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蘭剛笑,誰知碧玉從外面竄進來,擰她的兩頰,怒罵,“死妮子,早上我幫你梳頭的時候,你還說我最好呢,一轉眼就變成春蘭瞭。”
兩人又打成一團。
眾人哈哈大笑。
等春蘭出去,沈清蘭看夠瞭熱鬧,才象征性的勸架,“行瞭,成天兒的打,卻也沒見誰輸誰贏,我想頒個獎都不知道給誰……”
兩人聞言,倏地同時松手後退,異口同聲,“我贏瞭,給我。”
沈清蘭冷冷一笑,“誰輸瞭給誰。”
兩人,“……”
頑笑過後,又都湊瞭過來,翡翠得瞭失憶癥似的又纏上碧玉,催她快說聽來的消息。
碧玉沒好氣的沖她咧瞭咧嘴,倒是沒繼續打嘴皮子仗,一臉嚴肅甚至稱得上陰沉的說瞭起來。
“四小姐以為石榴是為的什麼挨打?依著婢子說,二十板子太輕,打死都是活該!”
翡翠大驚,“她犯瞭什麼滔天罪行?”
“確實是滔天罪行!你們知道嗎,前幾天傳出來的那些有關四小姐和霍少爺的流言蜚語,都是石榴幹的!”
沈清蘭吸瞭口冷氣,心裡恍惚瞭一下,石榴?石榴是沈清夢的丫頭,她做這些事,不用多說,肯定是沈清夢的授意,可是……
難道自己猜錯瞭?
她覺得沒有這麼簡單。
翡翠已經拍案而起,怒道,“這個殺千刀的!心腸太惡毒瞭!差一點毀瞭四小姐的名聲!你說得沒錯,就該打死!”
沈清蘭正要發散的思維被她一句“殺千刀的”強行拉回,半晌無語,旁邊碧玉已經瞪圓瞭眼,看怪物似的盯著翡翠,“你從哪裡學來的這些粗話?”
翡翠這才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是什麼,尷尬得都快哭出來,“我……那天跟四小姐上街,聽到有人這麼罵……”
兩人同時崩潰,沈清蘭喘口氣,語重心長的教導她,“外頭有些人說話不講究,俚語粗言,你聽過就罷瞭,可別記瞭帶回來。”
碧玉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切齒模樣,“以後你就在屋裡等著,四小姐出門,我跟著。”
翡翠耷拉著腦袋,一臉苦瓜色。
沈清蘭點到為止,迅速岔開拉回正題,“碧玉,你從哪裡打聽到的?莫非這府裡人人都知道石榴做的惡事瞭?”
“哪能都知道呢?”碧玉道,“婢子跟海棠那軟磨硬泡出來的,對外隻說石榴偷瞭大太太的首飾,被抓瞭個現行。”
翡翠不滿,“怎麼要瞞著呢?”
沈清蘭理解老安人的用意,解釋道,“瞞著是對的,先前霍少爺已經自認瞭罪過,並且灰頭土臉的離開分寧,如今又冒出個石榴,豈不是承認沈府自傢的過錯卻誤會瞭霍傢?”
“還有呢,石榴畢竟是二小姐的丫頭,老安人總還要給二小姐遮點羞。”碧玉憤憤接話。
沈清蘭心中冷笑,可不就是碧玉說的這意思?既然謠言是石榴放出來的,誰還猜不出幕後的主謀是沈清夢?未出閣的小姐對自傢姐妹這般心狠手辣,傳出去,沈清夢再難找到好婆傢,沈傢的臉也要丟盡。
翡翠忿然,“那就這麼過去瞭?二小姐呢?”
碧玉,“禁足瞭,不過,也沒直接說禁足,說是大太太病瞭,她給大太太抄經祈福。”
翡翠氣得鼻子都要冒煙瞭,“敢情還得瞭個‘孝心可嘉’的美譽?這等好事我也會做!我也去外面說一通二小姐的壞話,回頭四小姐也能成孝女!”
“又胡說瞭!”沈清蘭都被她氣笑瞭。
碧玉也哭笑不得,沒瞭脾氣,“小祖宗,你省省心吧,你這是幫四小姐呢,還是害四小姐?你倒是不怕挨板子,但抄經是四小姐的活啊,哦,二太太還得病一場才能配合你的演出。”
翡翠自知失言,被碧玉笑語奚落,沖她直翻白眼。
“其他人呢?有什麼動靜?”沈清蘭問。
碧玉答道,“老安人沒瞞大太太呢,大太太氣得打瞭二小姐兩耳刮子,臉都腫瞭;其他幾位小姐都沒露面。”
沈清蘭沒再問瞭,叮囑兩人權當不知情,切不可在外頭議論。
翡翠悶悶應著,碧玉卻語氣裡帶著煩躁,“婢子才懶得提她們呢,就是覺得,罰得再重,別人不知緣故,又有什麼用,到底還是便宜瞭她們倆。”
沈清蘭笑瞭笑,沒說話,她還是覺得,還有隱情沒有挖掘出來,沈清夢本來就與自己作對,又一心攀高枝,早就盯上瞭陸新明,現在陸傢相中瞭自己,她心中妒忌,所以特意毀自己聲譽,這個道理說得過去。
但細細一想,沈清夢心思刁鉆、自私虛榮不假,又是個比較沉得住氣的人,不像沈清芝驕縱沖動,她固然會設法破壞自己這門親事,卻不應該肆意把醜事宣揚出去,這麼做對她沒有好處——她自己還沒出嫁呢,一旦流言傳開,就算陸傢棄瞭自己,也同樣不會考慮沈傢其他小姐。
在屋裡窩瞭兩天,月信雖然還沒幹凈,但肚子不疼瞭,精神也恢復如常,沈清蘭下瞭床,又開始坐不住。
一早上去老安人那請瞭安,陪著吃早膳,同桌的還有沈清芝。
沈清芝像是受到什麼刺激,神情厭厭,寡言少語,吃得也很少,隻喝瞭幾口清粥,就擦嘴瞭,不過還是很守規矩,老安人沒放筷,她就不能離席,心事重重的坐在那裡。
有兩天沒見著她瞭,怎麼變成霜打的茄子瞭?沈清蘭大感意外,以前的沈清芝高興時神采飛揚,不喜歡自己也明晃晃掛在臉上,連嘴角都是桀驁的翹著,可現在,精神氣都沒瞭。
沈清蘭慢慢吃自己的,猜想她應該是因為上次在衛三少爺面前彈琴出錯而鬱悶,這也難怪,姑娘們都不小瞭,這種事就算不明說,各自心裡都已經悄悄兒琢磨瞭,分寧這地方,看得過眼的人傢大概有幾個,但出類拔萃的委實不多,像衛三少爺那種不靠祖蔭、自己掙功勛的少年郎君絕無僅有,這樣的男子,誰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