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貴重的玉佩

作者:春夢關情 字數:3069

崔瓊送瞭成嬌回到小雅居,才坐下連杯茶都還沒吃,外頭茯苓往屋裡遞進話來,說太太叫姑娘過去。

薛成嬌自知姨媽為她給崔瑛開脫的事情心中不快,當下不敢耽誤,又央著崔瓊與她一起過去,崔瓊便笑著趣她兩聲,與她攜手往上房去瞭。

潤大太太日常晏居是在順安堂最左的一間,順安堂也是五間的結構,最中一間算正堂,擺設自又是一派貴氣不提。

薛成嬌與崔瓊二人一路進瞭屋中去見潤大太太,倆人又請過安,她抬頭去看時,潤大太太抿著嘴肅著面皮,把不痛快全寫在瞭臉上。

她原本就是個很機靈的人,前世未到崔傢時,在傢中與母親撒嬌賣癡也是一把好手,後來不過因為是客居孤女,把那些小心思就都收好瞭,唯恐給人看輕,也唯恐招人厭煩。

現下見她姨媽生氣,便笑著撲過去,搖著潤大太太一條胳膊:“姨媽這是怎麼瞭?想是茯苓姐姐招您生氣瞭吧,”她把小臉一揚,對著潤大太太笑,“等姨父回來,我得告她一狀。”

潤大太太嘖一聲,把胳膊從她懷裡抽出來,斜著睨她一眼:“既這麼著,晚間你姨父傢來瞭,你自己去請罪告饒吧。”

薛成嬌把小嘴一撇,甕聲甕氣的:“怎麼是我的錯呢?”

“還跟我裝傻?”潤大太太看她這副樣子,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原本知道薛成嬌叫崔瑛推下水,她氣的不能自已。

且不說保定府高傢是什麼樣的門楣,就單說薛傢世代為官,崔瑛敢這樣,眼裡也太沒人瞭。

況且如今薛成嬌投靠她而來,又是她親妹妹臨終所托,可丫頭住進來不多久,差點叫人害瞭性命?

崔瑛或許是無心,可在她看來,就像是叫人生打瞭臉一樣。

她是崔傢長房長媳,是當傢太太,由得四房這樣欺負她的外甥女,將來還不要反瞭天瞭?

故而說是給成嬌出頭也好,給自己立威也罷,本來聽說康氏帶瞭崔瑛過來賠罪,她是鐵瞭心要好好治治這個無法無天的小幺的。

可哪裡能想到,薛成嬌扭頭倒給崔瑛求起情來。

老夫人那裡態度很明顯,擺明瞭不願意深究,大事化小小事化瞭也就算瞭,這叫她怎麼不生氣?

薛成嬌見把話說開瞭,索性往她身邊兒炕上挪過去坐下,把頭往大太太肩膀上靠:“姨媽想懲戒崔瑛,是給我出頭,這我都知道,可是姨媽又能拿她怎麼樣?至多不過禁足,難道把她也推到荷花池裡溺一回?”

她反問瞭一通,潤大太太倒讓她問的說不出話,就聽她又說道:“我知道我要說如今客居崔傢,您一定不高興,可這就是事實。我孤苦無依,是投奔崔傢來的,本應該結善緣修善法,哪裡有跋扈與人為惡的道理?”她又去抓潤大太太手臂,抱在懷裡,“您別看我人小,可這些道理卻都明白的。今次饒過崔瑛,溥大太太心裡謝我,連老夫人都肯高看我一眼,豈不比真的懲戒瞭崔瑛好處要多嗎?”

潤大太太靜下心來細想,又覺得她所說不錯,一時便沒瞭動作。

崔瓊見狀便知母親心中的氣已經消瞭大半,就幫腔開口道:“依我說成嬌今次很有主意,且這個主意很正,母親細想她說的,是不是正經道理?您不知道呢,才剛您把四嬸送出去時候,祖母特意吩咐瞭成嬌晚上過去陪她進膳,說是晚上上新菜,正好給成嬌補身子。”她說著稍頓瞭頓,臉上是淡淡的笑,“您看成嬌住進來這幾個月,祖母什麼時候過問過她?眼下可不是肯把她放在心上瞭嗎?”

聽瞭女兒的話,潤大太太臉上笑意漸露,拉正瞭薛成嬌,正對著她打量瞭會兒:“我的兒,難為你心裡這樣有算計,如今老太太把你看在瞭眼裡,這就比什麼都要緊瞭。”

薛成嬌知道姨媽什麼意思。

崔傢長房的太爺崔柏早喪,死的時候還不到四十,留下兩兒一女,全是如今的老太太章氏一手拉扯教養。

當初崔柏死後不久,二房的崔標就以“崔潤年幼,尚無功名”為由把持瞭崔傢的大權,連帶著族譜都攥到瞭手裡。

後來崔潤長到二十二,考取瞭殿試二甲頭名,又入瞭朝,連崔滬都是很爭氣,加上長房姑奶奶年紀長到,嫁到瞭河間府胡傢去,長房漸漸硬氣起來,老夫人又一點點的從二房拿回瞭權,牢牢的掌控著崔傢大權。

這位老太太一輩子心氣高,又剛硬,兩個兒子一個位列九卿,一個供在五品的位置沒人敢小看,故而盡管是崔傢四個房頭裡小輩的孩子那樣多,可能讓她看在眼裡的卻沒幾個,除瞭長房她自己親生的孫子孫女以外,其餘竟一概不當回事。

如今她高看自己,在姨媽她們的眼裡,那是自己天大的福氣瞭。

薛成嬌細細想瞭一回,其實這是不錯的。

如今她重生一世,雖然還未想的那樣長遠,可將來的很多事,還是要老夫人點頭才能成,能討得老夫人的喜歡,對她來說,絕對是有百利無一害的。

她想著便咧嘴笑瞭:“所以您可還生氣嗎?可還叫我去姨父面前領罰嗎?您該賞我才對,看我今次辦瞭件漂亮事呢。”

潤大太太讓她的話逗笑瞭,一心覺得這到底還是個孩子,幾句話就露瞭本性,急著叫長輩們誇獎贊賞。

這屋裡正笑語一片,茯苓又打瞭簾子進屋來,蹲蹲身子禮瞭禮,聽潤大太太問瞭句什麼事,才回話道:“四房大太太身邊兒的當春過來瞭,說替她們太太給嬌姑娘送東西。”

潤大太太嗯瞭一聲擺手叫她去:“你把東西接下來,說成嬌在我這裡,我替她謝她們太太心意,打發她回去吧,過會兒叫成嬌去面謝。”

茯苓應瞭個是就退瞭出去,不多時又回到此間,手中多瞭個剔紅的盒子。

她捧著盒子到炕邊兒,往幾上放下去,又打開盒子給潤大太太看,自己才往一旁退站下去。

潤大太太搭眼往盒子裡看過去,裡頭放的無非是些女孩子日常玩兒用的東西。

有幾支紗堆的花,還有兩對紅寶石的耳墜,可最難得的竟還有一隻羊脂玉遊龜配。

潤大太太唷的一聲從盒子拿起玉佩來,透著光比瞭比,竟那樣通透溫潤:“你說的不錯,康氏心裡很謝你的,這樣好的東西,可不是尋常送小輩把玩的。”

薛成嬌又不是小門小戶的姑娘,她隻順著潤大太太的手看瞭一眼,就知道那玉佩是好東西,心裡又有些不安,緊瞭緊聲音問道:“這個玉佩這樣貴重,要不......給送回去吧?溥四嬸送我東西,這些花兒並耳墜也就夠瞭,這樣的玉佩怎麼好收。”

豈知潤大太太卻笑著搖頭,拉瞭她,伸手把玉佩掛到瞭她腰間去別好:“長者贈不敢辭,她既送瞭過來,是她的心意,有什麼不能收的?什麼樣的好東西,難道你就沒有嗎?”說著拍瞭拍她手背,“正好帶上,襯你今兒這一身衣裳,叫魏書跟著你,去四房走一趟,規矩總得全,好好謝謝她。去吧。”

薛成嬌還想說什麼,但又見潤大太太態度堅定,便收瞭聲,起身告辭過,往東跨院去叫瞭魏書,又整理瞭一回儀容,帶著她往四房那裡過去瞭。

她這邊才出瞭屋子,崔瓊就向著潤大太太問:“母親,那個玉佩我從前見四嬸帶過,聽她說起來還很喜愛,像是娘傢給的陪嫁。您讓成嬌這樣收下,合適嗎?我也覺得太貴重瞭些。”

潤大太太嘆瞭口氣,搖著頭看自己女兒:“你懂什麼,她這樣做才是應當的。嬌嬌這次不計前嫌的幫瞭崔瑛,她本就該好好送份謝禮來,不過虛借瞭贈玩的名聲罷瞭。嬌嬌是什麼人?”她反問一句,後再接道,“你隻看薛傢如今沒瞭人,可她父親到底是皇上追封的貞烈侯。我們高傢一門出過三位閣臣,她又是我親外甥女,也不是誰都能輕易小看瞭的。如今她住進崔傢來,你祖母又把她看在眼裡,你四嬸要送她東西,尋常玩物隻怕太輕,回到傢裡找出這枚玉佩來,正是她看重嬌嬌,把東西退回去?我說瞭,什麼樣的好東西,嬌嬌沒有嗎?她就是送來再貴重的,嬌嬌也敢收,也配得上,明白瞭?”

崔瓊心裡大大的震瞭一回,抿唇不語,許久後點瞭點頭,明白瞭自己母親的真正用意。

崔傢人多,成嬌一人來,長久的住下去,難保有人壞心腸的算計她、看輕她,與其將來讓成嬌受委屈,不如如今借機讓外頭的人看清瞭成嬌的身份,連四房的太太都這樣看重她,誰還會上來踩她一腳?

她想著便起身同潤大太太告辭:“那我陪成嬌過去吧,她第一次去四房那邊,又才跟崔瑛鬧不痛快,別再叫崔瑛絆瞭腳。”

潤大太太嗯瞭一聲算是應允,叫茯苓送瞭她出門去便不再多說。

設置 目錄

設置X

保存 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