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中風雲詭譎,誰都難看得清。
三皇子多年明裡暗裡難為太子,也是因得他一直以為是皇後害死瞭他的母親,故而多年謀劃,希望整個柳傢都為之陪葬。
然而聽著傢中有關太子禁閉而猜測的閑言碎語,蘇翎卻緩緩搖瞭搖頭。
皇後可真是可憐。
這是替他人背瞭好大一口黑鍋啊。
惠妃並非皇後害死的。
皇帝瞧著對威北大將軍一傢仁至義盡,實則卻是促使惠妃一傢沒落的最大元兇。
而這一切的幕後主使,似乎還另有其人。
朝堂之事局中局環中環,那個人一直穿針引線,在危險與權力之間斡旋。
利用著他人的仇恨,也利用著他人的貪婪。
而他坐山觀虎鬥,看他們兩敗俱傷,看南昭王朝從中寸寸瓦解。
蘇翎看著手中的瓷皿,忽而眸色暗瞭一暗。
她抬眸望向不遠處的天際。
黃昏顏色褪盡,雲翳在天際卷舒來去,天邊幾點疏星,迎向她眸中明明滅滅的光。
黑夜與白日的界限不甚清晰,蘇翎不知怎得眼前竟浮現那人深邃又晦暗的一雙眼來。
那雙眼總是沉得很,讓人看不透。
他的生活不就像這天色一般嗎?
在危險與安寧的邊緣徘徊,或許手握重權,可若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復。
這樣的人,應當活得很累吧?
他……不害怕嗎?
天色漸晚,黑夜漸漸吞噬瞭黃昏的顏色,蘇翎搖頭勾唇笑笑,隻覺得自己似乎又多管閑事瞭。
……
青黴素精煉成功,蘇翎卻並不得歇息。
太醫院的那三位自從那一日得瞭她的教誨,便變得無比勤奮好學起來,幾乎日日都要打著請脈復診的旗號跑一趟蘇府。
蘇翎倒是沒什麼,隻是安若卻不太高興,生怕這京城之中的其他人覺著她們小姐是個病秧子,日日勞動太醫院三位太醫,不知道的人說不定還會以為是什麼絕癥呢!
這一日蘇翎正在府中練著騎射,便聽到那邊有人通傳。
不用多想,定然又是那三位老大人。
蘇翎放下手中的箭,從馬背上欺身而下,凈瞭手後走回瞭內室。
內室之中此時並不平靜,雖然侍從們給幾位大人上瞭茶,可誰都沒瞧那飲食一眼,而是手中抱著個簿子說個不停,隱隱有幾分爭吵的意味。
“不是……這可是太醫院百年的難題,你們是不是太高抬那小丫頭瞭?”秦尋抱著手瞧著那三位態度恭敬的太醫,面色帶瞭幾分不解。
這些時候日日被這三位老大人言說這蘇傢小姐如何厲害,他心中都忍不住有些好奇,故而今日也跟瞭來。
然而眼下這三人的模樣,未免太誇張瞭些。
“秦太醫,是你不知曉……”梁太醫神色嚴肅,忽然見門口閃過女子妃色裙擺,霍然變瞭神色站起身來,言語之間隱隱帶著幾分恭敬,道,“蘇小姐,您回來瞭。”
“嗯?”蘇翎走進內室,見今日是四個人,不由得一愣。
掃視那身著白衣的男子一周,最終她的視線定格在他的玉骨扇上。
“秦……太醫?”她試探問道。
秦尋正打算自我介紹,卻霍然住瞭嘴。
他怔瞭怔。
他和蘇翎從未當面見過,她如何知曉他是誰?
“啊,顧大人沒和您說嗎?我不光是神醫,我還料事如神。”蘇翎瞧瞭瞧他不可置信的神色,勾唇笑笑,輕飄飄撂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