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掐死你!

作者:鄉村原野 字數:3307

黃豆不待他說完,直問到臉上:“依衛訟師的話,我鄭傢須得死瞭人,把屍首抬到這公堂之上,才能定那混世魔王的罪?你如此顛倒黑白,到底是不懂律法,還是存心蒙蔽大人、欺我等一幹懵懂無知少年?難道你沒聽見胡傢下人的供詞,沒聽見德勝路百姓的證詞?今日若不是我鄭傢人機警,讓他這蓄意謀殺得逞,玄武侯的外公外婆舅母、白虎將軍的爺爺奶奶娘親妹子、朱雀將軍的爹娘,都將死於非命。爾敢說胡鎮沒罪?”

衛訟師竭力辯道:“鄭秀才此言差矣!用心惡毒之說更是言過其實。不過是胡少爺跟鄭傢有舊怨,想泄私憤、出口氣罷瞭……”

黃豆大喝道:“住口!你說得好輕巧,明知馬車若是翻倒碰撞擠壓,車中老弱婦孺必然性命難保,竟把人命當兒戲,在此信口雌黃!”

青山大怒,逼近衛訟師猛瞪眼,驚得他差點後退一步。忽然想起這是公堂,鄭傢人萬萬不敢行兇的,這才鎮定下來。

京都知府嚴大人一拍驚堂木,連喊肅靜。

等兩人停止爭執,嚴知府才問黃瓜:“鄭秀才,你祖父母可有大礙?”

黃瓜還沒說話,就聽一個柔嫩的聲音清楚傳來:“我外公外婆晌午沒吃飯,喝瞭許多藥。”

是香荽,她正跟青蓮站在一塊,定定地看著嚴知府。

青蓮也跟著加瞭一句,說“我奶奶胸口疼”。

嚴知府心裡咯噔一下,連衛訟師也覺得不妙。

這話若是黃瓜或者黃豆說的,他們還不相信,可是香荽,她年幼又單純,隻說瞭自己見到的,卻令事實毋庸置疑瞭。

他們卻不知道。鄭長河跟鄭老太太早在張傢被抄的那一年,就開始吃藥瞭,這些年一直沒斷過;至於胸口疼,那是氣得。

嚴知府覺得頭疼,不知如何給胡鎮定刑:因為他被白虎將軍和朱雀將軍打得半死,現在還躺在公堂上呢!

正躊躇間。就有胡傢下人驚慌來報,說朱雀將軍帶著爹娘嫂子,還有白虎將軍的爺爺奶奶和娘,正聚集在胡傢門口鬧事呢,引得上萬人觀看。把一條景泰路都堵得嚴嚴實實。

衛訟師頓時精神一振,立即指出:若是鄭老爺子和老太太受傷嚴重,哪裡還能上胡傢鬧事。可見根本就沒受傷。因此胡鎮不應受刑,頂多斥責一頓罷瞭。

黃瓜兄弟幾個立即跟他辯論起來,公堂上吵得一團糟。

秦湖等看熱鬧的少年則一片嘩然:竟有這樣的事?

今兒真是好戲連臺啊!

這樣的熱鬧,可是多少年都難得遇見一回的。

當下,就有人要趕往景泰路,又不舍得這邊的熱鬧,著實為難。

秦湖把眾人叫到大堂外,低聲分派道:“咱們分幾路。黃強。你們去景泰路;杜松,你們就守在這裡;我去國子監找曠哥哥,跟他去皇宮打探情況;崔青。你跟汪少爺去白虎將軍府上打探消息。晚上大傢如意樓見,各自說見聞。”

非得這麼分,不然好幾處大戲開鑼。他們分身乏術呀!

聽他這麼分派,眾人既興奮又緊張。

因提起國子監,才想起大夥吃瞭飯就跑來瞧熱鬧,也沒跟學裡告假一聲,明天可要受罰瞭。

可也顧不得這麼多瞭,先顧眼前要緊。

宰相的孫子杜松就問道:“秦少爺,別的地方就罷瞭,去將軍府幹嘛?”

眾人點頭,都一臉求知地看著秦湖。

秦湖敲瞭他腦門一下,罵道:“怎麼這樣笨?也不想想:玄武侯去瞭皇宮跟胡禦史對質;朱雀將軍去瞭景泰路,那白虎將軍和玄武將軍呢?他們能閑著?咱們不得弄清他們的動向,好預先準備?”

最讓他好奇的是玄武將軍小蔥,她在戰場上叱吒風雲、英姿勃發,若是跟一幫內宅貴婦對陣吵架,會怎麼樣?

隻想想那場景就令人心癢難耐。

眾少年聽瞭他的推測,頓時大喜,都爭著要去將軍府。

秦湖氣道:“吵什麼?沒見胡傢人都來府衙求救瞭,那鄭傢人是死的,不曉得回去搬救兵?要是玄武將軍親自去瞭景泰路呢?”

玄武將軍去瞭景泰路,會怎樣?

是跟在戰場上一樣,橫眉立目、大殺四方呢?還是因恢復女兒妝,嬌聲清叱呢?還是談笑間不動聲色地暗藏機鋒呢?又或者她幹脆搬一把椅子,施施然坐下,一邊喝茶,一邊命令丫頭上前掌嘴呢?

因內宅婦人言談間不露聲色的爭鬥他已經看膩味瞭,私心裡更希望小蔥保留颯爽英姿,長腿一彈,橫掃一幫婦人婆子丫頭,那才不負玄武將軍的封號。

少年們激動地連連點頭,等不及要去看結果。

正要各自分頭行動,忽聽大堂上亂瞭起來,喊叫聲呵斥聲響成一片,不知出瞭什麼事,慌忙趕進去看究竟。

這一看就呆住瞭:隻見黃豆將衛訟師撲倒在地,雙手掐住他脖子,死死勒住,勒得他兩眼上翻,面色紫漲,眼見沒氣瞭。

嚴知府驚得魂不附體——眾目睽睽之下,敢在公堂上行兇殺人,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遂聲嘶力竭地喝叫衙役們上前解救訟師,把黃豆拉開。

可是一來黃瓜和青山在前面擋著,二來黃豆壓在衛訟師身上,占據優勢,輕易拉他不起來。

秦湖等人齊齊打瞭個冷戰:鄭傢人太可怕瞭,還以為隻有白虎將軍狠,他這秀才弟弟才狠呢!

眼見就要出人命的時候,黃豆忽然放開瞭衛訟師,還體貼地替他撫瞭撫胸口,幫他順氣,笑道:“好瞭,沒事瞭。”

衛訟師兩手撐地,大張著嘴,露出茶垢勾縫的一嘴黃牙,翹著山羊胡子不住喘息。

好容易喘息定瞭。顫巍巍、搖晃晃地站起身,對知府大人躬身拜揖道:“方才的情形大人都看見瞭?學生懇請大人為學生做主。”

嚴知府也氣壞瞭,一拍驚堂木,威嚴地問黃豆:“鄭旻,爾有何話說?”

黃豆嘻嘻一笑,問道:“當然有話說。大人要據此判學生的罪?”

嚴知府嚴厲叱道:“你在公堂之上行兇殺人。如此膽大妄為,國法豈能容你!”

黃豆一整衣衫,正色道:“學生與衛訟師無冤無仇,為何要殺他?就算是不忿他為胡傢辯訟,也不會愚蠢到當堂殺人。”

衛訟師悲憤地說道:“大人休要聽他巧言辯駁。眾目睽睽之下。安敢抵賴?”

嚴知府聽黃豆話內有因,便問道:“那你此舉是何意?不管是因為什麼,豈能拿性命當兒戲?”

黃豆猛一拍手掌。贊道:“大人此言有理。然,學生不過是想要演示給大人看一個事實而已。學生對衛訟師並無惡意,隻是為瞭演示,也未曾傷害到訟師。大人和訟師均以為學生罪不可赦,那麼胡鎮呢?他蓄意謀害我鄭傢親長,情形比這惡劣十倍不止,該當何罪?”

嚴知府頓時就愣住瞭。

衛訟師更是臉色煞白,瞪著黃豆。心中湧起滔天的仇恨和屈辱:今日敗在這黃口小兒手下,積攢瞭二十多年的名望毀於一旦,更差點被他掐死。如此奇恥大辱,便是死也不會甘心!

秦湖等少年望向黃豆的目光簡直高山仰止,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把人掐得死去活來。還能這麼理直氣壯的,全京城再也找不出第二個瞭。

鄭兄弟,你狠!

這個朋友交定瞭!

黃瓜丟給黃豆一個贊賞的目光,青山也呵呵笑,最喜歡跟黃豆對杠的青蓮覺得三哥今天看上去特別順眼,秦瀚秦濤更是笑得直跺腳。

嚴知府深深地看瞭黃豆好一會,才點頭道:“本府自有公斷。然此案並非單指這一樁,前有胡鎮辱罵玄武侯,後有你等告胡傢侵占雲州財產,且胡禦史已經進宮面稟皇上,如何定刑,當等所有事項理清之後,方可判決。”

黃瓜和黃豆對視一眼,點頭同意。——他們跟胡傢有得耗呢!

衛訟師畢竟混跡公堂多年,略整理一番紛亂的思緒,便恢復鎮定。深吸一口氣,對知府大人道:“請大人先調集人手去解救胡府,再遲恐要釀出民變。”

黃瓜冷笑道:“衛訟師並未去景泰路觀看,就如此危言聳聽,是在報復剛才的演示嗎?”

嚴知府也怕出事,喝住他們,命胡府來人細說詳情。

胡傢的下人就說瞭。

黃豆一聽,馬上就明白爺爺奶奶幹什麼去瞭,就問胡傢的下人道:“朱雀將軍可打人瞭?可沖進胡傢鬧事瞭?”

那人不敢瞎說,搖頭說沒有。

黃豆就對知府大人道:“我爺爺他們不是去鬧事的,是去找胡傢的長輩理論的。在我們鄉下,誰傢的孩子不成器,在外邊闖瞭禍,人傢就要上門找他的爹娘,問他是怎麼養兒子的。朱雀將軍跟瞭去,想是為瞭維持安定,防止出事。”

衛訟師恨極瞭他,隻覺什麼事到瞭他嘴裡,都成瞭有理有據的正經行為,真是比他這個老訟師還要奸詐狡猾。

他當即反駁道:“鄭秀才難道沒聽明白:此時景泰路已經堵塞得嚴嚴實實。京畿重地,若是惹出事端來,知府大人恐怕難逃其責。”

黃豆不理他,自顧對知府抱拳道:“學生有一言,不知大人可願意聽?”

嚴知府沉聲道:“你且說來。”

黃豆道:“大人可命人去景泰路維持秩序,防止民眾生事,然最好不要插手我爺爺和胡傢長輩之間的事。”

衛訟師如今聽他說什麼都要駁回,也不管是非情由和對錯,因此嗤笑道,京畿之地的治安民情都歸府衙管,嚴知府不管此事,難道要等出事瞭皇上追究責任不成。

嚴知府點頭,奇怪地望著黃豆。

明天第一更早上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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