲喝道：“你這是拿你自己的命在做誘餌，你怎麼能這麼糊塗！”

“皇姑母，”陳霆越溫聲道：“侄孫隻是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想試試，這一試倒真讓侄孫試出來，除瞭燕王手下的那些人，竟還有另外一批人要對侄孫不利。侄孫也是通過這一點才判斷出齊王也存有異心，所以才能順利……”

安平大長公主抬手就往他腦袋上敲瞭一記，打得他整個人愣住話都說不出來。

“老太太我從來沒對你動過手！”安平大長公主指著他大罵道：“你也從來不必我用打來教訓！可你這次的事兒做得太損瞭，你豁出命沖前頭打殺你痛快瞭，可你有沒有想過你不是光棍兒一條？旁人倒罷瞭，你死瞭你父皇還有其他兒子，老太太我這麼大歲數也活不瞭幾年瞭，可你考沒考慮過丫頭怎麼辦？”

“她可是你未來的妻子！”安平大長公主越說越氣，“不提她的心她的傷，眼瞅著你們就要成親瞭，在這個時候你要是死瞭，她這輩子一個克夫的名聲是躲不開瞭，你讓她還怎麼嫁人怎麼找婆傢？你是自己死瞭還要拖著她為你守活寡不成？”

蘇琳瑯怨怪的也是這一點，但她想的並不是若他有事她會有一個克夫的名聲，她想的是他若是有事，讓她還怎麼活？

她手上幫他系新拿過來的中衣的鈕子，同時哀怨的看著陳霆越，陳霆越卻像是並沒有感受到她的眼神似的仍望著安平大長公主，“皇姑祖母……”

“別跟我說！”安平大長公主厲聲喝道：“跟你媳婦說！”

陳霆越這才緩緩轉向蘇琳瑯，望著她目露歉然，“我……”

“殿下受傷瞭，”蘇琳瑯溫聲打斷他的話，“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說罷彎身攙陳霆越又幫他套上懷仁帝的常服。

她滿眼的委屈使陳霆越心頭一震，他握住她的手要說什麼，成安卻在這時疾步奔過來，“大長公主殿下，王爺，皇上昏過去瞭！”

陳霆越顧不得其他，轉身就往隔間沖。

安平大長公主也嚇瞭一跳，哀哀的喚瞭聲“陛下”，蘇琳瑯趕忙扶著她去到隔間。

隔間榻子上的懷仁帝被太醫大夫們圍得水泄不通，陳霆越上前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太醫大夫們驚然給他讓出一條路，站在榻子旁的薑大夫轉頭躬身道：“回王爺，陛下的毒已解，隻是陛下身體虧虛，昏睡過去瞭。”

陳霆越和安平大長公主這才稍稍放心，來到榻前看視懷仁帝。

“殿下，王爺，”成安小心翼翼的到榻前跪瞭，“方才奴婢見陛下忽然閉上眼睛，奴婢一時情急，就想到給殿下和王爺報信……”

安平大長公主嘆聲道：“你起來吧，本宮和王爺都不會怪你，你侍候瞭陛下這麼多年，是對陛下關心則亂瞭。”

能得到安平大長公主的肯定，成安既感激又欣喜，激動的熱淚盈眶，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瞭。

安平大長公主對他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說，轉而對薑大夫問道：“陛下大概多久會醒過來？”

薑大夫沉吟道：“陛下中毒太深，又一向體弱，怎麼也得兩、三日方才能醒轉。”

安平大長公主緩緩頜首，“陛下此次若能順利逃過此劫，本宮重重有賞，也一定幫你向陛下討個首功。”

薑大夫連稱不敢。

安平大長公主轉身吩咐下去，“後宮不能亂瞭章法。來人，將楚王抬回未央宮，安排兩個擅長外傷的太醫為他精心調治。”她說著轉而看向榻上的懷仁帝，“陛下就不必搬動瞭，暫時在這裡等他醒瞭再說。”

“皇後暫時在坤寧宮關押，等陛下醒瞭再做定奪，燕王交於宗人府查辦。至於賢妃和齊王，”她說著轉頭看向陳霆越，“小五你說該如何處置？”

皇後再怎麼也是陛下的發妻，如何處置她還是得等陛下醒過來再做定奪。燕王雖已被貶為庶人，可他還是懷仁帝的兒子。至於賢妃和齊王兩個，不但是前朝皇室逆賊，還背叛皇上惑亂後宮害死嬿婉，就是死一萬次也不為過，將他們交給小五處置，正好可以讓小五出出氣。

“將他們打入天牢也等父皇醒過來再做裁奪吧，”陳霆越蹙眉說道：“侄孫不想再見他們。”

他恨害死母親之人，可他卻與他們共處多年，他雖與他們不太親近，他們卻也是他名義上的養母和真正的兄弟。

之前逼問父皇到底所中何毒的時候他已經懲處過陳霽越，至於那楚氏，一個女子，就等著父皇醒過來再處置好瞭。

安平大長公主稍稍能理解他的心思，不過她誤以為他如此是對楚氏母子心軟，她緩緩點頭道：“如此也好。”

有一個仁善的名聲，對新帝有益無害。

“就按你說的辦。”她思忖著對成安以及其他宮人吩咐道：“派人通知太後乾清宮發生的事，宮中其餘各處，都要按部就班，各處宮人都要各司其職，若有懈怠差池，本宮絕不輕饒！”

成安帶著幾個管事太監連聲應諾，正在這時外頭傳來嚎哭聲，慧妃披頭散發的沖進來，後頭跟著神情驚懼的靜和公主陳蓓以及年僅九歲的九皇子陳雯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