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說著忽然低頭,幾顆淚就從眼眶裡墜瞭下來,滴落在皮質的沙發上。
“你怎麼處理我都可以,偽裝得不夠好是我自己的業務能力不過關,任務失敗也怪不得旁人。”
“你想讓我怎麼處理你?”禦沉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瞭起來,而後擦瞭擦她臉上的淚。
對於他的舉動,莫羨疑惑。
他好像並不吃驚,也沒有生氣。好像南風和慕修明戳破瞭她的身份,她供認不諱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你怎麼……”
“我知道。”他對上她的眼睛,“你來景園後我就知道。”
“你知道?”
他知道她是間諜,但他從來沒防范過她。非但沒有防范,反而將能夠顯露的東西都放在瞭明面上。
他的書房她可以隨時進去,保險箱的密碼他都告訴瞭她。
“你知道我算計你,知道我是來偷東西的,你怎麼……還把我留在景園裡?”
禦沉沒說話,隻是與她互相看著,雙方都安靜瞭一會兒。她懂瞭他的意思,於是眼淚越落越多。
她是個騙子,一個專門來偷他東西的小偷,可是他非但沒有怪她,反而對她百般疼愛,還每每與她打趣要跟她結婚。
這世界上想要和騙子結婚的人,除瞭禦沉也沒有誰瞭吧?
“二哥你不會要留下她吧?她是別人派來的,說不準現在就是在騙你。今天她可以出賣礦場的位置,明日她可以偷竊禦氏集團的賬本……”
南風的話還沒說完,那邊禦沉拉著莫羨起瞭身,打算要走瞭。
“這……”
“有關礦場的事我會親自處理,你們這幾天休假。”禦沉打斷南風的話,帶著莫羨離開瞭。
望著兩人身影消失在辦公室,南風都氣笑瞭。他看瞭幾眼辦公室門口,而後轉過身看向慕修明,“你說二哥是不是被莫羨下蠱瞭?”
林彥期間沒有說話,目睹瞭全部的戲份,他算是看明白瞭,禦沉早就知道莫羨是個騙子,但他還是將她帶回景園。
隻能說,禦沉很喜歡莫羨,已經不僅僅是喜歡。
“如果她日後仗著二哥寵愛她,光明正大地傳遞消息給她上面的人怎麼辦?”
林彥:“那樣的話,禦氏集團提前破產唄。二哥都不在乎咱們那麼在意做什麼?反正又不是浪費我的錢。”
慕修明偏過頭,冰涼的目光落在林彥臉上。“如果她想要禦沉的命,你在意嗎?”
他都不稱呼二哥,直接喊名字,看得出是真生氣瞭。
慕修明扔下這麼一句話便轉身離開瞭,南風連忙追瞭上去。林彥原地停瞭兩秒鐘,這會子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於是也緊跟上去。
“老三你這樣一說我突然緊張瞭,嫂子……”他改瞭口,“……莫羨不會這樣沒良心吧?二哥對她那麼好,她不會要二哥的命吧?”
“間諜能有幾個有良心?”南風轉頭掃瞭他一眼,“你見過FBI監獄裡關押著的人有良心?”
“那我們能做什麼?”林彥追瞭上去,三個人並肩走著,“二哥護著她,我們也不能對她下手。”
-
古斯特車廂裡。
季風在開車,莫羨和禦沉坐在後車座上。
行車二十多分鐘,莫羨不止一次地用餘光去看他。想說些什麼但又沒說出口,看瞭他幾眼後又把嗓子眼裡的字詞吞瞭下去。
到瞭景園,莫羨獨自先上瞭二樓。
她進到主臥裡,走到床邊拾起床頭擺著的睡裙。剛轉過身,額頭就撞在背後男人的胸膛上。
禦沉低頭掃瞭一眼她懷中的睡衣,“收拾衣服打算去哪?”
女孩垂著眼眸,一副自責的模樣,小小地抿著嘴,倒像是別人欺負瞭她一樣。
“我去客房,你的兄弟不放心我和你住在一起,看得出來他們很怕我傷害你。”
若是放在以前,她剛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她一定會在事情敗露之時果斷地利用禦沉對她的喜歡跟著他離開,而後打傷他竊取最後有用的信息逃走。
但是現在……
她做不到,無法對他做出這樣的事情。
“你會傷害我嗎?”
莫羨抬起頭望著他,使勁兒搖頭,像個撥浪鼓似的。“我不會,我肯定不會傷害你,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他捧著她的臉,借著主臥內的照明燈凝著她好看的小臉看瞭一會兒,隨後微微彎腰在她唇上吻瞭一下。
“你就不怕我現在是在騙你?”女孩吸瞭吸鼻子,他怎麼能這樣信任她?
他給的絕對的信任,讓她都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深深的自責。
“我說過瞭我愛你,不是假的。隻要你同意你點頭,明年滿瞭二十歲咱們就去登記結婚。”
“哪有未婚夫不信任自己妻子的?”
莫羨撲進他懷裡,一雙胳膊緊緊地環著他的腰,她昂著腦袋,下巴抵在他胸膛上。
眼眶紅紅的,眼睛帶著霧氣:“好,那我真的嫁給你瞭。”
男人面容一皺,顯然是吃疼瞭。
“怎麼瞭?哪裡不舒服?”
禦沉揉瞭一下胸口,是剛剛她撲過來撞到的地方。男人神情很是欠揍,得瞭便宜還賣乖,“撞疼瞭。”
“對不起……我突然忘記瞭你還有傷……”莫羨趕忙松開他,攙著他往床邊走,扶著他坐下,“沒撞嚴重吧?你今天還開瞭兩個小時的會,也不知道傷口有沒有裂。”
“你把衣服脫瞭,我檢查一下。”
“好。”他應得很快。
自從他受傷以來,因為半個月內不能沾水,於是隻好她用熱毛巾給他擦擦身子。頭一天晚上她很不好意思,臉通紅的。後來一天天習慣瞭,稍微好意思瞭。
也會臉紅,但不會害羞到窘迫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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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沉去海上郵輪參加談論會定在周三下午。
會期兩天,約莫周五晚上回京城。
莫羨在林蔭道上叮囑瞭他很多東西,不能飲酒,不能抽煙,不能長時間站著,也不能和那些企業傢們討論太久,要他早點睡。
原本她是想追著他一起去的,方便照顧她。
但昨日慕修明隨著醫生們來景園檢查禦沉的傷,提及瞭這次談論會,那字裡行間都是排斥她接觸禦沉。
他委婉地提出讓她留在京城,說禦沉那邊讓醫生跟著過去,她一個小女人在遊輪上也幫不上什麼忙。
既然這樣,莫羨也便沒開口說要去。
畢竟這次的事情是她帶來的,雖然禦沉不怪她,但每次看到他的傷,她總是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