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手下的朱筆微頓,在微微泛黃的宣紙上留下瞭不大不小的痕跡。
他側過身來。
俊美昳麗的一張臉上,薄唇勾起微末弧度,他道,“答得不錯,比喻也很有意思,想來蘇大小姐有親身經歷。”
蘇翎的笑僵在瞭臉上。
眾人皆有些不知所以然。
而一旁的蘇婉容卻在兩人的對話之中,察覺到瞭一絲另眼相待的氣息。
她的手緊緊握著書案上擺著的書卷,指尖隱隱泛白。
蘇翎有什麼資格能得到顧錦和的另眼相看?
明明她才是學堂之中最聰慧剔透的女子!
而蘇翎不過是蘇府最蠢笨不堪的那一個罷瞭!
也不知曉她今日是怎麼瞭,竟然和往日這般不同,連課上的題目都做瞭出來……今天這一遭算她運氣好,不過就算她運氣再好也必然擺脫不瞭過往種種。
蘇婉容瞧著她那般沒儀態地吃著櫻桃的模樣,眼角閃過瞭一絲鄙夷之色。
不管怎樣,她終究還是那個粗鄙的蘇翎罷瞭。
顧昭留下瞭些許題目作為堂後居學,之後便用書卷輕輕叩瞭叩講桌,對著眾人道,“下學前,做一份隨堂測卷罷,也為幾日後的花朝宴做做準備。”
提起花朝宴,眾位貴女的臉上都有幾分緊張。
皇帝為瞭普及女子學堂,也在京中設置瞭如同男子科舉一般的考核制度,便是每三年一場的花朝宴。
這可是京中女子最盛大的一場比試,各傢權臣勛貴的夫人都會入席,甚至皇傢眾人也會賞臉前來,若是有幸撥得瞭頭籌,那定然是獲得瞭全京城最出眾的才女之名,為自己大大地掙瞭臉面,哪傢權勢大人不以娶此女為榮?
就連皇帝也十分關註,那麼未來若是想得誥命,可不是手到擒來嗎?
然而說歸說,提及此花朝宴,眾人還是十分緊張懼怕,生怕表現得不好失瞭傢中的臉面,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撥得頭籌的。
貴女之中臉色最放松自然的非蘇翎和江淮莫屬。
江淮自幼便被其父當作男子來養大,雖說上瞭女子學堂,也隻是為瞭迎合皇帝設下的規矩罷瞭,但花朝宴她卻是從不參加的。
和那些鶯鶯燕燕比琴棋書畫實在是沒什麼意思,她身手可堪男兒,倒是年年參加宮中秋獵和武舉,向來都能拿下不錯的名次。
皇帝賞識她的身手和本領,特許瞭她不必參加花朝宴,所以她自然也不必發愁。
而蘇翎自不必說。
窗外那鴨子肥得很,不住地在她眼前晃悠。
眼下她正想著……
花朝宴上,有沒有周黑鴨可吃?
沒等她想多久,面前就有一摞宣紙發瞭下來。
顧昭提筆舔墨,正在講桌前的宣紙案之上,寫下瞭十道題目。
寫過之後,他撂下筆,道,“半個時辰的時間,諸位開始吧。”
堂中的小姑娘們紛紛面露苦色,顧先生的隨堂測卷向來難度高深,半個時辰根本就無法完成。
然而即便如此,也沒有一個人敢出聲抱怨。
她們紛紛細細審起題來,一個兩個地都眉頭深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