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官兵破開顧府大門,闖瞭進來。
府中一片寂靜。
為首的領將示意大傢動作輕些,側耳聽著府上的動靜。
有人腳步落在地面的聲音。
領將驟然側身,看向角樓的方向。
“上!”
幾個人破開角樓大門,隻瞧見一個男子。
赫然便是太醫院的秦尋。
領將眉眼陰沉下來。
在太醫院沒尋見他,竟在這裡瞧見瞭。
“押住他!”
領將一聲令下,眾人飛快上前。
可還沒等眾人擒住秦尋,便有一個侍從自周圍小步跑過來,在領將耳邊說著些什麼。
領將神色微變,囑咐手下押好身前男子,轉身向顧府後室走去。
後室女子身上盡是麻繩的勒痕,小腹微隆,已然是有瞭子嗣的模樣。
縱然如今顧大人已經被皇帝一紙詔書下令速查,領將心中對這個男子也仍有幾分敬畏,若是讓他的子嗣有損,自己這條命還在不在可不好說。
看著身形柔弱的女子,領將忙令人上前攙扶好她,開口關切道,“顧夫人,您可還好?”
女子低著頭,臉色有些悶沉木然,沒說好還是不好,隻開口問道,“我夫君在何處?”
領將神色微頓,半晌才又開口道,“顧夫人,您別擔心,陛下隻是例行詢查,若顧大人無過錯在身,自然過些時日便會被放回府中。”
蘇翎抬起頭,眼底黑白分明,“我夫君日日在都察院辛勞,回到府中亦批閱公文到子時,每日所忙之事皆是為瞭朝廷,不知他到底何錯之有,引瞭陛下這般暴怒?”
領將噎瞭一下,不知道說什麼好瞭。
別說這深居宅院的顧府夫人瞭,便是他們這些人也隻是知曉皇帝要著人押下顧大人和秦太醫去刑部,卻不知曉到底發生瞭什麼。
“顧大人向來謹慎細心,想來不會有什麼大差錯,”領將瞧蘇翎眼眸紅紅,語氣都柔緩瞭幾分,生怕這位夫人有個什麼閃失,“您別擔心,定然不會有事。”
“不過顧夫人,不知秦太醫為何來府上,您又為何……”領將指瞭指這一地的麻繩,開口問道,“是什麼人膽敢這樣對您?”
領將話音未落,已見蘇翎站起身走瞭出去。
他忙隨在她身後,欲開口阻攔,“顧夫人……”
蘇翎步伐未停,一直走到已經被人押在中間的男子身旁,定定地看著秦尋。
秦尋眼眸之中神色深邃,亦瞧著她,不易察覺地輕點瞭下頭。
這個時候不能感情用事。
她若不像他囑咐來的那般說,他們便都會墜入深淵。
蘇翎自秦尋眼中看到瞭信任。
心口緊瞭一緊。
勉力壓下瞭心中的情緒,蘇翎攥緊瞭手,驀然開口,“你方才為何要把那宣紙放到角樓中去,又為何要綁我不讓我攔你?你安得是什麼心?那宣紙上又寫瞭什麼?”
領將聽聞這話之後神色一變,在他這個角度看去,隻覺得秦尋面色之中也帶瞭幾分心虛,心中更加篤定此事有異,忙遣人去角樓之上去取蘇翎所說的那宣紙。
這宣紙拿到手中之後,領將的神色沉瞭一沉,將其收到手中,一揮手道,“把人帶走!”
官兵又搜查瞭一番,沒有在顧府發現什麼別的有用的東西。
確實如同蘇翎所言,同顧大人相伴的,每日除瞭公文便是折子,沒有更多值得發現的東西。
幾番搜尋無果,領將依著禮數同蘇翎告辭,顧府又很快冷清下來。
蘇翎在府中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口沉滯。
此番官兵來勢洶洶,想必是皇帝下瞭明旨搜查顧府又押瞭人。
可秦尋既然讓自己相信他們,那她現下唯一能做的,便是護好自己和孩子。
握上一旁眉眼驚慌的安若的手,蘇翎冷靜道,“走,回蘇府。”
……
“他將這宣紙放到瞭顧府之上,還捆瞭蘇翎?”皇帝眼眸定定地凝在那宣紙之上,良久都不曾移開視線。
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
這是時艽的字跡無疑。
“是,臣帶兵前去的時候,他正欲逃走,想必是沒想到臣會這樣早地前來。”領將開口答道。
柳堯眉眼之中帶著些陰沉和不解。
這一系列舉動看下來,怎麼都像極瞭栽贓陷害,可秦尋向來同顧錦和那般交好,他又為何要如此?
皇帝看著那字跡良久都沒做聲。
像是想起瞭什麼遙遠的過往。
“柳卿,此事你何解?”半晌之後,皇帝掀起眼看向他問道。
柳堯神色微頓。
“陛下,顧錦和此人心思詭譎莫測,行事亦目的性極強,此時此刻或許是在誤導混淆我們的視線也未可知。”
皇帝這一次倒是笑瞭,隻是笑意泛冷。
“柳卿,朕聽瞭你的話,此事一出,當即便派人自都察院之中押瞭顧錦和。他和秦尋根本就沒有共話的機會,怎麼還有心思來混淆我們的視線?難不成你想說他料事如神到知曉你今日會來上書不成?”
“……”
柳堯薄唇抿成一條線,握瞭握拳,思索瞭半晌又開口道,“陛下,或許……”
柳堯話音未落,那旁已經有內侍通傳刑部已經有結果傳來。
皇帝點瞭頭,刑部的人步進大殿前來匯報。
“陛下,依柳大人所言,屬下押解顧大人之後第一件事便是探查其臂上的胎記,現下已經探查完畢。”
柳堯聞言眼眸亮瞭一瞬,驟然抬起眼道,“結果如何?”
皇帝亦望向刑部的人,漆暗眸子之中裝著深沉顏色,等著他的答案。
“回陛下、回柳大人,顧大人雙臂都無胎記,亦無被任何易容之術掩蓋的痕跡,也不曾有傷痕。”刑部的人公正地回答道。
柳堯心中大震,不由開口道,“你說什麼?”
“柳大人,此事屬實,顧大人手臂上卻無胎記。”刑部的人又開口重復道。
柳堯怔怔地看著他。
“柳卿,朕瞧你倒是很肯定,”皇帝語氣寡淡,靜靜地掃向他,“是你口口聲聲稱那村民言語必定屬實,如今事實如此,你又作何解釋?”
“是,老臣確對顧大人有所疑心,那些村民應當也不會信口胡說……”柳堯解釋著,忽然抬起眼看向刑部那人,開口問道,“那秦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