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薇冷笑一聲,道,“妾身當初一個人帶大晴晴時,老爺怎麼不怕妾身勞累?”
蘇雲言面色有幾分尷尬,頓瞭頓道,“我正是顧忌到你如今還是要照顧晴晴……”
“老爺莫要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瞭,沐哥兒是妾身的孩子,妾身一定要帶走他!”賀雲薇柳眉橫立厲聲道。
蘇雲言面色也冷瞭下來,道,“你帶走他?沐哥兒是你的孩子,也是蘇府的孩子!蘇府的孩子所要接受的教育是你能給得起的嗎?怎麼凈說這樣不明事理的話!晴晴已經被你教育成瞭這個樣子,你還想子沐也和你學成這個樣子嗎?!”
蘇雲言語氣極重,賀雲薇怔怔地望瞭他半晌,最終嘴角勾起一絲極苦的笑。
她面色蒼白,點瞭點頭道,“我明白瞭,老爺。”
蘇雲言似是有幾分不忍,緩和幾分語氣道,“你也不必太難過,我有時間自是會去看你,就同從前一樣。”
同從前一樣?
賀雲薇半晌無話,而後嗤嗤地笑瞭出聲。
等瞭十幾年,為他誕下一兒一女,好容易進瞭蘇府的門,可沒出兩日卻又被趕瞭出來。
她不是傻子,雖說此事看似是大房討要說法,可若非二老爺有意,自己又怎麼會落得這般下場?
自己隻是個外室,蘇傢人要奪瞭沐哥兒,自己自然沒有話語權。
做瞭十年的富貴夢,到頭來,竟然隻是個笑話。
蘇翎看著賀雲薇,她倒沒有心軟,隻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賀氏當初傍上瞭蘇雲言便是看中他的權勢,自己便不是全心全意的真誠,自然也不能要求他人以真心相待。
雖不得真心,但若安生低調地過日子,至少還能求得平安富貴。
可惜她這樣性情的人,教不出一個懂得收斂的女兒。
說到底,還是咎由自取。
……
賀雲薇就這樣被打發出瞭府。
蘇翎一點兒都不意外。
因為在原書之中她也沒能在蘇府待上多久,老夫人和蘇二老爺早便有留子逐母的心思,隻不過缺少一個合適的借口。
與其日日讓柳思嫻母女將賀雲薇作為工具來惡心自己,不如自己加快一下這個進程。
這一番爭執過後,蘇翎隻覺得頭越發昏沉,許是那酒後勁大些的緣故。
隻是正當她打算歇息時,卻忽然見到蘇雲言進瞭純和苑來,梁語嫣本一臉戒備,然而蘇雲言雖面色不鬱,卻也隻是來通傳蘇翎去前廳的。
“太子殿下要見你,派瞭人來府上接人,眼下已經在前廳候著瞭。”蘇雲言沒好氣地道。
他本以為太子是要和他商討要務的,誰知竟是要親自見一見蘇翎!
這蘇翎到底走瞭什麼運勢,如今竟然入瞭太子的法眼!
梁語嫣一聽是太子親自要面見蘇翎,不由有些緊張,蘇翎握瞭握她的手,安慰瞭她一番便跟著蘇雲言前去瞭。
行到前廳途中,蘇雲言瞧瞭一眼蘇翎沒規矩的模樣,忽然皺眉問瞭一句,“你是何時同顧大人牽扯上的?”
“同顧大人?”蘇翎挑眉笑瞭笑,心念一轉,隨即換上一副說來話長的神情,慢悠悠道,“我同顧大人的故事那可真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二叔,你可知道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是什麼,那是某種必然存在的相遇呀!我這些時日私下裡同顧大人見第一面,他就送瞭我玉佩辟邪;私下裡見第二面,他就給我親自講授瞭珠心算;第三面,他就為我親傳瞭高階算法……您說,我和這顧大人是不是很有緣分?”
蘇翎說得笑容滿面。
她心中暗道一聲抱歉,又拿瞭顧老師做擋箭牌,下一步已正巧到達前廳。
似有微苦的檀香氣息縈繞在蘇翎鼻息之間,給她帶來一陣不詳的預感。
“原來蘇小姐覺得同我有緣。”
一個低沉微啞的聲音在蘇翎身前響起,蘇翎面色倏然一僵,連帶著酒也醒瞭三分。
她緩緩抬眸望去,隻見太子所派來接人的男子,正著一身朱紅邊繡官服坐在前廳之中,暗紅袍踞鋪陳在寬大的太師椅上,襯得他冷白膚色如雪。
男子側顏俊美冷峻,一雙墨眸沉若星夜,薄唇勾起微末弧度,神色似帶瞭幾分好整以暇。
……正是顧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