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們嘻嘻笑起來,七嘴八舌,不自覺地喊出“姑爺”兩個字來,惹得沈清蘭書下遮著的臉龐火辣辣的,都快把書燃燒起來。
“好瞭,別鬧瞭。”沈清蘭沒什麼底氣地打斷大傢的笑鬧,“冬梅,去備車,我要出去一趟。”
冬梅答應一聲,順口問,“小姐要去哪裡?”
沈清蘭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一邊起身整衣,一邊回答,“去菡萏園看姚太太,好些日子沒見瞭。”想問問她的病情,也想找她說一說這親事。
得知是去姚太太那,冬梅沒說別的,立即出門,碧玉則道,“那婢子去叫薛揚。”
沈清蘭笑,“不用,大白天的,也不出城,我去去就回。”
碧玉卻很堅持,“那也不行,太太說瞭,以後小姐隻要出門,就必須得跟著,外面的人壞著呢,萬一出事,那可就……”突然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忙跑出去瞭。
去都去瞭,沈清蘭隻能等著,時間不久,碧玉就回來瞭,說薛揚已經在大門外候著瞭。
馬車出府,穩穩當當往菡萏園而去,拐過兩條街,突然停瞭下來。
沈清蘭剛感覺詫異,就聽到薛揚的聲音,“將軍回營嗎?”
接著,便是衛長鈞的回答,“不回,你送沈小姐去哪兒?”
“菡萏園。”
“嗯?”衛長鈞一頓,“改道,去茗道。”
“是,將軍。”薛揚無半分遲疑,立即驅馬拐彎,又跑瞭起來。
車廂內,沈清蘭和兩個丫頭面面相覷,怎麼回事?還沒說句話呢,他就自作主張改變自己的目的地瞭。轉念一想,興許他知道姚太太這會兒正在茗道,也免得自己再去菡萏園撲個空。
她撩起簾子一角往外看,街頭行人三三兩兩,隻是不見衛長鈞的影子,想必他早已離開,莫名的有些失落。
茗道距此不遠,很快就到瞭。
夥計早已認得沈清蘭,笑呵呵的迎進去,沒多話,直接帶著上樓去沈清蘭固定的雅間。
“不知姚太太是否在此?勞煩通報一聲。”
夥計一愣,搖頭,“沈小姐問東傢太太啊,已經很久沒來瞭。”
沈清蘭驚異,姚太太不在這裡?那衛長鈞讓自己過來幹嘛?
困惑之間,夥計已經把她領到雅間門口,“沈小姐請進。”
沈清蘭點點頭,來都來瞭,總不能這會兒扭頭就走吧?他既然這麼做,必定有原因,不妨進去喝杯茶再看看。
推門,入眼卻是一怔。
衛長鈞站在門內,笑吟吟地看她,眸子裡亮晶晶的想掬瞭一捧海月。
“清蘭,進來。”
沈清蘭微微一晃神後,走瞭進去。
“我以為姚姐姐在此。”
衛長鈞給她斟茶,緩緩搖頭,“她已離開會州。”
“什麼?”正緩緩落座的沈清蘭聞言,嗖的又站起來,“……是……回京城瞭嗎?”
衛長鈞抬眸看她,輕輕點頭,“是的。”
沈清蘭怔瞭怔,神色越發凝重,“是因為病重嗎?”
“……”衛長鈞閉瞭閉眼,把茶遞到她手中,終還是點瞭點頭,“是的。”
沈清蘭雙手捧杯,猶覺得不穩,喝又喝不下,放又不舍得放,就那麼呆愣愣地站瞭一會,才像是自言自語,“我怎麼不早兩天去看姐姐呢?都沒來得及送行。”
她在心裡默默把自己鄙視一遍,怎能穆老夫人離開,你還忙東忙西,大清早起來做點心,又趕過去送行;到瞭姚姐姐這裡,就連個面都沒露?枉費她待你一片真心。
一想到以往姚太太待自己的好,沈清蘭就難受得喉嚨發緊、呼吸困難,一低頭,淚水就滾滾而下,哭得不可遏制。
“清蘭……”
她這一哭,把衛長鈞給嚇壞瞭,手忙腳亂地過來安慰,倒茶不管用,遞點心也不管用,好聽話又不會說,沒得法子瞭,一把將她抱住,拿衣袖給她擦眼淚。
“別哭別哭。”
沈清蘭推瞭推,沒推開,隻得攥著他的衣襟把臉蒙起來不讓他碰,這舉動她做來隻為瞭遮羞,可在衛長鈞看來,卻十足是撒嬌,低頭看著胸口的小腦袋,不由得翹起嘴角。
等她克制住哭泣,衛長鈞才緩緩解釋,“姚太太離開的時候你傷得很重,怕你擔心,我們便瞞著瞭。”
沈清蘭吸瞭吸鼻子,悶聲悶氣地問,“上次我去,瞧著似乎好轉,怎麼突然間又加重瞭?”
“她那是從胎裡帶出來的,反反復復這麼多年,時好時壞的都難以預料,這次,也是我們堅持,才算強行送回京去的。”
沈清蘭抬起頭,眼睫掛淚珠,她很想明明白白地問一問姚太太的身份,可話到嘴邊仍無法開口,既然是個隱藏瞭多年的秘密,自己這一問就太突兀瞭。
她想瞭想,隻輕輕一嘆,“京城名醫薈萃,藥材也多,姚太太必定能好起來,隻是我……”
衛長鈞雙臂稍用瞭些力,將她往懷裡緊瞭緊,眼梢挑起溫柔和歡喜,“等你到瞭京城,又能見面瞭。”
“……啊?”
沈清蘭愕然,發出聲音才反應過來,他是說成親嗎?刷的就滿臉通紅,手足無措地把他推開,扭頭回避,臉是背回去瞭,可憐兩隻耳朵,紅艷艷透亮,無遮無擋地落在衛長鈞眼裡,看得他心癢癢的,特別想伸手摸一下。
他心慌地咳瞭聲,打破尷尬,“清蘭,兩地傳書,聘禮運送需要時間,你耐心等待……”
沈清蘭更窘迫瞭,又不敢回頭,低聲惱道,“我又不著急,你別胡說!”
衛長鈞看著那兩隻越來越紅的耳朵,笑得溫柔都要溢出眼來,“好好好,是我著急,我急著娶你。”
沈清蘭羞得猛然回頭,狠瞪他一眼,奈何那眼底嬌羞蕩漾,未嘗顯出一兩分惱怒,更多的卻是嫵媚,勾人心魄,不等衛長鈞從癡呆中反應過來,她自己也覺察出不妥,又慌忙回身躲藏。
“好好的跟你說姚姐姐呢,你再胡說八道,我就走瞭。”
“好好好,不說瞭。”衛長鈞認錯極快,立即又端茶倒水來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