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長公主的臉色一瞬間就變瞭。
那可是十力弓!
她怎麼能拿得起十力?
江淮坐在一旁倒是若有所思。
蘇翎手上的繭可不是假的,她能拿起十力弓定是這些時日拼瞭命練得的。
蘇翎這女子瞧上去日日嘻嘻哈哈的,可她卻看得出來,她眼眸中是帶著狠勁的。
祖父說過,像這樣果決堅定的人,隻要認定瞭一件事,就會付出一切努力去實現,是成大事之人。
她看上去分明是一個嬌弱女子,可又與這南昭所有的女子不同。
眾人面上皆神色復雜,各懷心思,唯獨清和長公主那凌厲的目光直射蘇翎,憎惡和狠毒一瞬間就迸發瞭出來。
是她小瞧瞭她,蘇翎竟早有準備!
不過縱使她有這般本事,難道她就沒有對付她的手段瞭嗎?
想要贏她,想得美!
清和長公主側眸看向守在一旁的侍女,暗中使瞭一記眼色。
那侍女得瞭清和長公主的示意,身影立刻悄無聲息地隱在瞭人群之中。
蘇翎在眾人瞠目結舌的註視下拿瞭那十力大弓,欺身上馬。
拿著這十力大弓對她而言也並不輕松,手上前些日子磨破的位置疼得越發明顯。
但她現下都顧不得瞭。
來到這個時代這樣久,其實還從未有人真正挑起過她的鬥志。
無論是宅院之中的婦人還是學院中的那些孩子,在她眼中,都隻是一些日日磋磨時間的封建社會犧牲品罷瞭。
她們的世界裡,除卻容貌面子,便是男人與傢世。
無趣又淺薄。
可眼下這個清和長公主,卻不知為何勾起瞭她心裡如同孩童一般的頑劣心思。
她是長公主,又深受皇帝寵愛,若是聽旁人的話,理應讓一讓才是。
可是——
蘇翎抬眼掃過那旁立著的男子,他一直靜默無言,姿態公正得很。
這可是長公主深深迷戀的人啊。
長公主這麼費勁力氣地針對她,就是想在顧昭面前好好展示自己的能力。
不曉得緣由,蘇翎心中就是升起瞭些許不想讓她如願的心思。
許是討厭,許是頑劣,誰知道呢。
她視線飄忽地在男子身上走過,可那原本垂眸的人卻忽而抬起瞭眼。
一雙眼深沉無邊,墨色濃鬱地蘊在其中,不明的情緒緩緩暈進他的眼底。
蘇翎愣瞭一瞬,似乎在那人向來如一的神色之中讀到瞭一絲不贊成。
他或許在提醒她。
像是晚風拂過海面,蘇翎心裡泛起清涼又奇異的波瀾。
她有些詫異,詫異他有一天竟然也開始多管閑事瞭。
雖然她不知曉他是為瞭誰。
她總是看不懂這個人。
她口中發出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唇邊勾起一抹淺淡笑意來,不知曉在笑什麼,但手中的十力大弓卻握得更緊瞭些。
駿馬在她身下奔馳,她驟然抬起那弓來,徑直對上不遠處那靜立的靶子。
她屏氣凝神,就在箭要出鞘的那一剎那,耳邊卻忽然響起一聲極不和諧的撕裂風聲。
伴著鳥類的一聲嘶鳴,打破瞭人群之中的寂靜。
一隻頭羽灰白,綴有褐斑的兇猛海東青豁然從人群之中沖瞭出來。
喙爪鋒利,隱隱透著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