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蘭低著頭,不知那人是誰,直到聽到一個陽光幹凈中帶點羞澀的聲音。
“嬸娘!四妹妹!”
沈清蘭想起邱氏和老安人提到的那個霍傢兒子,知道是個年紀相仿的少年,便不好意思抬頭,安靜的行瞭個禮作為回答。
“我傢小子,憨著呢,弟妹別見笑。”
林氏含笑打量,“立哥兒是吧,我瞧著很好,長得俊,也比我傢那兩個懂事。”這指的是現在申州的沈之逸和沈之瀟。
大傢都笑,一起往裡走去。
霍太太十分活絡,一點沒把自己當外人,竟主動攙著沈老安人的手,比兒媳婦還像兒媳婦,一路與沈老安人說這話,但也沒忘記林氏,時不時說下兩句,真真兒是左右逢源、八面玲瓏。
幾個晚輩跟著,三三倆倆的說話,鄧氏攥緊沈之棟陪在邱氏身邊,沈清夢拉著沈清芝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自然還是沈清蘭和沈清柳落在姐妹墊後。
“四妹妹,五妹妹。”
前面的沈清菀略放慢步子,等著兩人,卻低聲對沈清蘭說瞭句話,“四妹妹,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隨即往旁邊走開。
沈清蘭略怔,不知沈清菀要說什麼,給沈清柳打個眼色,側身跟著沈清菀拐入岔道,無意中扭頭,正好看到沈之銘和一個眼生的少年並肩而行,那少年身形挺拔,比沈之銘還要高出一寸,他正微微笑著,不知為何偏頭看來,恰好與沈清蘭四目相對。
便是在這無意中的回眸,沈清蘭看瞭那少年一眼,覺得五官與霍太太完全不像,大概是隨瞭其父,膚色不如沈之銘白凈,但也顯得健康、陽光,他正笑著,神采飛揚的同時又帶著幾分大男孩的羞澀和可愛。
沈清蘭沒敢多看,匆匆掉頭追上沈清菀,心說這個霍立是武官之子,確實與大哥、甚至申州的二哥和三哥都不一樣,有點像……像誰呢?
“四妹妹。”
沒來得及細想,沈清蘭就被拉住往前緊走兩步。
“大姐,怎麼瞭?”沈清蘭環視一周,一行人都已走遠,附近連隻鳥兒都沒有。
沈清菀遲疑片刻,低聲問,“四妹妹,我問你個事,你莫害羞。”
“……”
“四妹妹,在申州時,二叔和二嬸給你訂瞭親沒有?”
沈清蘭訝異的瞪著這個一向溫和端莊的大姐,紅著臉好一會,才搖頭,“沒有,母親說我還小,過兩年再定,大姐,你問這個做什麼?”
沈清菀沒有正面回答,又問,“四妹妹,如果……如果……我的意思是,我看二嬸疼你,你的婚姻大事必定不會強你所難,就算要定親,也必定先問問你自己同不同意。”她越說越猶豫,似乎有個什麼很羞恥的念頭,怎麼也說不出口。
“大姐,你……是不是聽到什麼?”
沈清蘭飛快的思索起來,沈清菀今天這番舉動可說是莽撞又冒昧瞭,她這些話究竟從何而來?
沈清菀似乎有些煩躁,表現出來的卻隻是皺瞭皺眉,很快又抹平瞭,最後嘆口氣,“四妹妹,如果有機緣,在分寧……啊,在洪州找個人傢,你願不願意?”
沈清蘭震驚得張大瞭嘴,“……”
沈清菀也意識到自己這話說得嚇人,趕緊笑瞭笑,安撫道,“你別緊張,我隻是這麼一說,祖母疼你,也舍不得你離開,你若是能長久留下,豈不更好?分寧……哦,洪州也有不少合適的人傢……”
沈清蘭背上冒出冷汗,“大姐,您是不是知道瞭什麼?不妨直說。”
沈清菀搖頭,還沒想出應對的理由,就聽遠處有人喊,“大小姐,四小姐,您們在做什麼?老安人找您們呢。”
兩人不好再說什麼,各自壓住心事,匆匆趕去。
當天,沈老安人特意辦瞭桌席面,迎接霍太太母子。
沈清蘭心裡想著沈清菀的話,越想越別扭,幾次像問問仔細,但兩人不挨著做,酒席之下也不敢說悄悄話,直到酒席結束,兩人也沒說上話。
回院子的路上,林氏問她,“你和菀姐兒落在後面說什麼呢?”
沈清蘭想瞭下,覺得沈清菀刻意悄悄問自己,而不是從林氏口中打聽,就說明她想說的事情還沒有證據,不方便讓人知道,因此也搖頭,“沒事,大姐約我明天上街。”
“明天上街?”林氏皺眉,顯然不信,“霍太太剛到,她不用陪著麼?”
沈清蘭這才意識到自己胡亂捏造的理由有多麼不堪一擊,訕訕的小,“就是去買個針頭線腦,估摸著也是和霍太太有關吧,我想明天趕時間把鞋墊做好,就拒絕瞭,因此沒多問。”
林氏信任女兒,沒有多疑,看著天色不早,交代瞭兩句就讓她去歇息。
沈清蘭睡不著,仍在琢磨沈清菀的話,想著想著就想到霍立身上,大驚,霍立剛到,沈清菀就急匆匆詢問自己的親事,是不是聽到有關自己和霍立的閑話?
如果有人想撮合自己和霍立這門親事,這個人,會是誰?
再往後,沈清蘭極為小心,但凡有霍立在的地方,她都盡量回避,甚至每次去沈老安人那之前,都會先讓碧玉去瞧一眼霍太太母子在不在,他們倆不在,自己才去。
幸運的是,極少出現失誤,幾天下來,除瞭請安,幾乎沒有在沈老安人那再碰面。
然而,這不代表大傢都不見面瞭,事實上,都在一個大園子裡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哪有遇不上呢?最主要的是,沈清蘭再躲,也躲不開霍太太主動登門啊。
霍太太幾乎每天都過來坐坐,好在不是來找沈清蘭,而是直奔林氏那邊。
饒是如此,沈清蘭也不好躲著不見人,所以,每次霍太太來,她都會過去露個面,說幾句好聽話就趕緊回自己屋裡。
有趣的是,林氏對霍太太印象不錯,兩人整日裡串門,你來我往,傢長裡短,談笑風生。
“二太太,霍太太,表少爺在前院子裡等著瞭。”
沈清蘭趕緊告辭,也不好往前面去見霍立,悄悄從角門饒瞭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