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要試試!”碧玉目光倔強,“小姐害羞,又囿於禮教,婢子可不在意這些。”
沈清蘭無語。
次日晨起,沈清蘭帶碧玉去請安,林氏問碧玉的心意,碧玉下跪俯首,“婢子聽憑太太安排。”
說得婉轉,但林氏明白,這是答應瞭。
“既然如此,咱們就抓緊時間準備準備,即使時間短,沈傢也不會虧待你。”
碧玉連連磕頭,“婢子已經感激涕零,並無任何奢望。”
林氏笑,“你沒用奢望,我也不會讓你寒酸出嫁。”說吧,把趙媽媽和幾個貼身丫頭都叫到身邊,一一安排,又對春蘭說,“你去找王安叔,讓他抓緊些,趕緊把屋子佈置佈置。”
接下來數日,沈傢就忙開瞭,王安叔辦事效率極高,很快就買齊一套傢具,在西跨院挑瞭三間屋子,利利索索地收拾完畢。
碧玉隻管自己的嫁衣,沈清蘭在旁邊陪著做些針線,其他的都交給繡坊,能湊多少,盡量多湊。
翡翠得到消息,又跑回來一次,抱著碧玉又哭又笑,想要留下不走瞭。
“那囡囡怎麼辦?”沈清蘭問。
翡翠扁著嘴,為難地不說話。
冬梅來到門口,“翡翠,徐戶書來瞭,說來接你回去。”
翡翠一跳三丈高,柳眉豎起,“要他來做什麼!我剛出門他就催!我不認得門嗎?”
沈清蘭和碧玉面面相覷。
冬梅也看得目瞪口呆。
片刻後,沈清蘭緩緩道,“翡翠,你還是去吧,別讓徐戶書久等。”
翡翠撇嘴,嘴裡嘟囔著,“不去!不去!他那人,煩死瞭,要不是看在囡囡的份上,我能每天跟他打一架!”一邊說,一邊還是收拾瞭手頭的針線往碧玉面前攏,起身來。
“那,小姐,碧玉,我走瞭呀。”翡翠似乎有些別扭,“要不然,囡囡又哭瞭。”
“去吧。”沈清蘭點頭,抿著嘴。
等翡翠一走,沈清蘭捂著嘴大笑起來。
碧玉也笑得前仰後合,“婢子怎麼覺得,徐戶書和翡翠就是一對冤傢呢,他們倆天天吵架,倒也有趣。”說著,主仆倆突然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同時想到什麼,臉色一變,被自己的猜想驚住。
沈清蘭嘆道,“我突然覺得自己頗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前陣子突然決定提前預備你們倆的嫁妝,這不,正好……”
碧玉紅著臉問,“翡翠的事,小姐準備怎麼做?”
沈清蘭想瞭想,搖頭,“現在還早瞭些,再等等吧,再說,徐戶書……他跟薛揚的情況不一樣。”
“徐傢會幹擾嗎?”碧玉輕聲問,眉尖帶著憂慮,薛揚的親事,隻要衛長鈞點頭就行,這卻是衛長鈞巴不得的,因此,隻要沈傢點瞭頭,他立即大力支持,趕著日子下聘瞭;徐昭的情況復雜得多,戶書雖然連個芝麻官都算不上,但好歹也是正經吃官糧的,他又是徐判司的本傢,雖說近來不走動,但誰知婚姻大事會不會出手幹預?
沈清蘭凝眉,“說不好,先等著吧,現在翡翠就住在徐傢,有囡囡在,翡翠還需要在那呆著。”說著,忽又失笑,“當初讓她過去照顧囡囡,可沒料想到後來發生的事情。”
碧玉亦笑,“這也是緣分。”繼而,她笑容稍斂,欲言又止。
“怎麼瞭?”沈清蘭看出來,問道。
碧玉垂耷腦袋,鬱鬱道,“婢子就算成瞭親,也絕不離開小姐,反正薛揚常年在軍營,婢子不用跟著過去,仍和過去一樣陪著小姐;可翡翠不一樣瞭,她要是真的嫁給徐戶書,就不能再住在這裡瞭吧。”
沈清蘭一怔,她還沒來得及想這麼遠,遂笑,“碧玉果然與以前不一樣瞭呢,馬上要嫁人瞭,想的事情也變瞭。”
碧玉羞窘不已,兩人笑鬧一場過後,沈清蘭才又道,“翡翠這事還沒個準,咱們先別提,免得將來尷尬,若真是緣分到瞭,我就熱熱鬧鬧將她嫁過去做她的徐傢娘子,反正咱們都離得近,往來也方便。”
接下來幾日,小院裡十分熱鬧,人來人往,東西送進送出,說笑不斷,活計不停,也虧得繡坊效率高,幾天的工夫就做出不少衣襪香囊和枕頭被褥,碧玉自己也人緣好,知道她要出嫁,沈府裡上上下下的女眷,但有片刻閑時的,都在給她幫手,如今也收集瞭兩大箱。
西跨院也收拾佈置得差不多瞭,該有的傢具一樣不少,大紅的燈籠,大紅的喜字,到處都是,碧玉被沈清蘭拖著去看瞭一次,隻見著滿眼喜氣,頓時哭得稀裡嘩啦,先向著沈清蘭磕瞭三個響頭,又飛跑去給林氏又磕瞭三個響頭,直磕得額頭都烏青。
林氏又氣又憐,將她拉起,“好好的又磕頭,看看新娘子這模樣,到時候怎麼出嫁?薛揚還不得以為我們都欺負你瞭?”
沈清蘭趕過來,將她拉回去。
半道上,隻見前方兩個仆婦邊走邊低聲說話,嘀嘀咕咕的。
“……腿斷瞭?真的假的?”
“應該是真的,外面都在傳。”
“你猜,好好的怎麼就斷瞭腿?是被人打斷的,還是騎馬摔斷的啊?上個月不是就騎馬摔瞭一跤嗎?”
“那誰知道?不過,我覺得很可能是騎馬摔的,誰敢打他啊?不想活命瞭?”
“……”
沈清蘭和碧玉聽得一頭霧水,又覺得好奇,就慢慢跟上去。
碧玉主動問,“你們說的誰啊?”
兩個仆婦正說得投入,冷不防背後有人說話,嚇得跳起來,猛然回頭,見是沈清蘭,忙屈膝行禮。
沈清蘭示意兩人起來,又問怎麼回事。
仆婦答道,“說盧府的小霸王,腿斷瞭。”
沈清蘭訝異,確認一下,“刺史盧大人的侄子?”
“正是。”一個仆婦道,“會州小霸王,可不就是他,這以後,怕是當不成小霸王瞭。”
另一個立即接話,“要我說,這就是報應!”
沈清蘭和碧玉對視一眼,各自眼中都是困惑和解氣,“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