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
他唇邊微末弧度不減,聲音輕而冷漠。
蘇翎用瞭全身力氣想從他手中抽出腕子來,奈何他那隻手看著修長冷白,卻如同鐵一般箍在她的手腕上,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
情急之下,她抬腳便踢瞭講臺,聲響使得眾人紛紛抬起頭來。
顧昭在眾人察覺之前,適時地松瞭手。
蘇翎連忙拿開瞭自己的手腕,朝他一皺鼻子做瞭個鬼臉,齜牙輕聲道,“你想得美!”
說罷她便大搖大擺地走出瞭學堂,姿態氣定神閑。
顧昭凝瞭她的背影半晌,眸色一點點地沉下來。
他一個人自鮮血債中長大,在詭譎風雲之中鬥爭瞭二十餘年,練就的便是看人的本領。
他什麼樣的人都見過,也是靠著揣度旁人的心思在這亂世之中站穩腳跟活下來,京城之中的明爭暗算和包藏禍心的爭鬥他都看在眼中,身在泥沼卻能全身而退,是因為他絕不會對任何事情掉以輕心。
不會有人在一夜之間驟然轉性,也不會有人……
顧昭垂眸輕掃手中卷紙。
上面十道題的答案工工整整,無一有錯。
字跡同從前那眼神總是閃躲的蘇傢大小姐也絲毫不同。
她的字剛勁有力,手又很穩,同之前的蘇傢大小姐虛浮的腕力全然相反。
同他接觸之時,她的目光沒有懼怕也沒有躲閃,一雙眸子之中玩世不恭又懶散頑劣,但是半分怯懦都沒有。
從前的蘇翎雖也不懂規矩,可那是虛張聲勢的囂張,為瞭掩飾骨子裡的自卑,故意表現得不在意。
而眼下的這個女子卻與她截然不同,舉手投足之間都是絕對凌駕於他人之上的強勢與勇敢,因為這樣的聰明與自信,所以她也不將旁人放在眼中,故而規矩這些為瞭討好他人而存在的束縛自然對她無足輕重。
她是真的不在意。
她不是蘇翎,絕對不是。
顧昭輕捻腕間佛珠,面色溫潤如常,眸光卻冷寒如刀。
深沉,冷漠,又陰鷙。
他手下的人命不少,若她對他所做的事有半分阻礙,他也不介意再多上一條。
其實那日本就該殺瞭她才是,就算蘇府勢大,他也有的是本事將這份人命扔到蘇傢二房身上去。
可是……
佛珠在他手中微滯。
他墨眸微垂,眼前竟浮現出瞭那女子頑劣的笑靨。
這樣的女子,若是死,也要死得漂亮些才好。
他的手不自覺地用力瞭幾分,喉間一陣癢意,他抬手飲瞭半盞茶下去才壓住咳意,眸中顏色晦暗不明。
……
蘇翎慢悠悠地從學堂出來之後,便看到安若迎瞭上來。
安若面色之上泛著擔憂,看著隻有她一個人出來,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小姐,怎麼就你一個人……是惹瞭先生不高興嗎?”
蘇翎一哂,“確實惹瞭。”
安若臉色一白,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您……這可怎麼是好……”
那顧先生哪裡是什麼可以惹得的主兒,這回去可要趕緊和夫人商量著去上門賠罪才是。
看著安若哭喪著的臉,蘇翎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