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驚懼萬分地看著因為憤怒而面目猙獰的明澈,徹底癱軟在地,顫抖著問:“你這是什麼意思?奴婢怎麼不知?”
明凈拍拍憤怒至極的明澈,把他拉向身後,極為厭惡鄙夷地看著白梅:“不說你有身孕,怎能順利瞞過眾人騙你出府?又怎能以養胎之名把你關在此處?又怎能欺騙6奶娘那個老虔婆心甘情願離開謝府?你先說說你和那個老虔婆是什麼關系?你們為什麼要那麼對待姝兒?”
白梅面上一滯,也似松瞭一口氣,神情滿是痛苦和不甘,他居然如此看重林心怡母女倆,居然設計用假懷孕來欺騙自己!昨天的飯菜一定被他加瞭藥,所以自己才會出現那種反應,那個大夫也肯定是串通好的,自己就如此不堪嗎?
明澈又要上前踹她,被明凈拉住苦苦勸住:“大哥若打死瞭她,就什麼也問不出來瞭!”
白梅心裡更加悲涼。文ΩΩΩ學迷『.自己從十九歲那年不可救藥地愛上瞭他,雖然做過對不起他的事,但所有作為全是為瞭得到他的眷顧而已。誰知付出那麼多,到最後林心怡母女在他心裡仍然如同珍寶一般無人能夠取代,而自己卻如同毒刺一般不除不痛快。
她極為不甘地抬起頭,滿面悲淒地看著明澈:“將軍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到底做錯瞭什麼?我從十歲就跟著大少奶奶,一直對她忠心耿耿,她也視我為親姐妹,我們都是無母之人,所以6奶娘一直把我們倆視作女兒,我們三個本就是一傢人,大少奶奶過逝後,奶娘又把我和大小姐視作至親,將軍要問我們是關系,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訴你,就是這個關系!”
明澈閉上眼睛強忍著內心的憤怒,耐心地聽下去,明凈見她的回答和6奶娘如出一轍,想起長生說6奶娘之死並不是畏罪自殺,好象是要保護誰,忽然明白她想要保護的人除瞭白梅不可能再有別人。
“這幾年是誰在全心全意地照顧姝兒?將軍難道不知她最親近最信任的人就是我和奶娘?大少奶奶過世時,除瞭我們倆陪在她身邊你們都在哪裡?姝兒小姐受瞭嚴重的驚嚇和刺激,如果不是我們安撫勸慰,她還不知變成什麼樣子?直到現在她除瞭我們都不肯和別人多說一句話,若離瞭我們小姐還能活下去嗎?如果我們對她不好,她會是這樣子嗎?”
明澈無比自責地退後幾步掩面不語,明凈氣得上前再次一腳踹倒她,怒斥到:“你這個賤人還敢巧言狡辯!大嫂在世時是怎麼對待你和那個老虔婆的?我和大哥有多信任你們?可你們為瞭一己之私,表面對姝兒照顧得無微不至,背過人百般欺騙恐嚇控制姝兒,利用她來提高自己的地位,不惜把她變成一個孤僻古怪怯懦的孩子,如果不是周姑娘現瞭其中問題,我們還不知要被瞞到什麼!姝兒還不知會被你們害成什麼樣子!那個老虔婆已經畏罪自殺瞭,還有誰是你們的同謀快快老實招瞭,要不然今天定讓你生不如死!”
白梅“啊”瞭一聲掩面而泣,6奶娘居然已經死瞭!看樣子她一直護著自己什麼也沒說,也許曾經怨恨過她,但這一刻已經釋然。
她抹去眼淚,自知無法隱瞞,多年的積怨齊齊湧上心頭,無比怨毒地盯著他們:“她們活該!那對賤人母女活該!一死一病還要牢牢占著位置,早知道當時就該掐死那個小賤人,讓她去陰間陪她娘去!詛咒林心怡永世不得投胎,詛咒小賤人不得好死,詛咒你萬箭穿心暴屍荒野去陰間陪那兩個賤人吧!”
明澈怒極,撲上去怒斥暴踢,白梅開始還一邊翻滾一邊惡毒地咒罵著,到後來連說話的力氣也沒瞭,明凈看到她已經奄奄一息,使勁拉住明澈苦勸:“大哥不可,打死就什麼也問不到瞭!咱們先下去商議商議,等你冷靜下來再說吧!”
然後喊謝承忠進來,兩人連推帶拉,費力地把明澈拉出去,令他的心腹看緊白梅,這才把明澈拉到他暫住的臥室裡苦勸,好半天明澈才氣順瞭些,想起亡妻,卻還是意難平。
“我好歹也喊她一聲母親,那些年出生入死奔波在外,還不是為瞭給謝府掙些功名和榮耀!我為此不辭辛苦,把妻女托付於她,可她是怎麼對待你大嫂的!她逼全傢人跟她去廟裡燒香不說,還非要住一晚,若不是她這麼多事,你大嫂病那天晚上府裡好歹有個主子在,她也不至於被一點小病要瞭命!我形支影單不說,姝兒因為幼年失母才會受到驚嚇,還被惡奴欺凌!”
提起往事,明凈有些羞愧:“說起來也是我不好,對大嫂和姝兒照顧不周所至。”
明澈搖搖頭:“你也有你的難處,你也是受制於人呀,總不能眼看著自己的親娘被她欺凌。你放心,大哥以後若是有法子,定要逼得她交出姨娘的賣身契。她這次許你來,是不是又讓你勸我?”
明凈點點頭:“要不是我還有這點用處,她怎肯善待我們母子?她派我來一是以為白梅真的有孕,為瞭拉攏你派我送來些補品,二是讓我勸說你回頭是岸,不要為瞭遵從爹爹的遺言一意孤行,免得到最後給謝傢帶來滅頂之災。
她的原話是,回頭是錦繡前程,固執下去將會死無葬身之地,且不說嫡母兄弟的死活,就連姝兒都會受牽連落教坊毀瞭一生!”
明澈聽到最後一句,騰地一下站瞭起來,想起女兒精致蒼白的小臉和怯懦懼生的樣子,想起和亡妻以前的種種恩愛,臉上痛苦地抽瞭抽,跌坐椅子上抱頭不語,半晌聲音空洞地問:“明凈,你是怎麼想的?”
明凈想起長生清明的眼神和嘴角的淺笑,堅定地看著他:“他們控制不瞭你,就想為我聘下一個他們中意的妻室,想把我牢牢地拴在他們身邊。大哥放心,我隻聽從你的安排,絕不會受他們控制,爹爹不是許下我婚事由自己作主嗎,正好借著這句話拖一上拖!”
明澈神情嚴肅地點點頭,鄭色道:“那件事不會相持很久,估計年內就會見爭曉,你的婚事一定要先拖著,等那件事定下來再做打算,別無辜受到牽連。”
明凈沉默瞭一會抬起頭看著明澈:“我根本沒想這麼多,隻是不想與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也不希望這世上再多一對怨偶。有你這句話正好,下次母親再逼我訂親,我就知道怎麼說瞭。”想起長生,心裡猛地痛瞭一下,無論他娶誰,她都不會在意吧,因為那是與她無關的事。
他終於還是忍不住說出內心的疑慮:“大哥,你跟我說實話,你覺得誰的勝算更大?他若敗瞭你該怎麼辦?我覺得無論是哪個勝算,這天下總是姓李,與咱沒有多大關系。我沒那麼大的能力和抱負,我隻想保護自己的親人,隻希望謝傢不要受到什麼毀滅性的打擊。”
明澈嘆瞭一口氣,低聲說:“誰勝算大還用問嗎?太子是真正的嫡長子,皇上親封的儲君,朝中絕大部分勢力都倒向他。秦王的雖然英勇無畏功績顯赫,但總是次子,身邊大都是草莽和武將,在朝中並無多大勢力,如今天下太平,這些人就更沒什麼用處,他之所以如此看重我,不過是為瞭留後路而已。”
明凈睜大瞭眼睛:“難道他想萬一事敗退守晉陽擁兵自重甚至二分天下?”
“要不是如此,何至於為一個小小的郡伯之位相持不下?武功郡雖小,卻是蜀地和鳳翔入京必經之地,若有戰事極為重要,而且還是秦王的出生地,保住那裡也關系到他的面子。”明澈想起父親臨終前的遺言,沉默瞭。
明凈誠懇地說:“雖然我一心盼著姨娘能夠脫瞭奴籍做個貴妾,那麼大年齡不再對著別人自稱老奴老奴的,將來能入祖墳而不是亂墳堆,也盼著自己能夠功成名有能力保護親人,但我絕不會為瞭一己之私逼著大哥昧著良心做出選擇。
不過我想,爹爹臨終前能留下那句話,其中必有深意,我相信爹爹,所以大哥不必多慮,照他交待的去做就行。不過你放心,現在有周姑娘在姝兒身邊,又有姨娘暫管錦姝院,我以後定會時時留意,絕不會再讓別人傷害姝兒分毫。”
“你也放心,這件事我會認真考慮的,他倆已勢同水火,兩邊都逼我逼得這麼急,我想不會拖太久,很快就會見分曉。總之這個關頭,你記住暫時不要訂親不要入仕,輕易不要結交別人,等大局已定再說,不會誤瞭你的。”
明澈仔細囑咐瞭明凈一番,不想再繼續討論這個沉重的話題,明凈一一應瞭,心情卻莫名地沉重起來。
明澈想起與長生匆匆數面之緣和她為錦姝所做的一切,敬意和感激油然而生,他從袖袋裡掏出幾張百兩銀票遞給明凈:“雖說錢財是身外之物,卻也能聊表心意,替我送一張給周姑娘以示謝意,其餘的你收著自己用吧。”
明凈點點頭,想起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白梅,提醒他說:“白梅的事一定要安排好,不要露出什麼破綻,先瞞過將軍府的人再說。既然他們爭你爭得這麼厲害,將軍府裡肯定有耳目,說不定還有二哥的勢力,你要小心從事,不要象我一時粗心大意讓6奶娘死瞭,白白放過瞭幕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