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越說越氣憤,她死死地盯著明凈,一字一句地說:“謝明凈,我總算看透瞭你!對我瞭那麼多誓說你絕不會負我,我本來從不敢當真,後來謝傢出瞭事,我才敢稍稍有點希望,就應瞭你,你不是早就答應我找老夫人提親事嗎?為什麼說變卦就變卦?你還是個男人嗎?”
看著長生冷漠而激憤的樣子,素裝下的容顏帶著一抹冷艷的恨絕,明凈的心忽然痛得不行,他喝瞭醒酒湯似乎好瞭些,一下子翻身下床,撲騰一聲跪在老夫人面前:“娘,求你成全我和長生,我不能違背自己的諾言,付傢那邊就算瞭吧,算我無緣!”
老夫人氣極,低斥明凈道:“起來!看你那付沒出息的樣子!謝傢已經成瞭這樣,我隻能努力地讓你們過得好些,你非要娶宮奴出身的農戶之女嗎?放著付傢大好的婚事你不要,我還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掉進泥潭裡!”
長生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似乎受到瞭極大的羞辱,她轉過頭:“老夫人,你不用激我,我走!謝三爺,也祝你前途無量、富貴滔天!明天天一亮,我就走!但是,謝將軍最後一次離開謝府時,曾把錦姝托付給我,讓我誓不離開錦姝,如果要離開隻能把錦姝交到他手上,所以我寧願陪著錦姝下天牢,也不敢違背誓言。文學迷Ω.今日亦是如此,我走可以,但我要帶著錦姝,好等將來交給謝將軍。我雖是女子,但也要一諾千金,否則,長生不敢離開,就是老夫人要逼長生離開,長生也隻好在謝宅旁結廬而居,以便時時得到錦姝的消息!”
老夫人狐疑地看著長生,她對錦姝果真有這麼深的感情嗎?又一想她都能陪著錦姝下天牢,當然舍不得離開她,這該如何是好?錦姝雖父母不得見,但總有親眷,還能把她交到外人手上?
而一旁,明凈表情十分痛苦和不舍:“長生,果真要走嗎?是我不好,我負瞭你!我知道你離不開錦姝,又對大哥下重誓,有姝兒在你身邊也好,你就不會那麼孤單。可你一個孤身女子如何在外面照顧姝兒?不如這樣,你就留在謝傢繼續照顧姝兒吧,我若真的與付傢的婚事成瞭,說不定還能偶爾回傢時見你一面!”
長生知道老夫人最怕這種情形,故意做出思索的樣子,似乎心有所動。
老夫人卻急瞭,明凈若真的入贅付傢,那麼長生留在謝傢算什麼?若被付小姐現瞭,而且明凈一向心思不定,若被她勾引勾引得明凈在婚事又動搖,自己不是白費心思嗎?隻要她肯走,不再出現在明凈的生活中就行。至於錦姝,一個小小的孤女,養她隻為面上好看,周長生實在要帶走,就讓她帶吧,以後剛好不操她的心,也不用備嫁妝。這個周長生再不敢留瞭,真是讓她帶上錦姝走吧!
她剛想答應,又覺得不能太急切瞭,好象迫不及待要把錦姝推出門似的,就有些不舍地說:“姝兒從小就跟我親,她要走,我真的舍不得。我知道周姑娘是真心真意對姝兒好,她照顧姝兒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可周姑娘畢竟是外人,傢裡有祖母、叔父和嬸娘,卻讓一個外人照顧姝兒,讓別人怎麼看待我傢?”
明凈也不看她,隻問長生:“你果真要帶著姝兒走?”
長生千般不舍地看著明凈,然後痛苦地轉過頭,隻點點說:“一定要,我絕不離開她!老夫人放心吧,別人若問起,我隻說是這是將軍以前安排的事。”
明凈眉宇間更加痛苦:“好吧,我同意。老夫人,讓長生帶姝兒走吧,以後別人若問你,我也說是大哥的安排,我們也沒有辦法。我想長生會把姝兒照顧得很好,我身邊還有一些攢下的碎銀子,全給她吧,不過,你不要和姝兒走得太遠,說不定我還能見到你!”
老夫人明白明凈是想讓她給長生一些銀子傍身,又見明凈不讓長生遠離,心裡一驚,她若不走遠,兩人離得近,不明可能見到,若弄得不清不白,跟養瞭外室一樣,付傢會輕饒嗎?
她趕緊說:“你身邊還有一張百兩銀票,這可是你大姐送給我補身子的,全給周姑娘吧。不過你一個姑娘傢,帶姝兒在外生活,我實在不放心把姝兒交到你手上,若有點差錯,讓人傢如何唾罵我?這樣吧,不如你帶著這百兩銀票和姝兒一起回鄉,你守在親人身邊也好相互照應,剛好也給你娘盡盡孝,我也就放心把姝兒交給你瞭!”
長生上前行瞭禮:“謝老夫人成全!隻要能和姝兒在一起,在哪都行,我確實離鄉太久,是應該回去看看娘瞭。我明早就離開,帶姝兒還鄉!現在離天明還早,長生回去小睡一會,還請老夫人多多保重!也祝三爺金玉滿堂百年好合長命百歲!從此不相欠,亦不相見!”
第二天一大早,長生毫不客氣地收下瞭明凈贈的十幾兩碎銀和老夫人的一百兩銀票裝好,又收拾好和錦姝兩個人的包袱行禮,主動提出讓老夫人派人檢查,老夫人卻拒絕瞭,說整個謝傢現在都找不到什麼她東西,還有什麼可檢查的?
早飯後,長生帶著錦姝一一向大傢告別離去,她不知怎麼勸說錦姝,錦姝居然十分高興地跟她走瞭,老夫人派夏管事親自送到京城,乘坐回晉陽的馬車,而長生堅決拒絕明凈相送,態度十分決絕,隻收下瞭他準備的點心和果子等物。
她們走後,老夫人著實松瞭一口氣,終於解決瞭一個大麻煩,不,兩個大麻煩,現在還要錦姝那丫頭有什麼用?還得替別人養孩子,暗自慶幸自己很明智地同意長生帶走那個,一下子少瞭兩個麻煩,等明凈再入贅到付傢,又得瞭大量財物,可不是她們一傢關起門來過日子?
她也很快處置瞭那幾個人,給杜婆子多瞭半年工錢做封口費然後趕回傢去,夏嫂扣瞭半年工錢就放過去瞭,張嬤嬤罰瞭一年工錢,又跪瞭三日佛堂,這才放過瞭她們。
至於林心慧,老夫人狠狠訓斥一頓後簡直無語瞭,這個小心眼的女人,隻為一點小小的妒忌心,就做瞭這等蠢事,差點被她壞瞭大事,以後,該如何才能放心把謝傢交到她手上?
她也弄清瞭捉奸一事與明清無關,他那晚確實喝多瞭,根本不知道生瞭什麼,不過聽到長生走瞭,他滿臉地不舍,連說“可惜可惜,這麼一朵香噴噴的花,爺弄還沒到手就走瞭!應該把她留下才對!”
氣得老夫人狠狠地打瞭他一耳光,暗自慶幸自己舍得銀子和錦姝,把周長生打走是正確的。
自從長生和姝兒揮手離去之後,明凈象丟瞭魂似的,把自己在房裡整整關瞭一天,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卻神色如常地外出轉悠,裝做到處打聽生母下落的樣子。
老夫人以為長生走瞭他就徹底死心瞭,這幾天心裡難受也能理解,隻要他順順利利與付傢結親就好,就想著寬限他幾日,不要逼得太緊,他要找生母就讓他找吧,找不到也就死心瞭,自然會主動來找她商量和付傢的親事。
也許當初對明凈提及這門親事時,她是真有愧疚心理的,可是這幾天事情傳開後,她和林心慧身邊的丫頭婆子紛紛誇她為人賢良能幹,居然給非親生的庶子找瞭這麼好的一門親事,心甘情願讓他享福,自己卻和親生子一傢忍受清貧,實在是難得的善良大度之人。
誇的人多瞭,就成瞭真,老夫人無比自豪地以為這門親事真是自己為明凈辦瞭一件大好事,他應該一輩子對自己感恩戴德,成親後應該也要想方設法資助謝傢。
所以她已經不屑於主動找明凈來商議親事,而是等待明凈恭敬討好地主動地來找她商議婚事。
可是謝明凈這小子真沉得住氣,周長生都走三天瞭,居然好象就這麼放下瞭,難怪人說事間男子皆薄幸,隻有榮華富貴是真的。
老夫人卻有些坐不住瞭,她生怕與付傢的事出什麼問題,想盡快讓明凈入贅,可是明凈卻天天躲避她大清早出去,夜半回來倒頭就睡。
老夫人隻得派人盯著,聽奴才明凈回來瞭,就趕緊派人把他傳來,暗恨這個上不瞭臺面的東西,周長生走瞭,就象帶走他的魂,整天著三不著四的,不知想些什麼,要不是有付傢的親事,才不想管他呢!
誰知明凈隻是朝她行瞭禮,然後就開始東拉西扯市井見聞,要是以前,老夫人是頗喜歡聽的,可是今日耐下性子聽瞭一會終於不耐地說:“明凈,你這幾天日日早出晚歸都做什麼去瞭?你每天就都去市井聽些閑話回來嗎?”
明凈早已料到她會這麼問,也早就等著,就面上一片悲淒地說:“我不是告訴母親瞭嗎?我這幾日打聽姨娘的消息去瞭。姨娘雖是個奴才,卻是我的生身母親,不找到她的下落我怎麼甘心?她身體又弱,這些年跟著母親享福慣瞭,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誰知道她現在在哪受苦?說不定流落街頭,說不定為奴為婢,兒子再不孝,哪能自己得溫飽而不管她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