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乃心性高潔之人,不慕富貴,然天下人大多以富貴為榮。朕以為,將大夫秦楓的女兒賜給榮郡王的兒子,那是她的福氣;將郡主賜給白虎將軍也是他的福氣。看來,是朕錯瞭!”
永平帝還能怎樣,隻好認錯。
秦楓板臉道:“皇上當然錯瞭。皇上身系萬民,何等的忙碌,怎能理會這些瑣碎小事?再說瞭,治國不同於治傢,治國,當以法理為先;治傢則應以人情為本,其中姻緣更是要講究緣分。鄭昊和淼淼從小在一塊長大,早就情投意合,我們兩傢的長輩更是早早地就幫他們定瞭親。明明是天作之合,卻因為……”
皇上聽不下去瞭,急忙打斷他話道:“如今再說這些也無用,皇叔可有什麼解決的法子?說出來朕也好挽回。”
秦楓憤憤地說道:“能有什麼法子?我放棄逍遙的鄉野生活,回來做這個王爺,我的閨女自然就是郡主瞭,要嫁鄭昊也是我的閨女嫁,而不是什麼肅王傢的寧靜郡主!”
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想把兩個郡主替換。
永平帝眼睛一亮道:“皇叔這主意不錯,都是郡主,朕就找個理由,把這事給圓過去。”
又謝秦楓,說委屈他回來做這個王爺。隻是那話聽著連他自己都覺得別扭——別人想求的,這位還不想要,這叫什麼事兒啊!
可是,他知道秦楓是真不稀罕這個王爺,若不然,上一次聖旨下過之後,他就應該來京城瞭。
看看外面天色不早瞭,秦楓便向永平帝告辭,說他國事繁忙。就不打擾瞭。
永平帝忙挽留他,要請他吃晚膳,又為難地說道:“皇叔,肅王兄那裡……不如朕請肅王來……”
秦楓急忙打斷他的話,也不管他是皇帝,就道:“不敢叨擾皇上!本王還要去接你皇嬸和弟弟妹妹,這就告辭。”
擺明瞭不想見肅王。
也是,這見瞭面還能安生?
永平帝嘆瞭口氣,問明他住在張傢的侍郎府,就命人送他出宮去瞭。
接著。皇帝命內侍宣肅王進見。
誰知,內侍去瞭肅王府回來說,肅王病瞭。正臥床不起呢。
永平帝心中暗道,什麼病瞭,分明就是不想來。
他惱怒不已,提筆寫瞭一道手諭,命內侍再去肅王府。
肅王當然沒病。
原來。他跟宗人府的宗令趙王關系要好。趙王出瞭皇宮,就寫瞭封手書命人送去肅王府,說瞭皇叔秦楓回來的事。肅王直覺不妙,所以當皇帝派人來傳時,他就推病不出瞭。
可是,總裝病也不是個事啊!
果然。傍晚時分,皇宮來瞭內侍,送來皇上一份手諭。
肅王見諭後。氣得渾身發抖:當他傢的閨女是什麼瞭,隨便就撂開不理?
好好的一樁親事,不知從哪旮旯鉆出個皇叔來,他的女婿就沒瞭,這……這也太不把他這個王爺當數瞭。便是皇上也不能這麼做!
皇上是誰?
那是天下之主!
皇上下的聖旨能隨便不作數嗎?
就算是皇叔,也得聽皇上的。
哼。幾年前,皇上已經把皇叔的女兒賜婚給榮郡王的小兒子,如今的青龍將軍洪霖瞭,兩道聖旨,難道因為他皇叔一句話,就都作廢瞭?
這也太蔑視聖旨的威信瞭!
走到天邊,這個理也說不過去。
肅王爺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自己有理,當即從床上爬起來,命人備轎——他要去榮郡王府上,聯合榮郡王一起,共同對抗這個憑空冒出來的皇叔。
剛出房,就碰見寧靜郡主來瞧他。
肅王看著端莊、溫柔、寧靜的女兒,心意更堅決瞭:哼,他的女兒這麼出色,完全沒有驕橫的習氣,當然應該配白虎將軍那樣的少年英雄。
誰也別想把他女婿搶走!
昨日,他也見到瞭白虎將軍,對這個女婿滿意自不必說,寧靜郡主從如意樓回府後,那滿臉嬌羞無限的模樣,其心思也是一目瞭然。
他自來疼愛這個懂事的女兒,會讓她受此羞辱嗎?
當然不!
見肅王鬥志昂揚的模樣,寧靜郡主一呆,忙問道:“女兒聽說父王病瞭,特來瞧瞧。怎麼父王像要出門的樣子?”
肅王慈祥地沖閨女一笑,道:“父王有些事,要出門一趟。放心,父王沒病。”
說完,轉身就走。走幾步,又回頭叮囑道:“這兩天不要出門。”
寧靜郡主奇怪地望著父親的背影,不知他什麼意思,難道他是怕自己私自去找白虎將軍?
真是羞死人瞭,她能那麼不知輕重嗎!
肅王去瞭榮郡王府,也不知都跟榮郡王談瞭些什麼,回來不動聲色。
且說秦楓,從皇宮出來,就去瞭侍郎府,先見瞭小蔥,晚上又見到瞭下朝歸來的葫蘆和板栗。
葫蘆大喜,跪地拜道:“見過秦伯伯!”
不等他叫自己起來,就忍不住歡喜地裂開嘴,朝東面裡間張望,覺得沒有人聲,又轉向西面。
秦楓被他的模樣逗笑瞭,一手一個,將他和板栗拉起來,才告訴道:“我是騎馬先一步趕來的,淼淼和她娘你爹娘爺爺奶奶在後面,隨後就到。”
葫蘆有些失望,不過見到秦楓,感覺自己距離淼淼仿佛近瞭一些,因此也很高興,忙問他什麼時候來的。
秦楓說上午就來瞭,去瞭一趟皇宮。
去皇宮?
葫蘆、小蔥和板栗聽瞭納悶,不知他去皇宮幹啥瞭,難道跟永平帝吵架去瞭?
板栗叫道:“秦伯伯,你神神秘秘的幹啥哩?害得葫蘆哥哥和我們急得要命。”
秦楓微笑道:“急什麼?橫豎過幾天就知道瞭。”
竟還不打算說,弄得幾人心癢癢的。
青山早等不及瞭,攀著秦楓的胳膊問道:“秦大夫,我爹我娘啥時候能到哩?這路又不算遠。連板栗和小蔥從西南那麼遠的地方都趕到瞭,咋他們還沒到?”
秦楓忍笑道:“你爹娘和哥哥嫂子說,來京城過年,什麼東西都要買,傢裡什麼都是現成的,就都搬上帶來瞭。還說,你姑姑一傢,還有你們,離開傢裡這麼些年,肯定想吃傢鄉的東西。肯定吃不慣京城的菜,就又買瞭許多幹筍幹菜臘味什麼的,連雞鴨都逮瞭許多。拖瞭十幾輛馬車,如何能走得快?”
眾人先是聽呆瞭,緊接著就歡呼不已。
青山振臂高呼:“我想吃臘腸!想吃青椒炒臘肉!想吃……”
話音被小蔥打斷瞭,她對秦楓追問道:“買瞭多少筍?有沒有幹豆角和茄子幹?”
葫蘆咽瞭下口水,道:“有沒有把醃雪裡蕻帶一缸來?我昨兒吃飯。問瞭這裡的人,京城竟然沒有雪裡蕻這種菜。真是見鬼瞭!”
板栗則跺腳道:“那些東西算啥!我想吃綠油油的菠菜和黃心菜,這邊冬天竟然沒有綠色的菜,大白菜倒多的很。”
劉井兒舔舔嘴唇,憨憨地笑道:“這邊的荷葉雞也不如咱傢的好吃!”
眾人哄笑道:“難道京城的雞也不好?”
秦楓看著他們興奮的樣子,失笑道:“看來鄭大叔和嬸子他們真是算準瞭你們。對瞭。趙三叔和三嬸也來瞭呢!他們說,大兒子小兒子和閨女都在京城,鄭傢和張傢都搬來瞭。他們在清南村住著也沒勁瞭,就跟著一起來瞭。”看瞭看劉井兒,“你爹你娘也來瞭。”
又說,因為張傢平反瞭,像吳成和王忠。以及其他一些大管事小管事都要回張傢,又不知老爺太太如何安排。於是就派瞭吳成和王忠兩人跟過來,看看怎麼樣。
眾人哄鬧不已,個個喜氣洋洋,都笑說這麼多輛車,還不把路上的人嚇壞瞭。
秦楓道:“可不是,路上牽瞭一長串。當初,可把下塘集都買空瞭呢!”
香荽看著大傢一個勁地笑,不時告訴白果和虎子黑娃,清南村有什麼好東西是這邊沒有的,味道如何等等,“等我外婆來瞭,我們就有的吃瞭。”
當晚,侍郎府裡笑語喧嘩,喝酒直到夜深。
葫蘆和板栗去東院歇息,兩兄弟抵足而眠,黑暗中,葫蘆道:“板栗,謝謝你!”
直到這時,他才說出來。
板栗輕笑一聲,咕噥道:“謝什麼?”
葫蘆不語,心道,謝你把淼淼還給我。隻有好兄弟才會這樣,換一個人,幾年朝夕相處,淼淼怕是被騙沒瞭。
板栗忽然嬉笑道:“葫蘆哥是不是擔心我娶不上媳婦?不會!我跟你說,我可是招女孩子喜歡的很,那天在街上,好多女孩子對我揮手帕子呢!”
葫蘆被他洋洋得意的聲音逗笑瞭,故意問道:“那你可瞧上誰沒有?有沒有驚鴻一瞥,驚為天人的?”
板栗立即眉飛色舞地說,他看花瞭眼,還說,那天如意樓上好多女孩子,要不是他隻顧看香荽去瞭,一定能看美人看飽。
看美人還能看飽?
葫蘆忍俊不禁,表弟還是跟以前一樣,開朗又風趣。
第二日一早,兩兄弟起床,因傢裡沒有多少下人,再者他們也是自立慣瞭的,各自洗漱完畢後,葫蘆問板栗道:“板栗,你瞧我是不是比以前老多瞭?”
板栗聽瞭這話,差點笑出聲來,知道葫蘆哥哥是因為淼淼要來瞭,因而對自己的儀容緊張起來。
下更下午五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