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同心鯉魚

作者:鄉村原野 字數:3328

鄭老太太一氣之下嚷道:“隨他走!糊塗東西,有他急的日子。”

她不覺自己哪兒說錯瞭,覺得劉傢就是存心不通情理,因而發狠想道,她有啥好擔心的?就算劉傢知道瞭黃瓜和錦鯉的事,該著急的也是他們,不是鄭傢。

一個巴掌拍不響,錦鯉要是不樂意,黃瓜還能用強?

哼,到時候,別說年後瞭,就是臘月成親,他們也未必等得及,怕是趕緊就把閨女嫁過來瞭。

劉三順聽瞭她的話,腳下一頓,然後走得更快瞭。

這門親斷斷做不成瞭,他想道。

出瞭鄭傢,劉傢婆媳坐上車,轉眼離開,泥鰍姑姑追出來也沒攆上。

一路無話,回到劉傢,劉三順對劉大胖子道:“爹,這門親還是算瞭吧!”

劉大胖子點點頭,嘆口氣道:“也好。鄭傢如今不是咱們能攀得上的。就是錦鯉,這娃兒怕是想不開……”

泥鰍奶奶聽瞭就抹眼淚。

劉三順悶瞭一會,道:“我讓媳fù再勸勸。這也是為瞭她好。”

他可不是為瞭爭一口氣,鄭傢人態度擺在那,好像他們硬要把閨女塞過去一樣,這種情形下,錦鯉嫁過去能有好日子過?

便是出傢做姑子,也比在人傢傢受氣強,好歹落個自在。

泥鰍娘輕聲道:“也別急。我再慢慢勸勸,不定她哪天就轉過彎來瞭。”

劉三順點點頭,和她一塊去後院看閨女。

劉大胖子夫妻不放心,怕孫女鬧,也跟瞭過去。

後院東廂房外間,劉傢小閨女墨鯽正坐在椅子上嗑瓜子呢,針線簸籮放在一邊,也不縫衣,也不做鞋,腳上墊著腳爐,神情甚是自在。

忽聽腳步聲,抬頭見是爺爺奶奶和爹娘進來瞭,忙站起身挨著叫瞭一遍,眼光從爺爺臉上一直看到娘臉上,揣測眾人心思。

劉三順問道:“墨鯽,你大姐哩?”

墨鯽忙將手上吃剩的瓜子丟進一個精致的篾編小圓筒內,又蓋上蓋子,嘴裡道:“姐姐有些不舒坦,還睡著。”

忽聽她奶奶低聲對爺爺道:“他爺爺,真要算瞭?”

她爺爺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剛才你不是都聽見瞭?”

她心裡一怔:算瞭?

是大姐和黃瓜哥哥的親事算瞭?

好好的咋又算瞭哩?

正疑惑間,泥鰍娘早進房去看瞭錦鯉一遍,出來驚慌地問道:“墨鯽,你大姐有些發熱,一直沒醒麼?你咋不跟我們說哩?小草和桂蓮咋不在?”

不等墨鯽回答,她爺爺奶奶和爹都慌張,問錦鯉咋瞭。

墨鯽把嘴一癟,帶著哭腔道:“姐姐從昨晚回來就生病瞭,一直昏昏沉沉的,我去找雲姨抓瞭藥,熬瞭給她吃瞭,今早才睡得安穩些。小草和桂蓮是我打發她們忙別的事,省得她們問長問短的。”

眾人聽呆瞭,劉三順艱澀地問:“你大姐昨晚去哪瞭?”

墨鯽搖頭道:“不曉得。我睡著瞭。”

劉三順更驚,顫聲問道:“很晚才回來?”

墨鯽不知怎樣答,遂含糊道:“不知道哩。好像聽見雞叫瞭。”

她娘聽瞭臉色發白,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坐下後,忽覺屁股後有什麼東西硌人,摸瞭出來一看,是個秀氣的綠玉盒,巴掌大小。打開一看,裡面一隻白玉雕的小鯉魚,瑩潤碧透,顯然不是凡品。

她驚問道:“這是哪來的?”

劉大胖子等人也都圍過來,看後都問墨鯽,這玉雕哪來的,因為劉傢不可能有這樣貴重的東西。

墨鯽忙道:“是我的。”

劉三順沉下臉道:“墨鯽,別瞎說!你哪來這東西?是不是你大姐拿回來的?”

墨鯽有些發愣,不知如何回答。

這玉雕是香荽送她的。

她從小就跟香荽好,這次香荽回來,給她帶瞭許多東西,且都不是單純送人情挑的禮,而是香荽流落在外的時候,凡遇見中意的物件,特意收起來帶給她的。

像在虎王山得瞭一枚桃核雕成的小魚兒,還有在京城慈安寺求的一串開過光的香珠等。這玉雕的鯉魚是皇上賞賜給玄武王的。香荽說她當時想從一堆賞賜物裡面找一件合適的東西送她,但那些金玉珠寶都不喜歡,後來看見這個玉雕,十分高興,也沒管是鯉魚還是鯽魚,當即就替她收瞭起來。

墨鯽可感動瞭,才不管貴重不貴重呢,她隻認香荽的心意。

還有,她小孩子傢心思,對劉傢、張傢和鄭傢那些亂七八糟的往事根本懶得理論,反正她跟香荽要好。大姐喜歡南瓜哥哥,她巴不得她嫁去鄭傢,這樣幾傢就更親近一層瞭。所以,她全不管長輩的想法,隻顧要成全大姐。

她想不出好主意,卻會看大人臉色,當下順著爹的話道:“是大姐的。我瞧著喜歡,我就拿瞭來玩。”

劉三順道:“胡鬧!這也是能拿瞭玩的?”

一邊拿起玉盒道:“給鄭傢送回去。”

墨鯽急瞭,喊道:“不能送回去。”見大傢都瞪她,忙道,“送回去大姐就活不成瞭。”

劉大胖子驚問道:“為啥?”

為啥?

墨鯽愣住,轉著眼珠開始胡謅,想要編一個可靠的說辭,來扭轉長輩們的心意,把大姐嫁給黃瓜哥哥。

見她神情變幻,劉三順一顆心直往下沉,他想起剛回來時,鄭老太太喊的話“有他急的日子”,又想錦鯉昨晚一晚未歸,種種事湊在一處,不由得他驚異:難道錦鯉已經跟黃瓜……

實在不能怪他多疑,他是半點也沒懷疑小閨女的話,加上鄭老太太的話,再加上眼前的玉鯉,人證物證齊全,還有什麼可說的?

當時,又是心疼又是羞憤,一顆心如同在油鍋煎熬。

泥鰍娘也是一樣。

卻聽小墨鯽低聲道:“爺爺奶奶,爹,娘,你們不曉得,這魚兒怪的很,你們瞧——”她從劉三順手上拿過那玉鯉,揚起手對著光線照——“這魚兒心窩有一滴血點子。聽大姐說,這是吸瞭人血在裡面。說黃瓜哥哥一次不小心割破瞭手,被吸瞭血進去,所以才送給大姐的。昨晚大姐很傷心,咳瞭一口血出來,濺瞭一滴在它上面,也被吸瞭。我瞧見都嚇傻瞭。大姐說,她要是不在瞭,這個同心鯉就送給我,做個念想,裡面有她的血哩!”

她越謅越順口,覺得自己頗有才情,沒白讀書認字。

劉三順等人卻越聽越驚恐,劉氏婆媳沖進房內,望著床上昏睡的錦鯉無聲哭泣。

正沒個開交的時候,人報鄭氏和板栗到瞭。

劉傢父子聽瞭,顧不上其他,忙叫出她們婆媳二人出去迎接。如今鄭傢可不是一般人傢,玄武王和母親親自上門,那是必須迎接的。

墨鯽聽瞭暗自高興,趁亂趕緊把那玉雕收好,心想再不能被人瞧見瞭。

且說鄭氏和板栗,到瞭鄭傢卻聽說劉傢人一怒而去,問及緣故,大傢你一言我一語說個不清。

鄭老太太尤其生氣,說劉傢既然上門求親,卻又為早嫁晚嫁的問題鬧別扭,這是存心找事,當初張傢嫁小蔥,那多幹脆!

鄭氏聽瞭皺眉,對老娘的話並不敢茍同。

她是有些經驗的:這些鄰裡口角糾紛,有時無法計較短長。相互投契的,自然言語也投契,話往一塊說,力往一處使;若是不投契的,則話不投機三句多,各論各的理。你若想分辨出對錯來,隻能陷入一團亂麻,越聽越糊塗,徒耗心力。隻有兼聽雙方的話,另辟蹊徑,方才不會被繞進去。

她當即說道:“我跟板栗去劉傢看看,是個什麼情形。”

鄭老太太問道:“你去幹啥?你去求他們?不許去求!剛才我跟你爹你哥哥說得那樣,他就是不答應,也不曉得他老劉傢到底要置啥嫁妝,非要把日子往年後拐。我小蔥還是將軍哩,也沒跟李傢這樣較勁。他閨女是閨女,人傢閨女就不是閨女瞭?”

泥鰍姑姑聽瞭面色尷尬,低頭不語。

鄭氏不想再聽這些公婆理瞭,笑道:“娘,聽你這話我還多管閑事瞭?我是黃瓜姑姑,又不是錦鯉姑姑。我跟小妹過去問問,我們倆是雙方姑姑,誰也不偏,商量個究竟再來說話。這麼僵下去有啥用?”

青木夫妻也幫腔。

板栗心想,這事宜早不宜遲,遲則容易生變。因此笑道:“外婆,我們還沒去哩,你慌啥?等我跟娘去瞭一說,劉傢說不定就答應年前成親瞭。”

說完對鄭老太太眨眨眼睛,意思是你還不相信你外孫。

鄭老太太雖然心裡還不順,也被他逗得眼帶笑意,知道他最是靈透的,菊花辦事也穩妥,因此便不再言語。

於是鄭氏母子便隨著泥鰍姑姑上劉傢來瞭。

見面後,劉傢人規規矩矩拜見瞭板栗和鄭氏,恭迎進上房入座。

略寒暄幾句,鄭氏便細問劉傢人對這樁親事的想法。

劉大胖子和劉三順不敢拿大,把之前的話又說瞭一遍。

鄭氏聽後微微一笑,道:“眼下到過年還有兩個月哩,這日子還不寬裕?我傢小蔥成親那會兒,從選準人到成親,可隻有幾日的工夫。也趕出來瞭。匆匆忙忙的,好些東西都沒置辦。盡自己心力,能給多少給多少,讓他們往後自己買去。要緊的是,你們能相中黃瓜麼?”

她多少也能猜中劉傢人的一點心思,卻不好直勸,隻含蓄地將周傢人的要求說瞭。還說周傢之所以把婚期定在明年,不為別的,隻為瞭周夫子年紀大瞭,想要孫女多陪他過一個年。

周夫子兒孫失散多年,才認祖歸宗,清南村誰都知道。

劉傢人啞口無言。

這禮拜有推薦,恢復兩更,加更是沒能力瞭,我才攢瞭幾章存稿,急!!。(去讀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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