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瑛看她臉色比之前還要白瞭些:“你怎麼瞭?”
薛成嬌暗恨她沒心眼。
她應該想到的。
重生之後,這麼多事都跟前生不大一樣,她怎麼就把談傢忽略瞭呢!
老夫人拿她當棋子,她說不上恨,隻是覺得不想任人魚肉,想盡快的離開。
可是崔傢對她而言,總歸是不同的。
她知道,如果崔瓊出瞭事,姨媽一定痛不欲生。
況且還有她兩個表哥,今後又要如何?
崔傢雖不至於因為一門婚事就一敗塗地,可誰能架得住天子猜忌?
如此想著,她就更緊張瞭:“你聽仔細瞭嗎?談妃……娘娘?”
“當然聽仔細瞭,”崔瑛見她不太對,就皺瞭眉頭,“我估計老夫人和大伯也知道,你想啊,我父親都知道瞭,他們沒道理不知道的,現在也不知是怎麼個算計,大姐姐可是出瞭年要請期瞭。”
“你能不能說仔細點兒,”薛成嬌越聽心越寒,“你就聽瞭這一句?”
“不是,我父親說瞭,談傢連上瞭好幾道請罪的折子,陛下都沒有理會,好像也沒有發落談妃娘娘吧,隻是禁足瞭。”
薛成嬌雖然不知宮中事,卻也覺得不對。
如果真是談妃下毒害太後,這就是宮闈秘聞,怎麼可能放出消息,崔溥怎麼可能知道?
她再沒有心思應付崔瑛,咬瞭咬牙:“你不要再跟別人說,我這兩天沒有聽到一點兒消息,姨父肯定是怕大姐姐知道瞭,”她又盯瞭崔瑛一眼,“你可管好你的嘴,仔細挨打。”
崔瑛有些悻悻的:“人傢好心來告訴你的,你還嚇唬我。”
薛成嬌一聽就明白瞭。
崔瑛根本就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
她以為,這是可以分享的玩笑,是好玩有趣的事情。
是啊,有人敢給當朝太後下毒,這得多有魄力,又是多有本事。
如果是別人,薛成嬌怕也要覺得,此人好生厲害。
可,這是談傢的人啊。
“我不是嚇唬你,你自己也好好想想吧,跟我說倒沒什麼,我也不會隨口去說,你若告訴瞭別人,事情傳瞭出去,會怎麼樣?四叔為什麼沒有聲張呢?”
崔瑛好像回過味兒來,眨瞭好幾下眼睛,一言不發。
二人又閑話瞭幾句,薛成嬌就打發人送她出去瞭。
崔瑛一走,她是徹底松瞭口氣,又覺得渾身惡寒。
她不知道這件事,會給談傢帶來什麼樣的災禍,這時候聯姻,實在不是什麼好事兒。
那章老夫人和姨父呢?
如崔瑛所說,他們不可能不知道這事兒的,可是也沒見有什麼動靜,難道就這樣,要把崔瓊嫁出去?
幾天前在順安堂聽到的那些話,突然在腦海中蹦出來。
一個可怕的想法,就在薛成嬌心裡形成瞭。
崔瓊勢必要出嫁,已經是保不住瞭的。
而章老夫人為瞭保住崔傢不受牽連,或者說,為瞭崔傢將來不受牽連,打算用兩個親孫子,一手拉住保定薛傢,一手拉住常州袁傢,再加上她身上很可能會有個鄉君甚至縣主的銜兒,又是貞烈侯的遺孤,就算談傢真的出事,也絕不可能波及崔傢。
這是,要把崔瓊舍棄瞭啊!
這個想法,嚇得薛成嬌再發不出聲音來。
一時間便隻覺得,長房的這位老太太,實在是有些可怕。
她怎麼能這樣呢?
崔瓊不是她的親孫女嗎?她不是也很喜歡崔瓊端莊持重嗎?
甚至於,也許老太太從一開始就料到瞭會有今日嗎?
這太讓人窩火,也太難以置信瞭。
卻再說敬和堂那裡。
章老夫人直到今天,才等到崔溥再來。
其實她心裡明白,崔溥說的什麼,因慧真又病瞭,我母親身上跟著不好,分不出精神來,這些都不過是借口而已。
他之所以拖瞭這麼久才來,應該是錢氏的主意,至於是為瞭什麼,就不得而知瞭。
崔溥坐在堂中,垂著頭,腰桿筆直:“耽誤瞭這些日子,也不知您同大哥哥商量的如何?”
章老夫人笑瞭一聲,聲兒不冷,反倒透著些親和:“看來你們傢最近是很忙,竟也分不出心來打聽,袁持舟已經離開應天府瞭嗎?”
崔溥一愣。
他是沒讓人留意袁持舟,為什麼要留心袁持舟呢?
“怎麼?姑爺這幾天都沒上門要閨女,你們也不當回事兒?”
她這樣一說,崔溥也驚覺。
是瞭,袁持舟這有好幾天都沒來瞭。
當日一副不接慧真走就誓不罷休的做派,這怎麼幾天沒動靜瞭嗎?
崔溥下意識的抬頭去看章老夫人。
果然,章老夫人嘴角更向上揚瞭揚,連眼睛都在笑:“我呢,替你們待瞭客,送瞭姑爺回常州去瞭。”
崔溥一擰眉:“您跟他說什麼瞭?”
“你母親不是想留下慧真嗎?”她沒答,先問瞭一句,見崔溥不動,呵瞭一聲誘道,“我跟你大哥哥商量瞭,倒不是沒有辦法,我也跟姑爺說瞭,將來慧真總歸是要嫁到我們長房的,如今她身上有孝,昱哥兒呢,也未曾中舉,我們便暫且不提,隻等兩年後,再做分辨。”老夫人摸瞭把下巴,“要換瞭我是你母親,也不叫慧真回去,這做父親的,一點兒沒把女兒放心上,全想的是這門親事對袁傢好不好啊。”
崔溥錯愕不已,驀然瞪大瞭眼睛。
他和母親在傢中盤算瞭好幾日,卻從沒想到,章氏竟然拿崔昱的婚事來打主意。
本以為談傢出瞭事,長房的氣勢勢必弱下去。
況且崔旻也離瞭府,雖然進京為官,但是兩年的會試能不能下場還未可知。
長房到如今,跟他們四房,又有什麼好硬的?
分宗這件事,一定是十拿九穩瞭的。
可是,竟還是棋差一招。
“慧真到底是我們四房的表姑娘,您怎麼能做主?”
章老夫人似乎聽見瞭笑話,笑瞭好幾嗓子:“誰跟你說我替慧真做主瞭?我替我的親孫子張羅婚事,還要你過問不成?”說著就沉瞭沉嗓子,“袁持舟才是慧真的父親,慧真的婚事,他說瞭不算,你們說瞭算嗎?”
崔溥自知失言,又一時讓擠兌的無言以對。
章老夫人沉瞭臉:“早就讓瑜姐兒告訴過你們,別忘瞭我當年說過的話,想分宗?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老祖宗留下這份傢業,給你這些榮光,不是為瞭叫你在他百年之後,來敗壞糟蹋的!”(未完待續。)