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煙進來的時候神色頗有些慌張,顯然是沒有想到會被顧傾歌抓個正著,等到快到顧傾歌面前的時候,她雙膝跪地行瞭個大禮道:“晚煙拜見小姐。
”
顧傾歌轉眸看向地上的晚煙,挑瞭挑眉頭,“如何行這麼大的禮?”
晚煙一愣,有些拿不準顧傾歌到底是知道自己的去向還是不知道,一時之間倒是答不出來,“晚煙......晚煙......”
她的話說的吞吞吐吐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顧傾歌沒有耐性聽她在那裡浪費時間,淡聲打斷道:“不用跪著瞭,起來吧,你不嫌地上涼,我卻是看著累。”
晚煙的心中不上不下的懸著,卻隻能依言緩緩站起身,低著頭不說話。
“午間我讓你整理屋子,你整理的如何?”
“都已經整理好瞭。”
“嗯。”顧傾歌應瞭一聲表示知道瞭,接著道:“那便好,你今日辛苦瞭,回去歇著吧,明日再來侍候。”
晚煙驚愕的抬頭,顧傾歌挑瞭挑眉,“有什麼問題麼?”
“沒......”晚煙吶吶道,想著興許辛嬤嬤正巧在她回來的時候找她,隻是個巧合罷瞭,便應瞭下來,“奴婢謝過小姐。”
“嗯,下去吧。”
晚煙應聲退瞭下去,正巧和迎面而來的暖蘇打瞭個照面,暖蘇隻是看瞭她一眼,便正色往顧傾歌那邊去瞭。
“小姐,如萱那邊已經安排好瞭。”
顧傾歌應瞭一聲,想瞭想,起身往書房走去。
顧傾歌的傾城居是顧建文親自督建的,書房也是顧建文親自設計的,裡面藏書豐富,更有許多現如今已經尋不到的真跡,都是書房時初建成顧建文千辛萬苦尋來的。
書房分為大書房和小書房,大書房大多都是藏書,有上下兩層,小書房位於大書房的一樓外側,一般是顧傾歌練字的地方。
顧傾歌走到小書房內的紫榆翹頭案前,鋪開一卷宣紙,拿起筆架上的紫彌筆,揮筆寫瞭一個大大的“靜”字。
顧傾歌的筆法和一般女子不同,她的筆力雄健,筆翰如流,一個字寫下來行雲流水,筆意顧盼,如一朵朵氤氳開的雲煙,帶著淡淡的墨香。
暖蘇站在一旁不禁贊嘆道:“小姐這個字寫的真好!”
顧傾歌笑著覷瞭她一眼,“怎麼個好法?”
暖蘇不好意思的笑瞭笑,“奴婢也不知道哪裡好,但就是知道小姐寫的好。”
主仆倆好似忘記瞭之前的一幕,氛圍異常溫馨。
顧傾歌笑道:“既然這麼好,我教你如何?”
“那還是不要瞭吧。”暖蘇連忙擺手,“奴婢看著就行,可千萬別讓奴婢學這個,奴婢的手隻要一拿到筆就忍不住打顫。”
“瞧你的出息。”辛嬤嬤一本正經道。
“嬤嬤喲。”暖蘇誇張的叫起來,“您可不可以不要板著臉打趣奴婢呀,奴婢看您和小姐不是都笑著說話麼?”
辛嬤嬤瞪瞭她一眼,“你能和小姐一樣麼?”
暖蘇吐瞭吐舌頭,“嘿嘿”笑瞭兩聲。
“嬤嬤,莫理她。”顧傾歌笑著嗔瞭暖蘇一眼道:“勞煩嬤嬤幫我將《四國紀錄》尋來。”
辛嬤嬤應下,轉身朝著二樓走去,見暖蘇還呆呆的站在一邊,忙拉瞭她一把道:“暖蘇,來幫忙一起找。”
暖蘇對上辛嬤嬤別有深意的眼神,點瞭點頭,跟上辛嬤嬤的步子。
兩人緩步走上二樓的木質樓梯,小書房處隻餘下顧傾歌一個人。
顧傾歌靜靜地看著宣紙上的字,伸出食指沿著“靜”字的筆畫一點一點的描著,心中起伏不定。
她的字是顧建文和許凡珺教的,集合瞭兩人的優點,但是,她還會另外一種字。
秦景文的字。
曾經的她癡迷秦景文,為瞭他做瞭許多以前不會做的事情,改變瞭很多原則,其中就是有偷描他的字。
那時的秦景文為瞭表現他對她的情意,對她並不設防,所以她有很多機會臨摹他的字,漸漸地,她寫出的字與秦景文的相似到難以分辨,她高興的向秦景文炫耀,得到的並不是秦景文的贊賞,而是他有些僵硬的唇角便的笑容。
想來,在囚禁她以後,切斷她的腳筋是為瞭防止她逃跑,那切斷手筋的原因恐怕就是因為她會瞭他的字。
顧傾歌的手指停在“靜”字的最後一筆尾端,遲遲不收起。
是啊,她現在需要靜,她要靜待時機,需要一步步的送秦景文走上地獄的時機。
顧傾歌將手指收回,辛嬤嬤和暖蘇恰好走出書閣,暖蘇將手上的《四國紀錄》遞給顧傾歌,顧傾歌接過,讓兩人下去,便一人躺在暖榻上翻閱瞭起來。
《四國紀錄》是一本絕版古籍,裡面詳盡的介紹瞭天下格局和各國大事概況,包括前朝司國,卻沒有如今的承國。
承國如今是孝和二十五年,元帝為始帝,尊稱聖君,而承國建立時,《四國紀錄》早已成書,編纂者也早已亡故,故而沒有承國也是正常的。
而這本書雖說現已絕跡,但顧傾歌想要知道的裡面卻是沒有記載的,隻當增長見聞罷瞭。
且不說這本,就是其他正史中,也沒有顧傾歌想要找到的內容,這卻是有些奇怪。
顧傾歌蹙眉想瞭想,隨即釋然。
王朝更替再正常不過,這裡面或是陰謀、或是暗算並不足為奇,但是沒有一本正史記載,便有些說不過去瞭。
沒錯,顧傾歌想要找到的,便是承國自開國初到如今的這二十五年內的大事年表。
現存的史書中,大多是元帝開創承國後的兩年開始記載的,那麼這兩年到底是發生瞭什麼,令史官們都避之唯恐不及?
不過這些並不是她現在要考慮的問題,她目前最重要的便是,復仇。
至於那些被掩埋的史實,還是讓史官們去考慮吧,她隻要閑暇時去買些記載承國開國後其餘的這二十三年的史書便好,畢竟能令史官們繞道的定是皇傢秘辛,探查多瞭反倒弄巧成拙。
顧傾歌愜意的側躺在踏上,一頁頁的看著手中的《四國紀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