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見瞭沈清蘭,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樂道,“來就來瞭,躲什麼?你要是有話,讓你父親傳一句也無妨,要是不急,明天子淵要走,你也送送,有話當面說。”
沈清蘭尷尬地低著頭哼哈兩聲,含含糊糊算是應下,可哪裡敢真的當著父母的面跟他說什麼,誠然如此,能聽到林氏說這樣的話,可見是真心已然把衛長鈞當成瞭自傢人,心頭也是酸酸甜甜,最後歸於滿足。
今日上元節,又叫元宵節,乃是新春過後的第一個團圓佳節,朝中官員也都放假在傢過節。
沈清蘭呆不下去,又帶著碧玉去廚房做早飯,路上還忍不住嗔怪碧玉,“好好的推我進去,羞死瞭。”
碧玉笑,“怕什麼?小姐您也聽到瞭,現在太太可喜歡姑爺瞭,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阻攔您瞭。”
“可終究還沒有……”
“那不是遲早的事嘛。”
沈清蘭說不過,由著她去。
廚房裡全部換瞭新人,且都是沈清蘭挑選的,個個都是老實憨厚,對這位貌若天仙、又溫柔可愛的小姐敬若神明,一見她來,紛紛躬身行禮,給她拿這拿那,沈清蘭平易近人,謝過大傢,架不住盛情,索性與大傢一起做瞭幾樣點心,留出一部分給大傢,其他的端去林氏房中,卻不見人。
趙媽媽進來,笑道,“小姐,姑爺來瞭,在廳中說話呢。”
沈清蘭訝異,“怎麼來這麼早?”
“姑爺來送帖子和節禮呢。”趙媽媽看著沈清蘭托盤上香氣撲鼻的糕點和熱氣騰騰的米粥,笑道,“小姐,您把這些端去大廳吧。”
沈清蘭遲疑,“這……不太好吧。”衛長鈞在那呢,自己這麼送過去,多不好意思。
趙媽媽鼓勵她,“這有什麼?老爺、太太反正還餓著呢,姑爺來這麼早,想必也還沒吃,這些早點放久瞭就涼瞭,小姐的心意,可別浪費瞭。”
沈清蘭紅瞭臉不作聲,以前林氏拒絕這門親事時,她反倒倔強地非要與他往來,可如今親都定瞭,傢裡上上下下都承認瞭這個“姑爺”,她卻害羞瞭。
碧玉急瞭,一把搶過托盤,就大步出去瞭。
“婢子去送,就說是小姐做的。”
“……碧玉。”
沈清蘭最終還是沒好意思親自露面,早點讓碧玉送去,不久,碧玉回來,笑瞇瞇地匯報,“姑爺說,特別好吃!”
沈清蘭呆瞭下,“我那是給父親和母親的。”
“婢子知道啊,但老爺和太太都主動讓出自己那一份,說讓姑爺嘗嘗。”
“……”
碧玉又道,“對瞭,姑爺還說,等傍晚來接小姐,一起去看燈。”
“一起看燈?”沈清蘭大驚失色,“父親、母親允許瞭?”
這怎麼可能?在傢裡能讓兩人見個面、說句話就不錯瞭,怎能允許兩人一起外出?林氏即便再認可衛長鈞,但是在成親前,也絕對不會同意的。
果然,碧玉笑道,“太太一開始是不同意的,說有損小姐名譽,後來,姑爺解釋,說京城的燈會十分熱鬧,今年湊巧趕上,不看一看實在可惜,但是小姐剛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燈會的人又太多,萬一迷路就麻煩瞭,他會換裝跟在身後,不會影響小姐的,太太遲疑再三,考慮到小姐的安全,最後答應瞭。”
沈清蘭沉吟不語,她倒是真的有很多話想和衛長鈞說,卻又不想當著林氏的面說,燈會確是個好機會。
她等著衛長鈞離開後,才進去找林氏,沈良也在。
“父親,母親。”
林氏指瞭指桌上一封燙金請帖,“看看吧,衛夫人的帖子。”
沈清蘭略略猶豫,還是打開瞭,衛夫人的字跡很雋秀,她突然間想起兩年前在分寧,也曾收到一封“衛夫人的請帖”,後來才知道,那帖子系衛長鈞偽造,今天再看真品,回憶當時字跡,確實不一樣,不由笑瞭聲。
“笑什麼?”林氏困惑。
沈清蘭趕緊收回心神,“啊?沒事,我……”我還沒來得及看帖子內容。
好在林氏沒追究,自顧自地解釋起來,“本來呢,子淵昨天來的時候就說瞭,衛夫人想昨天就邀咱們見個面,但子淵考慮到咱們剛到京城,裡裡外外的忙著,就作主推後瞭,這不,今天衛夫人改瞭日期,改成瞭十八日。”
“聽說,老侯爺不在京?”沈清蘭想瞭想,還是壯起膽子問。
林氏點頭,“確實不在,閔將軍舊傷復發,急送回京,皇上怕邊關軍心不穩,就讓老侯爺趕去,怎麼?你這是擔心什麼?老侯爺不在,有衛夫人在也是一樣,子淵都安排好瞭。”
提到閔將軍,沈清蘭又想起顧心薏,也不知顧心薏和閔二公子的親事成瞭沒有,當初讓二哥轉交的信雖然已經給瞭,但是傻乎乎的二哥卻沒幫著打聽親事的結果。
算瞭,晚上問一問衛長鈞吧。
對瞭,光問衛長鈞也不夠,自己還得見一見她們才行,顧心薏、顧心蓮……一別兩年,真想念呀。
這事沒有多耽誤時間,一傢人一起浩浩蕩蕩坐車去看新宅子,其時,王安叔已經在那裡瞭,大門開著,好些個粗壯漢子正往裡抬東西,衣櫃、桌子、床、書架……
沈清蘭訝異,“會州的東西這麼快就到瞭?”
林氏也蹙眉詫異,顯然她也不知情。
莫安從裡面出來,拱瞭拱手,笑答,“沈小姐,這些都是將軍早就準備好的。”
沈傢人面面相覷,當初會州住宅的一切也是這般,多賴衛長鈞提前準備,沒想到到瞭京城,依舊如此。
良久,沈良點頭,“罷瞭,反正是一傢人,子淵的好意,我們領瞭。”
大傢一起往裡走,沈清蘭眼前一亮,第二次來,赫然與上次大不一樣,屋子裡清理得幹幹凈凈,好些傢具都已經擺放到位,嶄新、整齊,窗明幾凈,煥然一新,花園裡更是收拾得利索,枯枝敗葉都已清掃,石板路清亮可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